117 他们的橄榄枝

Eval还算了解的点了点头，关于吴风的经纪人，她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一点的。

“既然都来了，那也就别想那么多。”Eval出声宽慰，“待会要是有人让你进录音棚，你只管开口唱就行了，要是还有什么问题，你的背后有我担着。”

“相信我，这里即使不是NV的地盘儿，那些人也绝对不敢随便冒出头来，乱打你的主意。”

这时的以九，仅仅只听出了Eval话里的维护，但对她其中的深意，却并没有多想。

不过，等到他们二人来到盛世传媒专用的录音棚的时候，却总免不了被一群人如同看猴子一样的打量。

以九有些不适的蹙了蹙眉，她不禁抬眸扫了他们一眼，唇角泛着微冷。

然而，那些人丝毫没有感受到以九清幽的眸光里所暗含的一抹凌厉。

一群人在他们身边假装好巧不巧的经过，然后又时不时的交头接耳，或是捂嘴偷笑。

这样被人搞得莫名其妙的感觉，相信只要是个人都不怎么好受。

Eval一路跟随以九来到这里，她那张雌雄莫辨的脸上，就已经挂上了一抹疏离有度的笑意。

她想，这盛世传媒招揽的艺人，真是越来越不像样了。

真是也不看看，就一个上台唱歌的，那品味……啧，把头发染得简直就像个红鸡公，呵！真是让人不敢恭维。

不过，真要说来，这盛世传媒也是A市四大家族，林家的产业。

但是林家的人，重心却并没有放在娱乐这一块儿，他们只是在稍有涉及之后，便依旧把注意力放在了服装设计的上边。

因此，这么一个娱乐公司，对外界来说可能是个香饽饽，但在林家人的眼里，还真是一块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

只是，他们这些小角色，恐怕是怎么也不会明白，人家那些当家的，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们能把这样并没有多大发展前景的公司，随便扔在这里，看来也不过就是嫌钱多的，没事儿拿来烧烧罢了。

以上这些，但凡是对A市的上流社会，稍有关系的人，恐怕都会这样想。

只是，现在的以九并不了解这些内情，于是，也就更不可能，清楚这其中的关系。

等到以九她们走到吴风的专用录音棚的时候，他的经纪人便早已经堆起了满脸笑容等在了那里。

他笑容讨好的向Eval打了个招呼，紧接着，又格外殷勤地招呼起了以九。

对于他这样突然热情起来的态度，以九多多少少，一时之间，有些不适应。

她闪了闪眸光，抬眸认真的看了他两眼。

果然，那经纪人被他那样的眼神，给看得讪讪地摸了摸鼻梁，“嘿嘿，程小姐，Eval，你们过来了？”

“过来了，就这边请。”

“吴风他还在练舞，如果你们要等他，他可能还有那么一小会儿。”经纪人走在了以九她们的前面，自动自觉地为他们领路。

这里的录音棚，因为有灯光的照射，看起来还并不算昏暗，就连眼前的设备，Eval这个老手，自然看得出来，大多数的东西，还是新进的。

Eval状若无事地淡淡说了一句，“看来你们公司，还是挺看重吴风的。”

经纪人的眼眸，轻眨了眨，随即反应过来后，他开口说道：“还好吧，他上次的唱片，按照市面上的发行量来算，在公司，算不错的成绩了。”

“所以，公司知道他这一次要拍MV，和他搭档的女演员，也已经专门给他物色了几个了。”

经纪人的语气虽淡，但实际上，仔细听里面还是暗藏着几分他自以为是的较量。

不过，好在以九她们并不把这些小事放在心上。

倒是Eval好奇的问了一句，“是女演员？不该是女歌手吗？”

那经纪人的面上，果然闪过一抹尴尬，他“咳”了一声，紧接着，连忙改口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是我说错了。是歌手……不是……呃……”

经纪人的话一出口，他便察觉到了几分不对，这Eval明显就是挖了个坑，等着他跳嘛。

他暗自给自己擦了把冷汗，汲取了这又一次的教训之后，如非必要，他便不再开口。

今天，吴风让他们过来，自然不是让以九像他经纪人说的那样，给他搭档唱歌的。

他开口邀请以九的时候，一是看中了她的演技，二自然是出自于他那一分不敢轻易说出口的私心。

他把以九带到了一旁，用简单的三言两语，给她大概的阐释清楚了他这部MV的事情。

原来，是上次他所发行的专辑当中，有几首关于青春的主打歌，在大众里面的欢迎度持续走高。

也正是这一点，让本来是刚出道不久的吴风，就这样凭着他所具有的独到优势，一下子就火了起来。

不过，他火是火了，然而奈何他背后签约的公司并不够怎么给力。

虽然说如今公司里对他已经有了几分重视程度，一些好的资源，也渐渐在向他这边倾斜，但是，盛世传媒这一家娱乐公司，它的底蕴到底不够。

这里没有像样的大牌，镇场子不说，整天做着成名美梦的人，并不在少数。

因此，也正是这个缘由，才导致了以九她们这一路过来的时候，算是欣赏够了那些长得参差不齐的萝卜歪枣。

甚至，就连吴风的经纪人之前给他们提到过的，公司专门给他找过来的那些女歌手，妆往脸上一划，那面目……啧啧，还真有些惨不忍睹。

从吴风嘴里听到这样的情况，以九要说不感到意外，那也是不可能。

只是，她有些好奇，像这样的一家娱乐公司，林家的人，到底是怀着怎样的想法把它撑过来的。

当然，现在的以九在听完吴风的一番交代之后，在脑海里面，也仅仅只是冒出了这样的一个念头，更多的，她还来不及细想。

吴风一双黑色的瞳眸，眼神晶亮的望着她，“以九姐，你既然今天都来了，要不待会儿，你先去试个音吧？”

“反正这MV里面，和我搭档的女演员也是有几句歌词的。不过，依我看，与其把这几句歌词，让她们上不了镜的人唱，还不如让你来试试。”

吴风面色微红的眨了眨眸，“以九姐，你演技不错，唱歌应该不会差到哪儿去的，对吧？”

面对吴风这样的请求，以九的脑海里，并没有想起多余的话来拒绝。

这时的他仿佛秒懂了以九眼神里所暗藏的意思，他便立马忐忑着心跳，再跟他的经纪人一起商量了几句。

他的经纪人听完他的请求，只是眼神怪异的看了他一两眼，但当着Eval的面，他难听的话，还是说不出口。

经纪人思考了半晌，决定考虑考虑他这个建议。

于是，他把Eval她们叫了过来，淡声说道：“程小姐，吴风已经把刚才和你提起的话，跟我说了。”

“我想了一下，既然你们都来了，不如也去试一试？”经纪人语气微顿，或许是出于某种心理上的心虚，这个时候的他，并不敢直视Eval那闪着微芒的眼神。

“反正现在MV的摄影师，还在做进一步的准备，今天把你们叫来，也只是大概熟悉熟悉一下环境。”

人家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在Eval和以九对视一眼之后，那经纪人就已经面上堆笑的把她领过去了。

吴风见状，紧随而上。

等到录音棚的门一关，就只剩了Eval和他的经纪人在外面谈合作的条约。

说句老实话，在进录音棚以前，以九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么专业的声控设备。

她只见对面的那一排座位，不知什么时候，坐上了三两个人。

从他们面上的表情来看，他们对这一场试音，不仅不抱太大的期待，甚至是还带了很大的不耐烦。

这样流溢于浅表的情绪，只是让以九轻蹙了蹙眉，她把粉嫩的樱唇轻抿了抿，思虑一瞬后，她便闭上了眼，默然感受，什么也没有开口说。

隔离玻璃的另一边，那一群专业的音乐人，对以九这样轻慢的态度，可以说显得很不满。

如果说，少一秒，他们是烦躁，这一秒，几乎就是暴躁。

中年男人极度不耐的扯了扯自己的领带，干涩的嘴唇，让他心烦胸闷的端起一旁的茶杯，轻抿了一口，紧接着，他似是不够一般，对另外几人开口数落道：“你们也不看看，盛世传媒里的艺人真是越来越不像话。”

“自以为发行过了唱片，就算了不起了吗？他也不多为公司想想，真是什么人都敢请进来。”

中年男人是一贯不喜欢和眼前这女人一类的，清纯长相。

更何况，眼前的女人，长得并不止清纯，还漂亮得有几分张扬。

这样的人，哼，总是习惯了自以为是。

在娱乐圈儿里，她们这样的人，也最是喜欢对那些投资人投怀送抱。

在他的眼里，像这样的女人，简直就是社会的渣滓，让他嫌弃得，分分钟想把人一把扔在地上。

仅仅是这样的面容，就已经引起了这男人的不喜。

完全可以想象，以九要是真没有几分唱功，说不定会更让这样的男人变得恼怒。

不过，显然这时的以九，是并不会去在意这些。

她默默地把耳机带上，随即便闭上眼思考了几秒。

她这些的动作，全被吴风看在了眼里，他微握着拳，暗自在心底为她加油打气。

虽然他知道他为她做的这些，她并不可能知道，但他不管她怎么想，只是觉得这是他该做的，也便做了。

录音棚内，短暂的一片静默。

紧接着，他们外面那群男人的耳机里，突然响起“咝咝”的电频波动声响。

这些男人勉强按捺住自己心中的不耐，他们选择静静地听着，摆明了态度，想要看看眼前这长得漂亮的女人，到底有几分能拿得出手的本事。

以九站在那圆台上，轻闭着双眼，那微动的细风，仿佛一瞬间，让她置身于一片蔚蓝的大海。

她长发散在腰间，一身白色的裙装，随着没至膝上的海水，整个人如同化作风，在广袤的天地里，寂静徜徉。

“远处海港传来阵阵船笛，我一直飘零到被你拣起。”以九唇瓣轻抿，整个人仿佛是这段时间以来，最大的放纵沉溺。

“如今望著反映窗户玻璃，有个我陌生又熟悉。”悠扬的歌声，渐渐地响彻在耳麦。

之前对她极为否认的中年男人，在听到她这开头两句，不由得微变了变眸光。

如果说以九在剧组里拍戏，她那突然爆发出来的如同女王临世的气场，会让人感觉到畏惧。

那么，她现在的歌声，就仿佛是在用她整个人全身的细胞，都在演绎。

她，程以九，是个演员，并不是专职的歌手。

如果要说她唱得好听，那么必定不会是她音准度的问题。

她唱歌时，那种与音乐创作人仿佛浑然一体的感情，是如今很多的歌手在翻唱的时候，很难达到的一个瓶颈。

显然，之前对她颇有微词的中年男人，没有想到，仅仅是这么一两句，她居然就能把歌词里所蕴含的感情，酝酿到这个份儿上了。

他闪了闪眸光，收敛起了之前原本想要夺门而出的心思，他渐渐地静下心来去体味，那轻柔而又不失将强倔强的声音，透过电流，缓缓地传递到他挑剔的耳朵。

他那皱起的眉头上，渐渐有了丝舒缓。

唱歌的人，很明显，渐入佳境。

“练习laugh—a—little——little—more！要学会更加善待我自己！”

空气里飘动的音符，让以九更加投入，愈发动听的声音，从耳麦里不停传来，“我的眼泪会坠落，绝不是因为懦弱！而是感谢天让我遇见你……”

伴随着以九歌声的浮动，中年男人原本紧皱着的眉，终于彻底舒缓。

甚至就连他的嘴角，都有了几分上扬的趋势。

不过，站在玻璃窗外，并没有戴耳机的吴风，显然不知道以九这歌唱的到底如何。

他仅仅只是透过玻璃这样静静地看见她，莫名的，他竟然就会觉得有积分满足，有几分难得的窃喜。

当然，他这样的感觉，并没有过多久，录音棚里的动静就已经彻底结束。

当这些专业的音乐人，摘下耳机的时候，他们纷纷用眼神对视了一眼。

那里面，明显流淌着只有他们才能看懂的信息。

不过，比起他们这样的眼神交流，率先一步主动出击，在这样的人才面前，好像才更能显示出自己的诚意。

之前对以九格外嘲讽的中年男人，在她音落的那一刻，压根儿等不及她从里面打开玻璃门，他就已经自动自觉地起身，在她出来的第一时刻，站在了她的面前。

他的笑容，落在以九的眼底，显得有几分谄媚。

这样的谄媚，倒是好像有几分眼熟。

以九不动声色的挑眉，她等着中年男人他们给出的答案，虽然她对她的音准，还是有几分自信，但很显然，从他们之前的态度上来看，人家并不怎么看好她自己。

中年男人自然不知道以九现在心里的想法，不然，那接下来他说出口的话，俨然就是在自打巴掌。

奈何，该说的还得说，就算他有心想瞒，在这么多人的面前，他也瞒不住。

“咳，”中年男人思考了一下，他到底该怎么给眼前的小姑娘说出自己的心思，但他又考虑到若是直接说出来，会不会太过唐突。

“这位先生，你要说什么话就直接说吧。我来这里，也不过是答应了人，帮个忙而已。”以九的这番话，倒是很清楚的把他们NV娱乐和盛世传媒之间可能涉及到的合作利益，给一下子撇开。

然而，纵使她这句话说是说得真心实意，在场的人，却是少有几个相信，她有这样的能力，还是出于朋友的情谊。

以九倒是不管人家信不信，反正自己的心思，摆在那儿，除了她以外，并没人能随便动摇。

她表情自然的走下台阶，中年男人见状，不禁抬眸看了她一眼。

想到之前自己对她的否定，他不由得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尴尬一笑，便开口道：“你就是吴风提起的程小姐吧？”

“说老实话，你今天的这场试音很成功。”

本来以九的表情是没什么反应的，但听到人家最后的那“很成功”这三个字，倒是不免愣了愣。

“很成功？”以九有些不确定的反问一声。

预料之中的面色变化并没有出现，反倒是那个中年男人笑得更坦然了，“是的，很成功。”中年男人再次肯定道。

他在认真地看了她一眼之后，眸子不禁黯了一黯，随即感叹道：“像程小姐这样优秀的人才，我们盛世传媒已经很多年没有见到过了。”

“如果程小姐乐意，或许我更希望，你来这录音棚，并不仅仅是帮忙，而是互惠双方的一场合作。”

以九仿若并没有想到，她只是习惯性地认真以对，竟然就换得对方脸色极好的对她抛出了这么个橄榄枝。

不得不说，这个结果，的确让以九有几分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