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潭镇位于晏山西侧不远,山脉地界不小,可绵延千里,可以说是没有信号的死胡同,没有监视器也是个大问题,开车将近两小时才到的潭镇,乔轶卿已经是乏累了,毕竟昨晚上是真没睡好。
不过穆队动作倒是利索得很,才刚下车,就大腿跨着去了事发现场,也不管她的死活了。乔轶卿也裹好外衣下了车,这才猛然发现,这小山脚潭镇可不是一般的冷啊。
没见着他的影子,倒是看见了正在赶来的徐晟,徐晟和她打了个招呼,才说:“轶卿,穆队让我先带着你进潭镇分局里休息会儿。”他稀奇古怪地看了乔乔一眼,接着说:“因为穆队说你昨晚上没睡好。”
....不知怎地,乔轶卿的脸此刻是发烫的。
“不用这么麻烦,而且我得去现场看看,不能休息。”
徐晟这边有些不好做:“我可不敢违背穆队的命令,轶卿你还是先去局里面吧。”
“......可以,那先给我说说情况。”
徐晟说那片晏山地带最近在搞山路旅游建设,很多无人造访的废弃小屋子工厂都被拆了迁。直到施工的第二天,有两位工人在搬运石头的时候,发现了深约两米的土坑里隐隐约约看到了一部分僵硬的女性残腿。
工人们都吓了大跳,因为以前这老山根本就没闹出过尸体出来,很快就报了警。
法医断定被害者为女性,年龄莫约26—31,死亡初步鉴定时间是一个月前,死者背部被凶器捅了共计二十六刀,下身血肉模糊,且脖间有明显的勒痕,有人猜测这是仇杀。
由于山地气候过于寒冷,被埋死者四肢,脑躯干变得冷硬,所以除去被挖掘机削断的小腿部分,其他肢体保全得完好无损,警方暂时无法查明其身份,不过早已将指纹送去了鉴定科,不久会有结果。
搜查组送来的十几张死者照片乔轶卿大致上浏览了遍,徐晟过来给她递了杯热咖啡,随后入座:“不过刚刚倒是发现了很少见的一点。”
乔轶卿看着他反问:“很少见?”
他点头:“沈瑶冉说死者曾经做过变性手术,原本是个男性。”
沈瑶冉是本次局里派出的法医代表之一。
她捧着纸杯思索,良久才说:“确实少见。我刚刚看了照片,仇杀这可能性占一半。”
徐晟看着她:“说来听听。”
“死者背部大部分刀伤凌乱毫无章法,显得过于猖狂,凶手应该有某种精神疾病,可放置尸体的时候却别有用心,这山坡虽不大,却偏偏选了个正中心的地理位置,用来埋藏尸体的坑洞测出来也有三点七米深度。
而且死者双手交叉安胸,面容安详,还特意给她套上了全新的白裙子,心思太过细密,
你想想,一般的凶手哪会怎么仔细处理后事的。”
徐晟认同地点头:“我怎么想都觉得奇怪,为什么凶手要给死者套上新裙子?而且小沈说这裙子是复迩斯新推出的款式,难不成凶手和复迩斯有关系?”
“死者身上那件确实与复迩斯两个月前新推出白裙的款式很像,但上面没有标签。”乔轶卿顺当喝了口咖啡。
徐晟闻言:“没有标签?”
“刚刚我特别看了下衣服各个面照片,没有发现标签,而且这白裙与复迩斯那款还是有些差别的,个人针法十分细密,不像是动用缝纫机的样子。说明这裙子,是凶手亲自做的,和复迩斯没关系。”
徐晟托着下巴思考:“但不一定是凶手亲自做的吧,也可以委托裁缝师。”
轶卿却摇摇头:“凶手不信任何人,况且针法细腻,井井有条.....就像在装饰完美的作品一样。”她发神了会儿,才瞧眼外面:“我想了解了解凶手犯罪动机,现在能不能去晏山看看?”
“还是别去了吧,那小路滑。”
“这你就不懂了,案件的真相总是留在现场,我看个照片也看不出什么的。”
徐晟说:“可是穆。。。”
乔轶卿拍拍他的背笑道:“穆队那边我去和他说,我先走一步了,你好好休息。”
这一带都被警队黄条封锁,山路十八弯也没见个什么人迹,潭镇距离被发现地点还有一段距离,平日里根本没人造访,这午间天气阴阴的怪是森人,乔轶卿在现场周围和其他警员盘查了番,并没什么发现,倒是看见了山路边上的穆以深。
她跑过去,才发现他在和这儿巡逻山区的老吴讲话。
那位老吴讲得一口流利的本地话,戴着个棉帽双颊冻红:“都两个月前的事情了我是有些记不得,至于看见奇怪的事情。。。”
他的嗓音有些嘶哑:“您再好好想想。”
“那时候都在下雨呢,正巧那时候轮到我值班....”那老吴瘪了几口嘴,白眉皱了起来:“还真别提了,我记得某个凌晨好像看见林子里啥人影,起初啊,我还以为是鬼呢,吓了我一跳,然后仔细瞅着原来是个人。我记得很清楚,那人穿着身黑衣,掉头直接跑远了,我没看见脸,不过看那么高的大个子,唔....一米八总是有的,估计是个男的。”
乔轶卿愣了愣,随即问老吴:“具体时间您还记得么?”
穆以深淡淡瞧了她眼,乔轶卿心里就咯噔了一下,对着他笑着:“穆队,您继续,继续。”
老吴思忖了阵子,落落摇头:“我记得那好像是21号凌晨,一点多,我这虽到了老年,可自己这脑袋瓜子对时间可敏感得很呐,确实是8月21号凌晨。”老吴咧着嘴稍稍高兴地笑着,不断地嘀咕:“是21号,我工作表上还记着呢,我可以拿给你们瞅瞅。”
穆以深点头,用手指着西侧方的小路:“您是不是走的是这条路?”
老吴点头:“是啊是啊,就是那条小路,我和李晓其他三人轮流值夜班巡逻这边的山区,那晚上小雨,也看不清路,就看见一堆黑影在前面晃动。我开口询问,那人还不回答,掉头就走。”他叹气地摇摇头:“就是没想到会闹出个人命啊。”
“你们通常凌晨一点整开始巡逻,”穆以深翻开了本小黑本子,看了会儿接着说:“那几天山中寒气逼人,你关节炎复发,走得也稍微比平常慢了九分钟。”
老吴好似听不明白,却是肯定地点点头:“我确实有严重的关节炎,那晚上也走得慢。”
穆以深微微露着笑:“多谢配合,如果还能想起什么,记得找我。”
徐晟过来现场,自己手边端着杯热咖啡,窝下还夹着个文件夹,乔轶卿眼尖看见了,钻着空挡直接将那文件夹给夺了过来看。
徐晟抱怨了几句也没说什么:“那些都是死者照片,哦对了,穆队还推算出了凶手的逃跑路线,红线都标记着呢,轶卿你看看,有啥不懂地可以问问。”
她点点头,手指着地图上的一个标记:“这里是枢川市?”
徐晟也凑过来看:“没错,这上面就是枢川,老程说这凶手虽性子警惕,可自我安慰意识过剩,即使杀了人,也不会畏罪潜逃,所以这凶手啊极大可能还在枢川他老家呢。”
“确实是这样。”乔轶卿嘀咕了一句。
“你说什么?”
她摇摇头:“指纹鉴定结果出来了么?”
“嗯,刚刚给穆队送去了。”徐晟稍稍望了眼乔轶卿,咳了一声才道:“被害者原名李蕊敏,28岁,出生地就在这儿潭镇,自幼父母离异,无人管教,最后误入歧途,不仅染上毒瘾,还欠下巨额,于七年前离开潭镇,其实潭镇上的人对他没什么好印象。”
“他们怎么说的?”
“他们说李蕊敏无父无母,是野孩子不说还经常喜欢女孩子混在一起。”
“女孩子?”乔轶卿低头瞧着资料:“难怪了,生来虽是男性,心底里却装的是个小女生心思。”她思忖,喃喃了会儿:“可能是熟人作案还说不准。”
徐晟点头,继续接着说:“最后他定居在枢川,成天混在酒吧里充当服务员,李蕊敏为了偿还债务,曾偷了老板家的珍珠项链和百万钱财,最后被警察逮捕,坐了几年牢就被放了出来。
不知道哪来的钱财,出狱一个月后,他去医院做了变性手术,正式改名高如,因为相貌出彩,这些年一直在莱利奥公司给老板做秘书,年薪几十万进账,据调查,公司员工透露李蕊敏与老板的关系不一般。”
“不一般?”乔轶卿忽然打停手势,侧头问他:“现在几点了?”
徐晟茫然地看着她,然后低头看着手表:“...四点二十五,不过问这个做什么?”
她笑着从包里拿出手机,开始拨打号码:“得给我儿子打电话。”
儿子?
徐晟这下是真的懵逼了,喃喃自语地:“居然有儿子?”他忽然想起了昨晚上,那群老光棍刑警在屋里阴谋筹划:如何将高冷乔姐追到手...如今看来,好像没戏了。
电话另一边,团子从小书包里慢腾腾地拿出儿童专用手机来,乖乖地按下了接通键。
“喂麻麻,陆姨姨已经来接我回家了,你不用担心啦。”
轶卿弯着嘴角:“那团子今天在幼儿园过得怎么样,有没有交到新朋友?”
“当然啊。”听起来蛮得意地:“有蛙蛙有小七子,还有个超人呐,超人经常戴着面具帮我打怪兽,我可高兴了。”团子停了几秒:“麻麻你们今天会很忙吗?”
“嗯...团子啊,今天妈妈又遇到个大案子,估计得很晚才能回去,你在家要好好听陆姨的话,要好好吃饭好好洗澡知道吗?”
耳朵那旁传来团子柔柔的声音:“没事啦麻麻,团子会好好吃饭的啦,你和粑粑在外面好好工作哦。”那旁抽泣了一声:“...你们记得早点回来。”
乔轶卿眼眶一热,心底有阵酸楚。
挂断电话之后,徐晟说:“职责在身,难免会顾及不到家人,所以啊干这行的,还是挺憋屈的。”
乔轶卿笑道:“嗯,但我有很好的家人,就算再憋屈,还是喜欢这份工作。”
乔轶卿却看见徐晟一副鞠躬尽瘁挺直了腰板,眼睛都快瞪出来似的盯着自己的后面。于是乔轶卿镇静地想了想,如今能让徐晟如此恭敬的,也只剩下那位穆兄了。
穆以深走过来,将手边的文件拍到徐晟胸前:“将李蕊敏身边的同事亲友都调查一遍,还有那位莱利奥公司的女老板,以及被害者相应的通话记录,邮件记录,消费记录,今晚发我邮箱。”
徐晟接过文件:“明白了穆队!”
他点点头:“你现在就回枢川局里,这儿的工作我交给了搜查队。”
随即穆以深侧头看着她静了会儿:“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