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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似暮光深情》
景淮/文
2016.9.17
九月夏末,枢川市。
这季正是多雨时期,天空灰蒙蒙的,仿佛就是化不开的泥水,凉风习习,绿意蒙然。
就像轶卿身边的这团子一样,都一整天了,却依然闷着小脑袋。
她过去逗逗儿子,儿子还懒得搭理她。
于是乔轶卿与自个儿子来了场深刻的对话。
“团子,”她将肉嘟嘟的儿子抱在怀里,话还没说全,儿子的脑袋就猛地抬起来盯着她,眼里还闪着泪花花的,怪可怜的。
只见儿子嘟着嘴,委屈:“妈妈,我要见爸爸,你说让我见爸爸的!”
乔轶卿摸摸儿子的脑袋:“要乖,儿子,我还没见着你爸爸呢,再等些天,我肯定会把那臭小子拽回家给你看看。”
团子的嘴撅得老高了,闷声说:“我现在就要见爸爸。”
乔轶卿严肃地捏捏他圆脸蛋:“团子,小不忍则乱大谋。”
团子肥嘟嘟抱着她的脖子,侧着头问:“那爸爸会喜欢团子吗,麻麻说爸爸不喜欢麻麻,那爸爸会不会也不喜欢团子啊,怎么办啊麻麻?”
乔轶卿的脑子有一阵地恍惚。
可团子还在纠结那个从未谋面的爸爸会不会喜欢自己,团子收起脾气瞬间肃穆了起来,声音糯糯地:“团子懂了,但麻麻明天去警察叔叔那里一定要找到爸爸啊。”
团子吭哧吭哧从她腿上溜下去,回卧室之前又给她打了个招呼:“一定要把爸爸抓回来啊。”
进门三步之远,团子又折头捏着粉拳信誓旦旦的样子:“不把爸爸抓回来有你好看的!”
进去后,三秒功夫,她看见小脑袋从门口小心翼翼地露了出来,团子圆溜溜的眼睛盯着她说:“就明天!”
于是乔轶卿有些头疼地躺在沙发上。
其实她还没想好,该不该把团子的事情告诉他,她还没想好。
隔日去警局报道的时候,还没踏进大门,就看见一大波人涌出,急匆匆地上了警车,乔轶卿对这情况并不奇怪,毕竟四年来在b市警局每每遇到啥啥的紧急案件,大家伙儿也是这样,一窝蜂地发了疯似的冲出来叫喊:赶紧地出去抓人呐!
有个漂亮女警走过来了,手里捧着文件,对着她招招手:“原来是乔乔啊,你现在转过来还真不是好时候,现在那些老光棍都在忙着抓抢劫犯呢。”
乔轶卿不在意那些,倒是问她:“就是前几天a银行被抢劫的案子?”
何璐凑近她慢慢说:“有三个抢劫犯,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真枪,当场打死了两个人。案子搞大了,连上面的总局长都十分重视。”
“找到线索了?”
“嗯,果然如我们所料,第一个发现端倪的果然还是那个英明精算的老队长啊,才半天功夫他大大缩小了搜捕范围,现在他们那队发现了踪迹正在围堵人呢。”何璐啧了声:“前途不可限量。对了乔乔,我先领你进去熟悉熟悉。”
乔轶卿点头,有阵风吹了过来,她转转头,刚好瞥见了近处的警车里,后面车窗内,坐着的一个男人,白色衬衫外套着藏青的便衣,脖间挂着一蓝带的工作牌子,袖口微微弯起,双臂环着胸靠背闭眼,可以很清晰地瞧见他镌刻的轮廓以及抿着的薄唇。
只不过....
她皱皱眉,老穆他那胡子几天没刮了。
“你怎么了乔乔?”
“没怎么。”她移动僵硬的脚步,嘴角却慢慢弯起了一个满满的弧度。
与副局长说了阵子热乎话才好走出来,何璐给她桌子理了理,乔轶卿道了谢。
何璐笑笑道:“这哪来的话呀,都是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了,嗯乔乔,这次你大老远转来这破警局是不是就不走了呀。”
“嗯,我同上面说过,打算以后就待在a市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等哪天我们请你吃饭啊。”
何璐坐在最西边的那角落,自己这座位还好,东边靠窗的位置,有阳光的位置。至于自己左边的那张办公桌,听何璐说,那是穆队的。
乔轶卿很好奇穆以深在这里是怎样的人。
何璐一脸懵逼地说:“那是我见过的最为办事苛刻的老队长,在他那里,遵守命令是绝对的,一条都不能反驳,我们被他压榨得根本就不是个人样了。”宽面泪的何璐拍拍她的肩膀,可惜地说:“乔乔,当心了,听说穆队最喜欢欺负新人了。”
“哦,我欺负他还差不多。”
何璐很明显没听到:“你说什么?”
乔轶卿忽而笑道:“没什么。”
整理将近一小时的文件最后才可以坐下来歇歇脚,她披着薄衫,懒散地靠在软椅上,发怔地看着相框里团子的照片,半天不见团子了,有点想他了。
外面有些轰吵,何璐一个激灵,拍手咧嘴笑道:“乔乔,准是他们捉到了人,要不然也不会这么闹腾了,你要不要和我去审讯室那边看看?”
乔轶卿摇摇头:“不了,我这儿还没整理好呢,你先去吧。”
室内回归了安静,她捏了捏眉心,听见了门打开的声音,有人进来了?
乔轶卿垂下捏着眉的手,疲惫地瞧着门口,模糊的视线里,一个人的身影渐渐明朗。
他的个子似乎比以前更高了,身姿修长,美眼俊脸,可还是以前那样利落的短发,乔轶卿喜欢他的头发,以前经常对着他的头发乱摸一通,乱嗅一通。
穆以深白了她一眼:“你是狗吗,这么喜欢贴人嗅东西。”可乔轶卿没注意到他微红的耳根子,无论来几次,那大叔的耳根子都会红红地。
只见他大步走到自己办公桌那里,拿了份文件,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
乔轶卿:“...我去,果然比以前又嚣张些了!”
不过乔轶卿这心口从一见到他开始,又紧张起来了,噗通噗通地多跳了几下,她觉得自己嗓子干,于是将旁边的凉水全部灌下了肚子,可还是有些不自在,琢磨着团子的事情该怎么张嘴呢。
听何璐说这审问半天下来,那人还是不肯招供同伙带着那些钱藏在哪里,嘴巴像黏了胶水一样死都不张开认罪,乔轶卿问她那怎么办。
何璐甚是嘚瑟地笑了起来:“哼哼,不是还有他们家老队嘛。”
乔轶卿心里了然了,穆以深那家伙什么都在行,最在行的事情就是喜欢用极刑逼问犯人,所谓的极刑,那就是软硬兼施...她记得以前和穆以深在一起共事的时候,有个犯人还被他说得吐过血。
天已经深了,乔轶卿就打算回家去亲亲自个的儿子,去停车场的楼道里灯光是忽忽暗暗地,她怕踏错了石阶,还有模有样地拿出了个手电筒来照路。
乔轶卿觉得后面有人跟着,自己当了老多年的刑警了,警觉性自然强得很,她转过身去看看,才猛地发现一抹黑影近近地站在自己身后,强光往上一照,是穆以深那张“狰狞”的脸。
她脑子紊紊一阵响,于是脚开始错乱,快跌下去的时候,亏得他还眼疾手快地扶了一把。
手臂紧紧地围着她的腰,两人呼吸相近,乔轶卿拽着他的衣襟,双眼死死地盯着穆以深,差点就盯出一个洞来。
穆以深平静地瞧着她,声音像低沉的大提琴:“还可以走么?”
“嗯,可以。”乔轶卿镇定地应着,可那心呐,简直如同手机震动似的鼓鼓跳。
于是乔乔终于理解尴尬何意了。
于是两人从下楼到停车场。
于是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她现在发现自己拿钥匙的手都是在颤抖的,这是什么情况,见到他连力气也使不出来了?还真是丢脸啊乔轶卿。
手机兀自响了起来,在停车场尤为刺耳,是团子打过来的,乔轶卿揪眉,这小东西什么时候背着自己玩手机的。
“...喂?”
“爸爸呐?”
乔轶卿又揪眉,不喊麻麻居然只惦念着他老爸了是吧,没出息的小鬼,亏得自己还养他这么大了。
“哦你爸啊,你爸不在。”乔轶卿无脑地补充了一句:“他死了。”
糯糯的声音慢慢呜咽:“你胡说...呜...”
好小子,还真哭起来了。
“老妈骗你的,你爸爸还在呢,一会儿带着他去见你啊,乖~”
然后哭声戛然而止,电话那头是团子淡定的奶声奶气声音:“哦,快点,离我睡觉时间还有一个小时。”
挂断.....
乔轶卿看看手机:“.......”这小子现在不仅演技好还居然敢挂自己电话了?
正想把对面的穆队给叫过来,乔轶卿才惊悚地发现,穆以深一直用难以言喻的目光紧紧盯着她,乔轶卿艰难地吞吞口水。
他走近几步,垂头看着乔轶卿,阴暗的灯光下她忽然发现他的眼睛,依旧是极深极黑的,目光锐利平静。
说来穆以深对待任何事情都是极其沉稳镇定,这也就是他年纪轻轻担任专案组队长的原因。
那如果团子叫他一声爸爸,穆以深会不会变得那么一点点不同,会不会惊讶地问她:“这是我们的儿子?”
穆以深颇为平静地问她:“你结婚了?”
她摇摇头。
穆以深揪眉:“是未婚先孕。”
她点点头。
穆以深瞥了她一眼:“眼光还是这么差。”
乔轶卿揪眉回答:“我眼光不差。”
穆以深嘴角挑起,看似平淡:“还是个痴情种,那男人就对你这么好?”
她端着下巴,稍稍捏拿了会儿他话里的意思,然后微微抬眼问他:“你这醋罐子真大?”
果真,穆队揪紧了眉头。
乔轶卿二话不说将他拉扯进了车里。
穆以深沉着脸:“你在干什么。”
她过去给他系好安全带,再给自己系好安全带,抹把汗,然后眼睛盯了前面一会儿,片刻的安静:“...带你去见儿子。”
小剧场:
此刻团子坐在在家里的地毯上,投硬币来赌赌粑粑究竟会不会来看自己。
他挪挪胖身子板,忽然揪起拳头,这么讲了:“如果粑粑肯来看窝,窝就喝一个月难喝的萝卜汁!”
然后粑粑来了后...
此刻团子心里是一万点的打击——为什么当时不说是喝一个月的可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