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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乔洗完出来的时候,老穆就在桌旁坐着看书,见乔乔穿着松垮垮的睡袍就走了出来,他半侧着头,眼睫掩藏着眸里那轰然泛起的火花。
乔轶卿刚洗完,脸颊总是泛红的,头发是湿的,有些还黏在她脸颊旁,迷迷糊糊睁着黑溜溜的眼睛,白色睡袍下显着双细白的腿,踌躇地立在那里。
老穆忽然想起了小时候乔乔脸红耳赤的样子。
乔乔镇定地与他对视:“你...你怎么还不去陪团子睡觉?”
自然晓得乔乔有些不好意思,而且现在这个安静的时间点,难免会让他产生遐想。
老穆继续低头看书,声音有些沙哑:“等你出来。”
乔轶卿脸红,手指尖摸着自个耳朵:“你其实不用等我,都这么晚了,而且你累了一天,你应该,也该多睡会儿。”
老穆嘴角噙着笑意,收好书,走到乔乔面前,大掌抚着她的脑袋,声音温醇:“我并不觉得累。”迟疑了会儿:“不如说,和你们待在一起,我很幸福。
卿卿,头发还有点湿。”暗哑的嗓音缓缓响起,手指尖还在一边撩动她微翘的头发。
由于老穆无意间的话语刺激和肢体挑拨,轶卿的心脏很没出息地开始鼓动鼓动地两倍速跳。
“先给你擦擦头发再睡。”
乔轶卿镇定地摸摸自个湿湿的头发,并没有拒绝的意思:“可以。”
两人坐在了沙发上。
穆以深扯下他肩上的毛巾,搭在了她脑袋上,快要遮住了她的眼睛。乔轶卿咬咬嘴唇,很乖顺地坐直身子。
修长的骨手慢慢移动毛巾抚动黑发,穆以深可以闻得见隐约的发剂清香,他侧眼看了看她垂眼的样子,咬着下唇,手指头在搅动,仿佛是临考的孩子一样无辜。
低低的嗓音好像浓厚的烈酒,在她头顶回响:“你看起来很紧张。”
“没,根本没有的事儿。”
穆以深继续心平气和地帮她擦头发:“卿卿,都认识这么多年了,我还不了解你的性子?”
没办法,只好半半拉拉地点头:“确实,确实有些紧张。”
以深嗓音里还有未褪去的笑意:“承认得还挺快,我还以为又会耗个很长时间。”
她努努嘴:“我又不是孩子了。”
“嗯,你不是孩子。毕竟连我们俩的孩子都有了。”穆以深与她对视,声音暗哑:“这些年我不在,照顾团子的是你,也是你一直在受累。”
乔轶卿觉得气氛严肃起来了,于是拿两只手去捏住老穆的脸颊,捏了又捏,仿佛在恶作剧:“听着老穆,团子很听话,我也没受苦。所以以后禁止谈论这些往事。”
就是没想到老穆也会有被乔轶卿说得哑口无言的一天。
乔轶卿双臂紧紧缠上他的脖颈,眼睛近近地与他对视,彼此间的热气缠绕,多了几分暧意,她嘴角翘着:“其实我去找过你。”
他眼睛闪了闪。
“很多次。”乔乔抿嘴,接着说:“三年前,我听说你回了国,正巧手下没什么要事,所以想带着团子去看看你,也想早点让团子认你,可你都没在。何璐说你很忙。”
“为什么不让何璐告诉我。”暗哑的声线传入她耳膜,带着颤抖。
手臂慢慢环着乔乔的腰际,温热的掌心向上抚动颈背,互靠着额头,却半半垂下眼帘,隐去眸中那些复杂:“我们不该...不该是....”愣了很久,也没说全。
乔乔想着另件事,错过了他的眼睛。
“其实我很犹豫,心里面想着要见到你,可当真正面对的时候,我发现我很胆小。”乔乔舔了舔嘴巴:“我还以为你会再找一个,你性子好,又很会照顾人,想和你相亲排队的姑娘肯定一大堆。可你没有。
哦,老程他们说再这样下去,你快要变成万年光棍了。”
乔乔莫名其妙被自己逗笑了。
其实团子身体本就不好。因为团子小时候生过场大病,是她的过失。那时候市内碰上连环凶案,很多小队急着破案,当面对一具具尸体,很难再顾及家人,也很难再找时间枢川见他。
他眼眸加沉,双臂抱着乔乔,脑袋终且无力地垂了下去,埋进了她的脖颈里,鼻尖热气忽进忽出的,还有微微的胡渣尖弄着她的脖子,很痒。
“阿深?”
力道又紧了紧:“再等等。”
乔轶卿抱着他的脑袋,低低闻着他的黑发,还是如以前一样的木香味,真的好好闻。
没过多久,乔乔接着说:“其实那天同事举办欢送会的时候,我知道你在生闷气,因为我什么也没和你说,就擅自决定转去省外,你一定是在生气。”
她还记得那晚两人都喝多了,穆以深送乔乔回家,他骂了她好久好久,然后乔乔就糊里糊涂地哭了,穆以深就过去亲她,亲着亲着,两人的衣服就糊里糊涂地没了......
乔轶卿说着说着,她又笑了起来,眼里带着泪:“但我还是想见见你,团子需要你,我也需要你。
阿深,以后我们一直在一起好不好?”
穆以深低头吻她,随即眼里泛满笑意:“求之不得。”
总在思念对方的他们,无论未来有多美好,也如同凛冬下的雪人无法行走。直到,亲自见到那位思念的人。
***
进去卧室的时候,看到团子又把被单给踹了开来。
乔乔:“....分开睡也总是放心不下他。”
穆以深说:“简而言之,团子不踢被子,你会去隔屋睡。”
乔轶卿坦诚地回答:“对啊,怎么了?”
老穆笑笑:“很好。”
乔轶卿背后一股冷意,怎么了发生什么了,为什么觉得自己被坑了。
团子在中间呼哈呼哈地睡觉,一旁的乔轶卿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果然是因为今天睡得太多了。
那旁的穆以深也没睡着,就是因为某人的动静声,越过团子抓住乔乔的手腕,问:“你睡不着的话,我这儿有本奥数,你来解解?”
乔轶卿有个习惯,一看到数字就浑浑噩噩想要睡觉的好习惯。
乔轶卿侧过身子,反抓紧他的大手,昏暗的灯光下看着他发亮的眼眸,默了很久:“你怎么会有奥数。”
老穆诚实回答:“哦,原本就放这儿的。估计酒店是想那些住客早点睡觉。”
乔乔想,这点子也未必不可行:“.....那先给我看一会儿。”
.....
........
七分钟过去后,乔轶卿还真睡着了...
穆以深探过身将她手里的奥数拿走。
然后看着她,不知不觉,指腹慢慢摩挲着乔乔的睡脸,慢慢上移,手指尖微微在脑骨某处摩挲,随即拨开她柔软的发丝,能清楚地看到她颅骨处有道狰狞的疤痕,他觉得呼吸都难以做到。
每次回想,都很困难,就像淹没在深海里的孩子,喉管充血似的裂痛,最后窒息得无法思考。
停顿的手指隐隐地颤抖,眼皮子下垂,隐去眼里复杂的情绪。
最后给乔乔掩好被子,
关灯,
抱人,
却再难入睡。
***
早上团子醒得很早,一脸懵懂地瞧着周围,起来小手摇摇乔乔的身子,问:“我们在哪儿啊妈妈。”
又凑到那边去碰碰爸爸的肩膀:“爸爸,我们在哪儿啊?”
老穆微微睁开眼睛,带着惫意,看见自家儿子像个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看,长臂把团子给拉了回来。
抱着团子安慰:“乖,再睡会儿。”
团子挣扎无法脱身,表示十分气愤,在老穆怀里蹭蹭蹭地,想要把阿爸推下床,可是最后发现怎么也推不下去...
团子很伤心地闭眼,表示休息一会儿再一绝死战!
然后又小胖腿儿一趴,呼呼呼地睡着了...
时至九点的时候,许致打来电话。
老穆浑浑噩噩地接起,声音颇为懒散:“喂?”
“喂?”许致也照模照样地学老穆懒懒的语气,最后在自个办公室里拍桌大笑:“老穆啊,咋的到现在还没起来。哟,看来昨晚上运动得还挺费劲儿的啊,那你说说昨晚那动静声,隔壁是不是早就听见了啊?”
穆以深渐渐清醒,声音凉凉地:“哦,看来这酒店隔音效果不好,我是不是得考虑投诉。”
许致被嗝逼得说不出话来,最后恶狠狠地回答:“算你狠!”
他下床穿鞋,看了眼还在睡觉的母子俩,嘴角难得勾了勾,走出房间才问:“找我什么事?”
许致那边开始吞吞吐吐地:“...你怎么晓得我有事儿找你,就不能来闲聊闲聊。”
穆以深垂眼瞧着门窗外高楼下的小城景色,眼里还有些氲不开的倦意,嗓音不缓不急透着低醇:“我会信?”
那边的许致爆发:“卧靠。”
“昨晚上就看你心不在焉。”老穆抬手倒了杯水喝,接着:“你所说的闲聊,我会信才怪。”
“简直没有比你还会损我的哥们...”许致苦笑,开始放松下来,慢腾腾地解开自己西装的那几颗扣子,才靠在桌旁抿着咖啡,闷了很久:“不过还真是什么也瞒不过你。”
穆以深这边开始转为耳机接电话,他得换衣服,昨晚把洗净的衣物晾在外面,照这天气,也快干了。
去了阳台,才发现外面阳光鼎盛,微微刺眼,他眼睛有点刺痛,南边风力倒很大,值得肯定的是衣服干了。
他回了句:“嗯,来说说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