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故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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绚丽的美景看在陆思绵眼里都化作了往日愁，这是曾经她和江雨愁的秘密所在，唯独属于她们两个人的世外桃源。而江雨愁已经丝毫不记得，正一脸欣喜的望着湛蓝天幕下绚烂的红叶，仿佛第一次见一般。

江雨愁摸了摸布袋里的珠子，心中满是担忧和困惑，为什么刚刚师父会出现在这里，他明显是与这明光珠失窃有脱不了的干系。但怎么可能，师父是那样一个温润如玉的君子，悬壶济世的药王神医，就算是有瓜葛也是有什么隐情。

陆思绵心里也有些奇怪，她亦听出程翼秋的声音，从前她为了陪在江雨愁身边曾拜在越岭药王程翼秋的门下，他的声音她熟悉的很。江雨愁很尊敬他们的这位师父，但陆思绵却一直觉得程翼秋其实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一个人越是温和，越是看不出情绪起伏，就越可能有问题。今夜他与明光珠一同现身，真的很不寻常。她的师姐在这样的人门下，她很担忧。

如果盗珠的人是辉夜神教的人，那么程翼秋是不是与他们勾结？庆阳镇的妖又是怎么回事。陆思绵嗅到了变天的味道，江湖又要不平静了。她不禁握紧了江雨愁的手，这世界再风雨飘摇本和她其实都没有什么关系，只是如今，她的师姐和她都身在其中，无论未来面对的是什么，她都要护着她周全。

“江姐姐，这宝珠你打算怎么办？”陆思绵这个问题也正是江雨愁头疼的，按说她们找到了明光珠应该去和神剑派的人会和，物归原主。但方才程翼秋对那个人说，明光珠不能落在神剑派的人手里。而江雨愁同时又对师父起了疑，真的不知该怎么办。

“江姐姐，要我说，这珠子我们先收着，虽然与我们寻珠的那些人都是名门正派，但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们且看看什么情况再说。”陆思绵仿佛能看穿江雨愁心思一般。

江雨愁点点头，先把宝珠带回越岭再说。

陆思绵带路，经过了一条又长又险的山道。沿途风光优美，两人的手紧紧的牵着，陆思绵心中甜蜜，觉得时间过的飞快。很快到了山下，又走了几步，江雨愁一回头，方才青青的山岚已经消失在了浓雾中，身处之处仍是白雾弥漫的青迷林。江雨愁不说话，跟在陆思绵后面，任她带路，心中愈发觉得陆思绵身上谜团重重，她一个年纪这样小的女孩子，在这迷失森林里就像家一样熟悉。

出了青迷林，山间天气明媚，阳光灿烂，与林中的缭绕的烟雾形成鲜明的对比。江雨愁没有了马，她们只能步行赶路。陆思绵又累又渴，在溪边喝了水，就吵着不想走要歇着。江雨愁摘了几个野果，两人分着吃了，然后继续赶路。走了差不多两个时辰，才见到村庄城镇，江雨愁买了马，快马疾驰，天快黑的时候，她们终于到了庆阳镇外。

江雨愁身上带着明光珠，不想再在镇上逗留。她叫陆思绵下马回家，她继续赶路回越岭。陆思绵要护送她回去，江雨愁执意不肯，陆思绵这个人虽然目前看来不坏，但总有古怪，还是保持点距离好，带到越岭，说不定会惹出什么祸端。陆思绵想撒娇耍赖，但师姐已经板起脸面孔，她知江雨愁这个样子就是没得谈了，只好答应下来。

“师姐，你在这里等我一阵好不好，我去去就来！”不等江雨愁回答，陆思绵就朝着镇里跑去。在街道上一路奔，一路找，终于在一家食店停下来。干粮熟食买了一堆，又在旁边杂货铺买了一把伞。

这些东西堆到江雨愁面前的时候，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心里温暖又愧疚，英生这小姑娘确实是真心对我，但我又不得不防你。

陆思绵一脸关切，叮嘱着江雨愁一路上不要渴着饿着，一定要注意安全。

江雨愁好好的答应着，最后拿出一瓶金疮药递给陆思绵，“英生妹妹，这药给你，若是这镇上再有妖物出现，你也不要往前冲了，量力而为，保护好自己。术阳那个道士，我看他脾气真的不好，你不要轻易惹他，省的受皮肉之苦，姐姐走了，咱们有缘再见吧。”

陆思绵点点头，眼角湿润，江雨愁看的心里难受，说了声保重，策马离去。她怕再不走，就忍不住要带英生一起走了。她们明明才相识，却觉得十分亲切，江雨愁想，也许真是她小人之心了，英生的师父是阴阳师父，她会一些异术也不出奇，下次再来庆阳，一定要与她再聚。

天色渐渐黑了，江雨愁并不怕走夜路，昔年下山捉鬼除妖，也没少独行。雷声隆隆，渐渐下起雨来，眼前刚好有一座破庙，江雨愁牵马走了进去。深秋的雨夜，非常的寒冷，江雨愁生了一堆火，拿出陆思绵给她买的食物，吃了些来果腹。心中不禁想，英生现在怎么样了，她彻夜不归，她的师父会不会为难她？

这几日事情太多，江雨愁一直都没有好好休息过，坐在干燥的稻草上，烤着火昏昏欲睡。这一睡，便睡到了天光。醒来时身上还是暖烘烘的，火堆竟然还在燃烧着。江雨愁警惕起来，仔细打量着周遭的环境，但并没有发现什么古怪。

江雨愁牵了马，继续赶路，行至傍晚，终于到了越岭的地界。太阳高照，口中饥渴，江雨愁牵着马进了路边的茶寮。喝茶歇脚的人不少，江雨愁打量着，都是些赶路的普通人。唯有最北一角对坐的两个青年，像是练家子，只看到个侧脸，无法判断以前见没见过。

周遭的人聊着天，江雨愁听的七七八八，都是再说乡间村野有妖物出现的事。一个老汉将狐妖伤人的事情说的活灵活现，一桌人听的目瞪口呆。江雨愁心知，这其中定是添油加醋，半真半假。但若越岭的地界出现妖物，她还是不得不关心一下，好回去禀报师父，派些得力的师兄弟来除妖。

“老伯，你说的是咱们越岭的妖物吗？”江雨愁问。

那老汉摆手道：“要是咱们这儿那还得了，是我侄儿乡里，鬼谷剑派的地界。”

江雨愁不由得紧张起来，鬼谷剑派最出名的就是它的镇妖谷，女妖王陆思绵死后，那些在青迷林的群妖大半被杀，还有一小半都被封印在镇妖谷。鬼谷剑派又因长于捉妖闻名天下，所以鬼谷的地盘，方圆百里都是不见妖物的，怎么这次？

明光珠还在背上的包袱里背着，江雨愁想，陆思绵的魂魄碎片定是不在里面了，鬼谷闹妖，大约是因为女妖王重现世间的缘故。但陆思绵会以何种面貌重现世间呢，肉身已灭，她的魂魄除非聚在人的身上，寻常的凡人也是不行的，需得有很高的修为，强健的体魄，才能供养的起妖魂。

江雨愁饮完一杯茶，正要上马继续赶路。方才那两个坐在角落里的青年忽然将她拦住。江雨愁面容沉静，“两位公子有何指教？”

其中一个拱了拱手，说道：“敢问姑娘是不是姓江，芳名雨愁，是越岭剑派的弟子，从前在大空漠围剿辉夜邪教余孽时似与姑娘有过一面之缘。”

江雨愁仔细端详一阵，确实有有些眼熟，“公子是五大剑派中人？”

那人道：“在下宗泉，神剑派弟子，这位是我师弟宗明。”

江雨愁道：“我确实是越岭药王的徒弟，二位今次到访越岭，所为何事。”

宗泉说：“我们是来给药王掌门报信儿的，三天前鬼谷剑派来了急信，说镇妖谷有异动，叫我师父快快集结五大剑派于鬼谷汇合，防范群妖现世，为祸世间。我师父说此事重大，不宜声张，就悄悄派弟子下山，速给各派送信儿！”说着拿出了神剑派掌门江肃崇的书信，从前神剑派与越岭的书信往来，都经过江雨愁之手，江掌门的笔迹她认得。

江雨愁道：“那二位师兄快速随我上山吧。”

三人骑了马，朝着越岭奔去。进了山门，看门弟子琥珀见是师姐江雨愁归来，都十分高兴，这个师姐不怒自威，又带人和善，很受大家的喜爱。江雨愁吩咐琥珀牵了三人的马去喂，又差了弟子禀告程翼秋。

江雨愁走在前面，宗泉师兄弟在后面聊天，一时对越岭的风光品头论足，一时又对路过的女弟子指指点点，江雨愁紧皱眉头，十分不舒服。从前五大剑派与辉夜邪教殊死一战，元气大伤，唯有神剑派受创最小，再加上掌门江肃崇天赋秉异，武功高强，神剑派迅速成长为武林第一大门派。其门下弟子威风倨傲，经常有一些出格的言行，其他剑派虽然心中不忿，但也不敢太言明。今日这两人言语轻浮，江雨愁着实厌烦。

走了一阵，宗明与宗泉忽然不大声说话，江雨愁回过头看了一眼，那二人对着他指指点点，面露邪笑。原来江雨愁走在前面，一层一层的上石阶，宗泉看她纤腰摆动，叫师弟一起看，低声说道：“这江姑娘屁股要是再大一点就好了。”

江雨愁又羞又气，又无法言明，只得严肃道：“二位请快些走，不要耽误了送信！”

花一样的美人儿涨红了脸，宗泉看的心痒难耐，立刻答应着，“这就走，快些走。”然后看了宗明一眼，二人一齐哈哈大笑。

江雨愁气的恨不得拔剑大杀一场，怎知二人忽然张着嘴愣住，一动不动，江雨愁以为他们耍什么花样，大声叫了两句。岂料这二人忽然大声尖叫，捂着胸口狼嚎鬼叫的打滚，一眨眼的功夫就朝着山下滚去。这突然的一幕，看呆了江雨愁。

忽听有个清脆的声音哼了一声，“两个淫贼胆敢欺负江姐姐，我叫他们死无葬生之地！”江雨愁循声望去，只见陆思绵一身青袍，头发高高束起，活脱脱一个俊美的小少年，此刻正叼着一截草叶，朝江雨愁挤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