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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雨愁被一群人抬着,疾步匆匆,出了山洞,顺着山谷一路向东。江雨愁喊了半天,什么狠话都说过了,但一群人都只是怪叫着赶路不理她,江雨愁累了,索性身子一沉,爱怎么样便怎么样吧。
又进了一个黑漆漆的山洞,江雨愁被重重地扔在一团稻草上,十分潮湿,还有一股骚味儿,江雨愁厌恶的立刻站起身,刚要说话,那群人便前呼后拥的朝着洞口走去。待到身影消失,洞口那半圆的亮光也消失了。
江雨愁心里一惊,他们堵死了洞口!她环视着周遭的环境,一团漆黑,镇妖谷可有普通的山洞?这里八成是个妖窟,一会儿不知有多少奇怪的东西要出来。忽然一个又尖又沙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小妞,进了我们镇妖谷,想全身而退是不可能的,不过我们主上与你的一位故人有些交情,你若能活着从这洞里出来,我们便放过你。”
故人,故人又是谁?你们的主上又是谁?陆思绵吗?想到这个名字江雨愁的咚咚跳起来。
“思绵!是你吗?”没有人回应,只有她清冽的声音在山洞中回荡。江雨愁紧握剑柄,思绵,这是你对我的考验也好,报复也好,师姐都全盘接受,就算这条名填在这那也是我欠你的。
江雨愁一步步朝着黑暗走去,越朝着里面走,越是漆黑不能视物,耳边只有滴滴答答的水声。走了一阵,觉得有风吹过,江雨愁扶着洞璧,快走了两步,许是前方有出口。风忽然大了起来,江雨愁感觉有被粗粝的沙石糊到脸上,赶忙用手挡住。待手拿下来的时候,眼前就是一片光亮,这洞的尽头,竟然别有洞天,满地都是绵延不尽的青草野花,熏风拂面,鸟叫虫鸣,好一个世外桃源,远处隐隐矗立的是一座雪山。
这景象看在江雨愁眼睛里,又是震撼,又是熟悉,她扭过头,哪里还有什么山洞,她脚下踩的便是松松软软的青草,她这是到了哪里了?她弯腰摘下一朵淡红色的小花,放在鼻子上闻了闻,竟然是有点腥,就好像是被雨水泡过的石头,她又拽了几片草叶下来,同样的味道。江雨愁一下清醒过来,这不是什么世外桃源,这还是那个山洞,说不定她只是拿着一块石头闻来闻去,这都是她的幻觉,是这谷中妖物的幻术。
江雨愁掐了大腿一下,让自己保持清醒,不要被这幻境迷惑了心智。她从前知道,厉害的妖物会按照人的心魔编织梦境,而她的心魔并不是眼前这个微风和煦的景象。她真正的心魔是什么呢,江雨愁想着。陆思绵从前那灿烂的笑脸忽然浮现在了她的眼前,这些年她最常有的一个梦境便是她刺陆思绵胸口一剑的那个场景,每每醒来,都愧疚心痛,浑身大汗。若这一切真是妖物的幻术,她应该很快能再见到这一幕。
江雨愁向前走,忽然手中多了一个花篮,再一看,她的手也小了一圈,映在地上的是个小小的身影,她竟回到了十三四岁的模样!江雨愁越发迷惑,七年前她拜入越岭门下,是程翼秋在山脚下捡到了重伤的她,醒来后她失去了所有记忆,不要说十三四岁,更近的事情她一丁点都想不起来。
“雨愁,快跟上!”
有人叫江雨愁的名字,她猛地一抬头,只见一个高大的女子立在不远处,手中攥着一大把青草野花,她白衣飘飘,面孔冷冷,似乎对她有什么不满。
“雨愁,你发什么呆,还不快过来将药材装好,我们该回山里了!”
“是,师父!”江雨愁这话脱口而出,她自己也很是惊讶,她怎么会叫一个不认识的人为师父。江雨愁跑上前去,接过师父手中的药材,整齐的放在花篮里。
那女子不发一言,径自转身离去,江雨愁小步跑着跟上。她有点明白了,在这幻境里,她正经历着十三岁时的一切,虽然她不记得,不代表这些事情不存在。她开始有一点兴奋,因为失去记忆一直是她心中一个遗憾,她很想知道,她的过去是什么模样。
师徒二人大步前行,江雨愁也觉得自己脚步轻飘,速度很快,眨眼之间就到了雪山脚下。一股寒气迎面扑来,江雨愁哆嗦了一下。那女师父衣袖轻摆,眼前的浓雾散开了一条小径,层层的石阶出现在眼前,那是上山的路。
师父二人正要上山,忽然一个白色的雪团发着绿光从山上滚下来,江雨愁还没来的及看清是什么,只听师父清啸一声,长剑出鞘,对着那白团就是一剑。只听嗷呜一声哀鸣,一只身上沾血的小白狐狸躺在了江雨愁脚下,痛苦的打着滚,眼睛里的泪一颗颗的落下。江雨愁看的一阵揪心,弯腰就要抱起小狐狸,师父道:“先住手!”
她蹲下身来,用力在那小狐狸身上按了两下,只见下腹白色的肚皮上隐隐发着绿光,师父大声斥道:“这些畜生真不自量力,道行这么低就敢来偷我增强修为的碧青子来吃,分明是找死!”
江雨愁道:“那怎么办?”
师父轻蔑的哼了一声,“本该叫她自作自受,待碧青子药效发作,她也只能是被她驾驭不了的内力冲破肚皮。”
小狐狸听了这话,哀鸣更甚,蹭着江雨愁的腿,还伸出淡粉色的小舌头去舔她的手,不断的摇尾乞怜。江雨愁于心不忍,“师父,这小家伙无知,可我们不能眼睁睁看她死。”
师父道:“若是一般畜生,我一剑斩杀,了却它痛苦,可她是我狐族的同类,罢了,雨愁你抱她上山吧。”
江雨愁把篮子跨在臂弯,双手抱起了小白狐,轻轻的抚摸她的软毛,“师父答应救你了。”小狐狸朝她怀里蹭了蹭,哼哼两声撒娇,那可爱的模样逗得江雨愁微笑起来。
山顶有一个宽大的院落,写着玉寒居,正房东西厢一应俱全,院子里盖了一层轻雪,中央的梅树开的正是旺盛。师父率先进了屋子,江雨愁抱着小狐狸正看着院内的景色。不过多一会儿,师父从屋里道:“雨愁还不进来。”
江雨愁进屋后,师父正坐在椅子上喝茶,说:“照着这张药方去煎药,给这畜生喝了,一日三次,一连七天,就没事了。”江雨愁将小狐狸放在篮子里,伸手去拿放在桌上的药方,药材名都十分古怪,就算她再越岭药王名下七年,也从未见过这些药材。江雨愁想开口问,但师父那寒冰一样的面容,让她胆怯了。只是回到:“徒儿遵命。”
江雨愁提起篮子,想寻一个地方给小狐狸先治身上的剑伤,左顾右盼也看不出放药材的地方在哪。师父咳嗽一声,“雨愁你怎么了,还不先快去西厢给这畜生先把伤口洗了。”江雨愁连忙点头,吐了一下舌头,抱着小狐狸奔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