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直钩钓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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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老头”，这个称呼是如此的久违，如此的熟悉，让埃尔维斯不禁回忆起那段磨砺扎手的硬骨头学生时的美妙经历。

只不过，这一次的辱骂，是当着骑士学院众多学生的面，而不只是私底下的埋怨。

强行压下心底的怒火，埃尔维斯走下讲台，搀扶起喘气的林月，摇头感叹道：“当两个人的想法有所出入时，难免会出现一些误会；而能解开这些误会的，只有包容与理解。”

“可能我的某些做法让你感到很气愤，就如同你刚才的话让我很难堪一样。你我间，欠缺的是相互理解与包容，站在对方的角度去考虑问题。”

“身为你的导师，我不在乎你对我的辱骂，只在乎如何消除你我间存在的误会，让你在骑士学院得到更好的锻炼与成长。”

一字一句，声情并茂，让在场的众多学生回忆起学院对这位老人的评价。

“在学院里，你会恨他，因为他的那些折磨人的训练手法曾经让你夜不能寐。在战场上，你会爱他，因为他所传授的那条件反射般的战斗技巧会拯救你的性命。”

眼前此景，让众人心头不约而同地浮现出一个妄想：“我要是有个这样的导师，那该多好！”

“不愧是名师，与某个只会睡觉的萌货完全不一样。”讲台下的克莉丝一阵唉声叹气后，一推桌旁衣着简陋的小男生，询问道：“我决定将埃尔维斯的课作为第一首选。艾伦，你呢？”

“我也一样。”小男生唯唯诺诺的回应道。

与众人那一幅想入非非的模样不同，台上低头气喘吁吁的林月，眼中绽放出一抹精光。

“逢场做戏，必做全套，不亏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名言。这一次，我选择激怒他，果然赌对路数！”

“我这个人说话一向有点冲，还请您理解。”抬头与埃尔维斯四目相对，林月虔诚地说道，“导师，我们间的确存在点误会。只不过与您所想的不同，这误会，源头并不是我，而是您。”

话到最后，林月有意地加重最后一个“您”的读音。

这突兀的态度转变，快得出乎埃尔维斯的预期。沉默片刻后，他追问道：“在你的眼中，我对你的哪一点产生误解？”

“在我的家乡，有句直指导师本质的名言：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而这一句话，却不足以描述您身为导师的良苦用心。”

林月二话不说，先对埃尔维斯进行一番吹捧，将他高高捧起。

“通过昨天短暂的相处，我发现您所做的安排总是另有玄机。达到预期的锻炼效果只是其次，更主要的是磨砺我的心志。身为导师，您传授的不仅是学习方面的知识，更是做人方面的道理。能有您这样的人生导师，是我的幸运。”

渲染好氛围后，林月整理下仪表，向埃尔维斯弯腰询问道：“您如此苦心孤诣地教导我，想必一定是衷心地希望，我能在有限的时间内，实力得到最大限度的提升吧？”

这一刻，林月图穷匕见。当着众多学生的面，提出这个关键性的询问。

“兔崽子，原来打得是这个算盘！”埃尔维斯盯着林月的身影，陷入思想斗争中。

在骑士学院的规章制度中，导师的主要职责，是给所带的学生指出一条适合自身修炼的路途。至于采取什么方式，耗费多长的时间，能达到什么效果，全凭导师个人意志做主。

自骑士学院建立的数百年来，从来没有人敢质疑自己的导师，更没有人敢对自己的导师提出任何的要求。

对埃尔维斯来说，无论是从学院制度或是个人意志的角度，他都没必要点头吃下这个直直的钓钩。一旦当众咬下这个钩，日后若是想反悔，他首先无法过自己这关。

但一想起对夏洛特的承诺，他就感觉有一只无形大手按在他头顶上，逼着他点头承认。

“的确，我所做的一切，只是为让你能在有限的时间内，实力得到最大的提升。”咽下喉中的苦水，埃尔维斯点头肯定，“这是我决定收下你时，所应下的承诺。”

“竟如此的尽心尽责！”在场的众多学生，眼中全是震撼与羡慕。他们名义上的导师，一个星期能见上一次就已经算负责任的，而且这还是精英层的待遇。对于数量众多的普通学生，导师一个月只露脸一次，每次基本检查完就走人；他们学习中遇到的问题，经常需要花钱去旁听才能解决。

看到埃尔维斯痛快地咬下鱼钩，林月心头一喜，抛出后续的话。

“在您看来，我所缺乏的，不只是实力，更是百折不挠的精神。因此，您对我的训练，总是以磨砺我的意志为主，效果其次。我说的对吗？”

“果然计划露馅！”这一声质问，让埃尔维斯不禁瞳孔一缩，心底自问道：“到底是哪个环节严重出错，让他这么快就看穿我的意图？”

“的确是这样。”面对质问，埃尔维斯只能点头应声道，“根据我在战场上的总结，钢铁般的意志比理论知识更加重要。实践出真知，我相信我的经验。”

“我同意您的观点。”立即接下埃尔维斯的话，林月嘴角露出一抹奸笑，说道，“只不过，您是如何判定，我的意志就一定不是钢铁般的意志，需要磨砺呢？”

“你还太年轻，经历有限……”

“这也太过武断。”直接打断埃尔维斯的话语，林月嘴角的笑容更甚，摇头道，“请问您是如何得知我的经历有限的？我可从来没说过自己的年龄。”

“凭外貌？长寿种族的外貌可一直都很年轻的。凭言行举止？不同地域的习俗差异可是不可忽视的。”

“用您的标准来衡量我，并不合适。要知道，我与您，可是两个世界的人；您对我的了解，真的不多。您拿不出任何证据，来证明我经历有限。”

“狗兔崽子！”听到林月这显而易见的胡话，埃尔维斯口中的牙齿咬得咯咯直响，内心郁闷无比。

虽然明知道林月是一派胡言，埃尔维斯也束手无策。因为这个世界上，只有林月一个人来自异界；他说那边是什么样，那边就是什么样；他的话，就是唯一的证据！

台下，在听到林月说出“两个世界的人”时的那一刹那，克莉丝瞳孔中绽放出一抹精光。纤细的小手放在哪里觉得都不自在，眼睛寸步不移地盯着林月。

看到埃尔维斯那幅郁闷的表情，林月脸蛋上绽放出开心的酒窝，提议道：“我记得您刚才说过，实践出真知！既然如此，那我们何不做个约定？”

“拿出一个时间段，按照我的提议，一切训练将提升实力作为第一要务。若我坚持不下去，则说明我是错的；从此您怎么说，我就怎么做，绝无怨言。若我坚持下来，那训练方式得按我说的去做。”

这个提议，听上去的确很公正，然而林月与埃尔维斯的心底却都明白一个事实。

城外聚集的魔物大军，可不是真正的围观群众，战争一触即发，现在的学院生活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这种宁静，必定是极其短暂的。所谓的约定，实际上并没有后续；因为在后续还未真正展开，战火便已经降临。

经过漫长的沉默后，在林月期待的目光下，埃尔维斯终于点头。

“一个月后是学院例行的新生考核大会，若你能在上面崭露头角的话，便算你是对的。”甩下这句话，埃尔维斯便疾步离开人群。

“小样，别以为有这一条限制，你便可以逃出我的魔掌。不惜一切提升实力？好，我满足你的愿望，必定会让你痛并快乐着地提升实力！”下定决心，埃尔维斯打算立即去翻阅日记，查阅下从前调教两百多名学生时记录的手札。

“这老头竟这么正直？这性格，真是让人喜欢！”望着埃尔维斯离去的身影，林月一脸满意地点头。

在众人的羡慕嫉妒恨的眼光中，林月转身离开人群，迅速远离这块是非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