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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船长眯着眼抽旱烟,一阵吞云吐雾:“哼,怎的!你未婚夫在颜海下,你还要跳进去把他抢回来。”
左舒眼皮跳了跳:好巧,她的未婚夫就是在颜海下。
她没有应,默默摸了摸微凉的鼻子。
老船长“吧嗒”地抽着,在左舒看来,这种烟现在已经很少见了。长长的金烟杆被摸得锃亮,足以可见年代感。
他被烟雾笼罩地朦胧,但那双精厉的眼睛却格外清晰:“海下的,我倒见过一条。可以说是人鱼吧,当年海上出事,我不幸掉进海里,还是它救的哩。”
老船长吐字很清晰,嗓子有些哑:“很漂亮,跟你一起来的那个很帅的小伙子有得一拼。”
左舒依旧没有说话,老船长自顾自地说着。
“哎呀,起风了。小姑娘,你也该下水了。”
……
左舒穿戴好潜水服,呼吸调节器……一切准备就绪。她看着茫茫的海面,不知沉浮,不知险晦……
“小姑娘,怎么样了?”
左舒摸了摸胸口的珠子,闭着眼大声回复:“老船长,我就下去了。”说完,她就潜入了海里。
说实话,她很害怕,之前是有傅初庭带着,现在只有她一人而已,越往深处,海水越是幽深到恐怖,像是一头正处在蛰伏期的野兽,随时等待着将闯入的人吞噬掉。
左舒无疑是庆幸的,她的记忆力比一般人要好的多,所以在上次傅初庭带她来时,她就已经记清楚了路线,现在她知道该往哪里游。
珠子散发浅淡的蓝光在左舒的周遭形成一个保护罩,避免了气压、温度等其他海洋生物的干扰,左舒一路游过来通畅无阻。
很快,眼前赫然出现了瑰丽辉煌的海底建筑。到处张灯结彩,红得耀目,亮得刺眼,在这墨蓝的深海里,简直是华彩流溢到……一塌糊涂……
左舒到达大门口,同样暗红色的牡丹浮雕大门,拖曳到数十米的丝绒地毯,上面娇妍的玫瑰图案大朵绽开。
真是刺眼……左舒狠狠地用脚底碾踩了几下,这才有些舒心。
“共结连理……”
“白头偕老……”
“儿孙满堂……”
前来参加婚礼的宾客说辞一套一套的,迎客的人彬彬有礼地回应,满面笑容。左舒冷眼静静地看着。
哼,脸上的皱纹这么一挤,堆得都有山这么高了,真丑……
他一看到左舒也故作欢迎样,态度极其热情,倒有种好戏的劲头:“梅湫小姐你也来了,不过你得说一套新郎新娘相爱的词才能进去。”
不是贺词,而是恩恩爱爱的说辞,眼前的人完全没有意外之感,像是等候多时,还真是好心机……
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嘛,不就是好词,她一个中文系名校毕业的还不是信手捏来。
左舒抬起手臂不羁地撩了撩额前发,重重拍了他的肩:“盼宁小姐和……阿庭纵是相爱却是缘浅,至死掣肘难休。”最后几个字左舒咬得又重又缓,目光寒烁。
她笔直地绕过正处于木楞的迎宾人,沉沉地问:“请问?我可以进去了?”
迎宾人:“……可以。”
进入大厅后,其实除了设计精煌,一切都和陆地上有钱人举办的宴会差不多。杯盏交叠,泠泠光泽,来来往往的都是装扮精致的贵妇雅客,酒杯相碰正愉悦地谈话。
倒是左舒格格不入,白衬衫牛仔裤,与周围贵重繁复的晚礼服、西装大相径庭。
“感谢大家能在今天前来参加阿庭的婚礼。”阶梯上傅父中气十足地讲话,阶梯下人鱼宾客们热烈地鼓掌。
一派隆重妥帖,又是如此地刺耳难忍……
左舒漠然离开,正是现在这样欢乐的时候,才是最松懈的,她现在要先摸清楚傅初庭在哪里。
只不过傅初庭的家还真是大得惊人,即使每个地方布置都差不多,但外景却是截然不同。饶是她的记忆力和方向感不错,也被绕得脑仁儿直疼。
“哦!梅湫你还真是有本事下来呢!”宁白露正站在不远处好整以暇地盯着左舒瞧,蓝瞳里微些震惊,更多的还是说不清的狡黠。
左舒回视,宁白露脸色素白,只涂了一点的脂粉,依旧的优雅做派。只是盘了金发,更是公主般的高贵。
“宁白露,还真是巧呢!在这里遇到了你。”
宁白露一步步靠近,带着骨子里的高傲哼声:“梅湫,不得不说你还真有勇气,只身跑到这里来。”
左舒抱着双臂挑衅地讥笑:“我也不得不佩服宁白露宁公主,尽有皮囊,没有脑子。”
她不怒反笑,抚了抚左脸:“我可以当作这是你对我美貌的认可么?”
“当然可以。”左舒两手插兜,勾唇挺背直视她。
此后无言,两个女人的战斗尽在眼神里,一位优雅贵气,一位痞气外露,硝烟味滋生。
还是宁白露主动开口邀请:“去前厅么?我的未婚夫在那里。”
她特地加重了“未婚夫”三字,左舒蹙眉没回话。
————
傅家父母与宾客们交谈甚欢,傅初庭没在他们身边,倒是宁白露上前凑了热闹,一口一口叫得礼貌又规范。
反正眼不见心不烦,左舒也巴不得宁白露不要和她一起,她还是独自去找一找傅初庭比较靠谱。
“大家静一静,现在太枯燥了,我们来玩游戏如何?”左舒抬头,也不知傅父是什么时候跑到高处的。
不少人倒是跟着呼应,皆是都想玩一玩。
游戏规则很简单,就是所有人都要戴上面具,然后关上电,看他们有缘到和谁一起跳舞。
左舒倒不知道,傅父已经不小了,居然还会玩这种小年轻的浪漫,连她都觉得这种游戏有些好笑。
还不等左舒拒绝,就有一排的侍从端着面具整齐地站在面前,左舒无奈只能选了个心仪的戴上。面具硬质炫目,上面缀满了小饰物,白紫交错,纹样魔魅。
待到全部人戴上去后像是欧美上流社会的化装舞会。
大厅霎时陷入无尽的黑暗,左舒猝不及防地接触到一片黑,她只能颤巍巍地摸索着路。
还没等到她完全反应过来时,她的手已经被一双微凉的手握住了,那感觉太熟悉。厅内又亮了起来,一黑一白的猛然交替,左舒眨了几下眼睛才完全适应过来。一抬头间,就有一人无声地站在身旁。
西装挺括,背脊笔直,下颌匀称,蓝眸浅淡……
左舒低低地笑了起来,所以说老天爷无时无刻都是在搭线啊,即使在场许多人都是一样西装,俊帅,蓝眸,但他的眸光左舒不会忘,因为那太澄静纯粹了。
他薄唇轻启,声线难得的低醇正式:“小姐,我能否请你跳一支舞?”
傅初庭微微弯下身,一只手贴近心脏的位置,另一只手摊开邀请,手指如葱。绅士般的礼仪,他做得有模有样。
“求之不得。”左舒浅笑着回握住他的手。
华尔兹应声想起,舒缓又暧昧的圆舞曲,舒展大气。左舒不会跳,勉勉强强跟着傅初庭跳,所有脚步时不时地紊乱踩到傅初庭的脚。幸好她反应及时,才不至于出洋相。
傅初庭低声嘟囔:“梅湫,不要踩到我,痛啊。”说话间,左舒又踩了他一脚,导致最后两字变了音,略带委屈。
左舒唯一庆幸他今天穿的是黑皮鞋,看不出来,不然就囧大发了╥﹏╥
“笨蛋,我不会跳才踩你的,要不然我给你踩回来。”
“哦,那还是你踩我吧。”
左舒低头看脚步时听他这么一说,心里一暖,抬眸好笑地凝视他:“笨蛋,我才舍不得踩你呢。”
出口尽是温柔,瞳子宠溺无边。
傅初庭突然一用力拢紧她的腰肢,左舒顺势贴上了他的胸膛,他趁机轻吻了左舒的嘴角。这一来一回间,傅初庭立马又回到了绅士模样,左舒倒有点搞不清楚……他兴(性)从何发了?
“你刚刚干嘛?”
“吻你。”瞧瞧,说得多冠冕堂皇。
左舒习惯性地翻了个白眼,她又不是个瞎子:“我当然知道,我问的是你为什么突然吻我?”
“高兴。”
左舒努努嘴,巴巴地低语:“你高兴就好。”
一曲舞毕,傅初庭依旧搂着左舒的腰,只是从面视变味了并肩站在一起,他在所有来宾面前很强势地证明了心中所爱。
来宾们一片掌声停后,台上更是一下一下的掌声,不缓不慢,沉健有力,来自傅父。
左舒抬眼望去,傅父在中间,宁白露和傅母分别在两侧,她眯眸,暗暗攥紧了傅初庭的。
该来的还是要来的,怎么也不可能躲掉。
然而傅父接下来的话另左舒大为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