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强者可能是蹂躏道德，弱者可能是在蒙受道德的爱抚，遭受道德迫害的常常是强弱之间的人。

——芥川龙之介（日本小说家）

萨拉曼卡是卡斯蒂利亚行省中部地理位置最重要的一座坚城，担任萨拉曼卡城主的则是卡斯蒂利亚老牌贵族家族的布斯特洛伯爵；作为一个老牌贵族家族的当代家主，没有太大政治野心的布斯特洛伯爵，唯一的爱好就是积累自己家族的财富，这好像也是大陆上绝大部分贵族的共同爱好。

不过，财富也不是那么好积累的，年过半百的布斯特洛伯爵用了自己大半辈子的时间，也才为自己的家族积累了二三十万金币而已；当然，这不是说布斯特洛伯爵的家族只有二三十万金币的财产，而是他在继承自己的家族之后，在自己家族原有资产的基础上又积累了二三十万金币的财产。

二三十万金币不是一笔小数目，对于布斯特洛伯爵的家族来说却也没有显得很多，因为布斯特洛家族的历代家主都是萨拉曼卡的城主，每代家主只要不是太过败家，去世之前都能为家族积累二三十万金币的家产；这么多代人积累下来，布斯特洛家族的总资产还是相当可观的。

布斯特洛伯爵混吃等死的好心态，在他得知王都贵族们在王都的所作所为之后立即发生了改变；身为城主的他，以为王国筹措赎回款的名义，派出城卫军洗劫了一个萨拉曼卡城内的商会。

一个规模中等的商会，竟然给布斯特洛伯爵带去了五十多万金币的收入，哪怕他需要象征性的送十万金币到王都去，剩下的四十多万金币依旧是他担任二十多年城主积攒资产的两倍有余！

看着堆满自己府邸一间库房的金银财宝和十几间原属于这个商会现在已经属于自己家族的房契，布斯特洛伯爵最后仅剩的一点理智也被无穷的贪欲给吞噬了；萨拉曼卡城的两千城卫军，成了他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刀，砍向了城内两家大型商会和四家中型商会，以及二十三家小型商会。

短短十来天的时间，原本经济繁荣商业发达的萨拉曼卡城，变成了百业凋零商会绝迹的死城；刚开始的时候，那些平时做点小生意的商人看到往日财大气粗的商会被城卫军强抢，他们还是抱着幸灾乐祸的心态看戏的，但慢慢的随着被强抢的商会越来越多，他们自己也感到了害怕和担忧。

当城内所有的商会都被强抢了一遍以后，恐慌已经不可避免的在城内蔓延开来了，人人自危的商人们纷纷关掉自己生意渐好的店铺，以免招致城卫军的上门；可就算是这样，该上门的城卫军还是上门了，因为把城内所有商会抢光的布斯特洛伯爵，抱着蚊子腿小也是肉的原则对他们下手了。

两家大型商会、四家中型商会、二十三家小型商会，总共给布斯特洛伯爵带去了七百多万金币的直接收入和价值一千多万金币的固定资产，这还不算他已经派人送往王都的三百万金币的赎回款；毫不夸张的说，只是十几天的时间，布斯特洛家族的总资产就在原有基础上翻了三四倍之多！

这么疯狂的资产增加速度，刺激的布斯特洛伯爵更加疯狂起来；只是两天没有新增收入的他，就迫不及待的对萨拉曼卡城内的那些没有商会的商人下手了，同样在搜刮行动中得到了不少好处的城卫军，继续心甘情愿的充当布斯特洛伯爵手中的利刃，砍向了城内家底不甚丰厚的小商人。

疯狂搜刮的日子每过去一天，布斯特洛家族的总资产就会新增不少，两千城卫军将士也都快要成为资产数百金币的富家翁了；总之，这是一场属于官员和贵族的饕餮盛宴，即便是连官员和贵族都算不上的普通城卫军将士，都能从中分得一杯羹，唯有拥有财富的商人成为了失去一切的人。

就在萨拉曼卡城陷入最后的疯狂之时，桑坦德商会组织的这支规模浩大的运粮商队来到了萨拉曼卡城；萨拉曼卡城是卡斯蒂利亚行省中部的贸易中转站，桑坦德商会的商队因为规模过大，在其他小城根本得不到充足的物资补充，所以特意来这里补充一点生活物资也是正常的。

殊不知，并无军队保护的他们从进城的那一刻开始，就成了布斯特洛伯爵眼中待宰的羔羊；当然，还没有彻底疯掉的布斯特洛伯爵是不可能对王太子的桑坦德商会商队下手的，毕竟那支商队运输的可是运给驻军的军粮，是属于谁敢动谁就得死的禁忌之物，布斯特洛伯爵可不会犯傻。

桑坦德商队运输的军粮不能动，不代表那些桑坦德商会附庸商会商队的东西不能动，尤其是在布斯特洛伯爵发现这些商队中有些商队运输的东西完全就是王国法律不许私自买卖的东西。

这说明什么？这就说明这些商队在走私！而走私又是每个国家的法律都明文禁止的，每一个涉嫌走私的商人都是罔顾自己国家利益的罪犯；有王国律法为底气的布斯特洛伯爵，对这些不属于桑坦德商会的商队动起手来，那就是该抓的抓该收的收，没有丝毫的手软。

欲哭无泪的桑坦德商队负责人，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赶紧带着他满载军粮的商队往前方边境而去；与此同时，知道自己此举必然会得罪王太子的布斯特洛伯爵，把自己从这些商队里收缴来的价值近千万金币的商品分出了一半，将之打上缴获的走私商品之名，派人送去了王都。

深谙贵族生存法则的布斯特洛伯爵，在派人送礼讨好王都权贵的时候，也不忘与教廷和天龙帝国的人联系；在布斯特洛伯爵看来，在王国势力越来越大的教廷，与萨拉曼卡城仅相隔数十公里的天龙帝国，都可以成为他布斯特洛家族的退路，真到了必要的时候他是不介意举家迁徙的。

与其他所有贵族一样，布斯特洛伯爵忠于的从来就不是他们家族世代宣誓效忠的白马王国，而是他自己的家族；把家族利益凌驾于国家利益之上，这就是贵族们会做的事情，布斯特洛伯爵作为典型的贵族自然不会例外，所以这种与叛国无异的事情他做的毫无压力，甚至隐隐还有些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