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飞舟不得不承认,这柄无锋残剑并没有什么出奇之处,剑身虽然依旧保留着银雪般的底色,但上面已崩裂了很多缺口。
这样一柄剑,实在是有很多缺憾,恐怕实在不是明智之选,但顾飞舟偏偏觉得它很顺眼。
在顾飞舟的眼中,这柄残剑自有一种残缺的美感,再加上长剑整体的造型很古朴,更是很对他的胃口。
“兄弟,就你了?”顾飞舟看着长剑道。
他的话音刚落,本来无风的洞窟里就突然刮起了一阵大风。
大风呼啸而过,扫过群剑的剑锋,整个洞窟便发出了嗡嗡的声响,犹如塞外的飞沙之音。
这样的声音,顾飞舟自然是当作了残剑的回应。
“难为兄弟看得起,以后我俩就一起混了!”
于是顾飞舟不再犹豫,提起了这柄残剑,重新跃回了棺材内。
棺材门被关上,然后棺材就原路返回到了地面。
当顾飞舟提着这样一柄残剑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时,张辽一方的门阀子弟脸上瞬间就出现了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这些门阀子弟家族根基深厚,从小就在宝物堆里转悠,自然看出了顾飞舟这柄残剑很一般。
有人更是直接摇头道:“土包子就是土包子,就算是第一个去选,也只能选中这种破烂货。”
对于顾飞舟的选择,就连顾飞舟一方的三个宗门弟子都觉得有些糟糕。
只有赵云看见顾飞舟手中的残剑后,开心道:“恭喜顾兄,此剑虽残,却也不凡。”
众人只当赵云是安慰对方,没想到顾飞舟却发自肺腑的欣喜道:“多谢子龙兄的指教,我看它实在太过顺眼。这残缺的感觉,真他娘的有种维纳斯的感觉。”
“维纳斯?”赵云不解道。
顾飞舟答道:“老家的一个美人,只是缺了两只胳膊。”
赵云眼中瞬间露出了震惊之色,道:“断臂之人依然能让顾兄念念不忘,可见此女子定然美到了极致。”
顾飞舟笑着点了点头,道:“老家人都这么认为。”
听见顾飞舟与赵云的对话后,众人只觉得头晕,暗道:“这人真是个怪胎,喜欢残剑不说,居然还喜欢残废女子!”
饶有兴致的观察了一会儿顾飞舟后,李狂人淡然念道:“下一个,张文远。”
张辽自然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进入了棺材内。
两柱香后,他便提着一柄鲜艳如火的细窄长剑出来了,神情很是宁静。
看见张辽的选择后,饶是李狂人的眼中都闪过了一抹钦佩的意味。
这柄长剑名为“火螭”,乃是汉初名将韩信的佩剑。
相传此剑有火螭魂魄附于其中,饮血之后,每一剑都会带起炽热的高温,犹如火螭腾空一般。
只是此剑一旦长时间不饮血,就会变得黯淡无光,要在沉剑窟上万柄剑中找出它来,难度与大海捞针无异。
如今有鲜血染于剑身,火螭剑重回鲜艳本色,明显是张辽所为。
能选出此剑的张辽,显然做过了很多准备,也许张辽也无法完全确定此剑就是火螭,所以才会以鲜血验证之,不然以他藏拙的性格,断然不会如此高调。
火螭剑,确实是沉剑窟内最顶尖的几柄剑之一。
无论如何,能选出这柄剑,张辽的表现只能用完美来形容。
在众人羡慕的眼光中,张辽回到了队伍中,神情并没有什么改变。
对于张辽这样的表现,顾飞舟与赵云几乎同时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
因为如今的张辽,显然已经不再自大,而是将他们当作了真正的对手。
这样的张辽,是真的很可怕。
器胚的选取波澜不惊的进行着,仿佛每个人都对自己的选择很满意,但同时又留有遗憾。
就好比一名饿鬼,在面对各种美食时,却只能选取其中一样果腹时的感受一样。
唯一没有丁点遗憾的,除了真的捡到宝的张辽外,恐怕就只有顾飞舟与赵云两人了。
因为他们选器胚的标准很特别,就像选老婆一样,不选最好的,只选最顺眼的。
赵云所选的器胚,乃是一柄银色的长剑,剑身上刻满了细密的白色符文,就像散落在其间的蒲公英一般。
而这柄剑,同样也有一个很诗意的名字——雪蒲剑。
器胚的选取结束后,众人便在越剑炉弟子的带领下,回到了松涛集。
松涛集是越剑炉弟子居住的地方,同时也是顾飞舟他们即将住下的地方。
这片布满了清翠竹屋的平地,位于松林的边缘,每每有山风吹过,就能听见松叶摆动如涛的声响,所以得名松涛集。
这些竹屋少说也有四百间,而且有大半都住了人,足以见得越剑炉弟子少说也有三百人。
从古越国传承到现在,而且几乎隐世不出,越剑炉依旧有三百名弟子,可见这个很特殊的铸剑宗门,自然有其很独特的吸引力。
每届开炉大典选取的修行者,并不是越剑炉的弟子。
这些修行者有绝对的自由,能够随时离开。
只要铸成了神兵后,这群人出去少说也可以捞得一个千夫长的职位,但是依然有一小半的人永远留在了剑炉山内,成为了越剑炉的弟子。
越剑炉一向讲究隐世,这也就意味着呆在剑炉山内,就等于选择了一种近乎苦修的生活。
这里没有人会在意你的身份,没有战场让你建功立业,也没有宗门需要以你为首。
留在这里的人,一生都在铸器,所以沉剑窟之所以有如此多的藏剑,不仅是靠历代收集,还有这些越剑炉弟子的铸造。
愿意一生留在越剑炉的人,都是沉迷于铸器这件事不可自拔的疯子。
所以拥有三百多名疯子的越剑炉,即使没有炎龙大阵守护,都是极其可怕的存在。
没有哪一方势力,愿意得罪一群疯子。
而且这群疯子修为都不弱,还为世间的强者提供着数量惊人的兵器。
但顾飞舟知道,自己是不会留在这里的。
因为铸剑这件事再迷人,也迷不过貂蝉脸上那些雀跃的小雀斑;铸剑这件事再严肃,也严肃不过血海深仇。
两年之约,现在已经过去了数月,而他必须在两年内,杀掉董虎与张辽,而且是在这越剑炉内!
顾飞舟一边盘算着自己的计划,一边回到了竹屋内。
而他没有看见,独眼的董虎正对身边一个干瘦如材的少年说着什么,嘴角不时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