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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牧秋……”
于言自言自语般将这三个字珍而重之的念了出来。
秦牧秋走上前接过他手里的奖杯,手指在底座的名字刻痕上摩挲着,缓缓开口道:“你一定很好奇,为什么我的家里会有秦牧秋的奖杯,也许你还应该好奇,为什么我会和秦牧秋的助理住在一起,为什么我会和秦牧秋的父母一起看电影,为什么我会对秦牧秋的角色那么在意……”
他不知道是出于害怕还是出于紧张,并没有抬头看于言,而是一直垂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在自己名字的刻痕上不知疲倦的来回逡巡。
“为什么呢?”于言小心翼翼的问道,语气像极了一个循循善诱的催眠师,让秦牧秋即将宣之于口真相再也没有退避的可能。
“我说了,怕你不信。”秦牧秋依旧低着头。
“万一我信了呢。”于言道。
秦牧秋依旧避开他的视线,将奖杯放回原处,然后背对着于言道:“因为我根本就不是陈溪。”
“那你是谁?”于言问道。
“我是秦牧秋。”秦牧秋说完这句话,终于松了一口气。那份在心口郁结多日的担忧一下子荡然无存了,于言信不信他都无力左右,他终于向于言坦白了真相。
秦牧秋就像一个交出了底牌的赌徒,赢面全赖于言的宣判。
于言没说信,也没说不信,而是问道:“所以之前在我家里的时候,你为我们的交往定了一个所谓的期限,是因为这个吗?”
“嗯,我不想骗你,可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秦牧秋如实道。
“那你之前说不愿意和我做/爱,也是因为这个?”于言问道。
这不是很严肃的话题吗?怎么突然开始聊起了这个?秦牧秋原本紧张的不行的情绪,被于言神奇的发问带偏了,又是转过身哭笑不得的看着于言道:“你能不能认真一点?”
“我很认真。”于言的表情的确很认真,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他凝视着秦牧秋的眼睛道:“你不肯和我做/爱,是因为这不是你的身体,你心里觉得别扭。如果你只是想和我随便交往,不会在意这个,你之所以在意,是因为你爱上我了,对吗?”
这家伙根本不按套路出牌,秦牧秋原本准备好了接受对方的诘问和质疑,甚至做好了准备对方会把他当成精神病看待,可是于言压根没有对这个事实提出任何的疑问。
“也不全是。”秦牧秋倒是很诚实,同时带着一点心思被人戳破的尴尬道:“这毕竟是别人的身体,没有经过对方的同意感觉不太好。而且,对你而言也不太公平。”
“也不全是,就是说有一部分是?”于言对那个问题的答案似乎有些执迷。秦牧秋不是个过分扭捏的人,也没什么不好承认的,于是低着头嗯了一声。
“那好吧,我信了。”于言道。
“啊?”秦牧秋有些惊讶。
对方信得太容易了,他反倒觉得不踏实了。如果于言提出追问和质疑,他反倒有余地说服对方,可是人家除了询问了几个在秦牧秋看来无足轻重的问题之外,压根没提出任何的质疑,这就导致秦牧秋想要解释和证明都无从下手。
重锤打在了棉花上,有种白费力气的感觉。
“你怎么这么容易就信了?”秦牧秋问道。
“你希望我不信?”于言表情竟然带上了笑意。
“也不是。”秦牧秋心里有些不踏实,眼见于言毫不在意的又开始去看那些摆在置物架上的奖杯,心里总有些隐隐的不安。
于言会不会在心里压根就没信,只是不想和他争辩所以敷衍的说自己信了?要不然不该连一丝疑问都没有啊,就连他爸妈和大喧都要怀疑的事实,没道理于言单凭他一面之词就信了。
“你还拿过这个奖呢?”于言指着一座奖杯问道,秦牧秋看了一眼已经不记得那座奖杯的来历,于是没有回答。于言又继续把关注力转移到另外一座奖杯上,开口道:“你拿这个奖是哪年?”
秦牧秋看了一眼那个奖杯,因为是个比较重要的奖,所以还记得时间:“前年夏天。”
“这么巧,那年在这个颁奖礼上我拿了最佳编剧,但是我没去领奖,要不然说不定能早点认识你呢。”于言说的很认真,语气甚至带上了一点遗憾,“最佳男主角,如果我在场的话,一定会注意到你的。”
秦牧秋判断不出他话里几分真几分假,心里的不安更甚,于是开口道:“于言,你别这样,你要是不信你就说出来,我可以向你证明。可是你这个样子,什么都不问,我……”
于言闻言回过头,目光满含着宠溺,秦牧秋对上他的目光,意识顿时有些卡壳,连心里那点不安都暂时屏蔽掉了。
“我当然信,我为什么不信。”于言道:“我又不认识原来的陈溪,从一开始我认识的人就是你,我吻的人我抱的人我做梦时候想的人从头到尾都是你,你是陈溪我爱的就是陈溪,你是秦牧秋我爱的就是秦牧秋,你明白吗?”
“你做梦的时候还想过我?”秦牧秋的关注点也有点跑偏。于言挑了挑眉,嗯了一声,耳朵有点发红,可想而知这是个怎样的梦。
秦牧秋见对方那副样子,也后知后觉的猜到了那个梦的内容,于是不由自主的脑补了一下,随即便觉得自己刚恢复的心跳又有些不太好了。
“脸怎么这么红?”于言伸手在秦牧秋额头上贴了一下,感觉到他额头上有细汗,于是有些担心的道:“去医院一趟吧,今晚好端端的突然发病,总得有个缘由,否则我连觉都睡不踏实。”
秦牧秋经他提醒才发觉自己手心也有些汗湿,但他知道这多半是由于紧张,和心脏没有太大的关系。
“已经吃过药了,我现在感觉没什么问题,再说晚上去很多检查也做不了,明天再说吧。”秦牧秋道。
于言有些犹豫,但是仔细一想,秦牧秋现在的身体状况可能需要挂专家号才能得到好的反馈,于是只能将行程改到明天。
秦牧秋带着于言去了楼上客房,房间是大喧刚收拾过的,本来打算给秦父秦母住,但是两口子不愿在这里住,于是便空了出来,正好给于言住。
“这套睡衣是之前买的,洗过一次之后一直没穿,我原来身高只比你差两厘米,尺寸应该是合适的。”秦牧秋拿了一套深色的格子睡衣给于言。
于言接过睡衣,小心翼翼的问道:“不能和你一起睡吗?”
秦牧秋闻言眉头轻轻的皱了一下,看上去有些紧张。
“什么都不做,只是想和你一起睡觉。如果隔着一堵墙的话,我可能会失眠。”于言一本正经的道。
“那好吧。”秦牧秋把人带到了隔壁自己的卧室。
他的卧室风格倒是让于言有些意外,陈设和色调都很干净简洁,与外头的富丽堂皇完全不搭,冷不丁的像是进了另外一个世界。
秦牧秋并没有发觉于言的讶异,而是问道:“你现在要洗澡吗?我刚才出了一身汗,想先洗个澡。”
“可以吗?”于言问道。
秦牧秋一愣,意识到对方会错了意,忙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现在要洗澡的话,可以先用隔壁的洗手间。”
“好吧,还以为可以一起洗呢。”于言摆出了一个十分失望的表情,抱着睡衣去了隔壁。
关在四面封闭的洗手间里,秦牧秋之前被于言一番情话打发了的理智终于又回来了。于言说的很动情,他也相信对方不是玩笑,可是他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对方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一个人的身体里住着另一个灵魂,平心而论,秦牧秋觉得自己是不会轻易相信的,除非有充足的理由说服自己,这和信不信任爱不爱没什么关系,是一个人基本的逻辑判断罢了。
于言是一个编剧,又是个导演,逻辑能力应该比常人更严密,单凭所谓的爱意或者好感,他不可能相信这一切。秦牧秋得出的结论是,于言要么是敷衍他,要么是有事瞒着他。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洗手间的门突然被人轻轻敲了一下。秦牧秋听见敲门声一愣,不由有些紧张起来,他洗澡没有锁门的习惯,这会儿外面的人只要拧一下门把手,就可以直接进来。
可是,于言刚刚不是拿着睡衣去了隔壁?这才十分钟不到,不可能这么快就洗好了吧?难道外头会是别人?
秦牧秋被这个念头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想快步走过去把门拧死,结果他刚扯过浴巾从浴缸里跨出来,就重重的滑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