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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局面,以白月笙的经验,只要稍微一推测便知道是怎么回事。
典型的黑吃黑。
虽然不知道前情如何,但从这三言两语也能判断出来,这位佣兵团团长以为自己占了天大的便宜,八成还自作聪明地利用了兰索这个天真年轻的小白脸,以为自己侥幸白赚了一块稀有元素石,然而……小白脸切开是黑的,一手反杀简直是教科书级别的。
估计这位团长到死都不知道一个笑容如此无害的人怎会这样的心狠手辣,手段阴狠得半点儿不像一个十□□的少年。
其实白月笙也不知道。
他一直觉得自己哪怕没用心,关注得少了些,可他把他养在水神殿,送他去中央学院,在崇尚和平的中庭,在这样单纯的环境里,怎么想,兰索都应该成长的很“正常”才对。
怎么会变成这样子?
而且白月笙看得出,兰索绝对不是第一次杀人了,出手时那眼睛都未眨的平静神态,以及精准的把握要害,一击必中的招式,这绝对是经历了很多次,用无数鲜血和生命才能堆积出来的能力。
可怕的是,他将一切血腥与残忍都掩藏在了无害的笑容之下,再搭配那天使一般的容貌,任谁也想象不到这样一个人会是一个残暴的刽子手。
毕竟,连白月笙都被蒙在了鼓里,连他都以为自己养的孩子是个天真烂漫的小可爱。
阿九:“……”
白月笙:“……”
俩兄弟相顾无言,同时体会到的都是当头一棒的懵逼感。
他们到底错过了什么?!
“养孩子……不是件容易事。”阿九斟酌着说了句。
白月笙叹口气,扶额道:“不能让他这样下去。”
虽说收养兰索是个意外,甚至在最初的时候,白月笙还萌生过利用他来挑拨九大主神关系的念头。但养都养了,还养了这么多年,断不能因为发现这苗子有些歪就直接丢了,这样也太不负责任了。
反正这个世界的任务进展得还算顺利,一切都步入了正规,白月笙也有了时间,索性就好好掰一掰这孩子的三观吧!
阿九没有发表意见,但他比任何人都理解白月笙的心情,可能比他自己都了解。
在这明面上无数的理由之下,还有一个大概连白月笙都没有注意到的缘由。
看到那个微笑着杀人的兰索时,白月笙几乎看到了最初的自己。
那个遥远的,如同停留在虚空中的尘埃般,早已了无痕迹的白月笙。
***
白月笙着手调查了兰索这些年的经历,不看不知道,一看差点崩了水神辛霖高贵圣洁的人物形象破口大骂。
这混小子背地里都干了些什么事?!
十八岁,只有十八岁啊!你他娘的都快称霸珈蓝城了!
这个混乱的城邦,土匪的国度,战乱纷纷的灰色地带,他竟然成了暗地里的主人。
难怪每次都能摘到那么新鲜可口的红浆果,整个汨罗丛林都快姓斯蒂恩了好嘛!
还有珈蓝城的那个小特产,现在根本是直接垄断了,数百个点心师每天就为了做那么几盒小点心,送到水神殿的都是筛选了数百次,极品到不能再极品的存在,难怪白月笙总觉得珈蓝城的卡兰酥比其他地方的好吃,这要是不好吃才有鬼了!
再看看其他资料,白月笙只觉得脑仁痛。
这孩子野心太大了,什么的都要最好的,正常手段弄不到就用非正常手段,总之是想要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手。
也不知道这苗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歪的,但看这势力发展,绝不是短时间内能够做到的。
可再怎么早……也不能是十年前吧?那时候小兰索才八岁啊!
八岁的小屁孩能做点儿什么?好吧……这家伙已经背下了整套《神学》。
前思后想一番,白月笙决定安慰自己,往好的方面考虑,比方说是这孩子天赋异禀,一年时间就能有了这样的“成就”。
鬼才信!
白月笙看得胸口疼,大部分是气得。
成年礼后,兰索也从中央学院毕业,为了纠正这歪到西伯利亚的树苗,白月笙选择了将这位混世魔王拘在身边,亲自带着。
美名其曰:“以后你也是要继承主神之位的,跟着我多看多学,不是坏事。”
白月笙本以为兰索会抗拒,毕竟是在外面野惯了,哪里受得住整日跟着死板正经的水神教父?可谁成想兰索笑得实心实意,灿烂的跟小太阳似的:“很高兴能为父亲分忧。”
真是百分百乖巧懂事听话的好孩子。
只是白月笙想想他杀人的时候笑得更灿烂,便不由得心中一紧。
这小子实在是城府太深了。
白月笙的方案倒也简单直接,言传身教这四个字在教孩子方面,向来是最有效的。
他将兰索带在身边,让他从早到晚的跟着他,看他行事、看他施善、看他用正当手段来得到属于他的东西。
更不要提,水神辛霖本身就是各种意义上的典范。
神圣、大度、慈悲,崇慕者不知凡几,白月笙当了十几年的神,早已浸淫此道,真是一举一动都能洗涤心灵,拂去黑暗。
一晃又是两年,白月笙没白付出心思,这“净化”之路顺风顺水,兰索接受良好,三观端正许多。
白月笙可不会只看表面,毕竟这家伙一直都是乖孩子的模样,他暗地里也认真调查过,结果也很让人欣慰。
自从跟在白月笙身边,兰索再没杀过人,而且也和珈蓝城那边彻底断了关系,以前的旧部都扔下,毫不犹豫地从泥潭抽身,一点儿都没留恋。
白月笙挺得意:“小爷我果然是做什么像什么,没有不擅长的事。”
阿九瞧不起他这小样:“悠着点吧。”
白月笙还真静下心,问了句:“兰索应该不会对我有别的心思吧?”这两年,俩人实在太亲近了,同吃同住,朝夕相处。即便是有教父和教子之名,但都是成年人了,他又不会衰老。虽说他一直端着架子,也尽量避免了任何暧昧,但也不敢保证就一定是万无一失。
阿九说:“他不是有女朋友?”
白月笙沉吟道:“的确是有个女朋友,不过……”
阿九哼笑:“快别自恋了,真当自己是万人迷,谁见了都想上啊。”
白月笙想了下,也不无道理:“其实我总感觉兰索是弯的,所以挺意外他会有女朋友,而不是男朋友。”
“别和我讨论这个,我是直男。”
白月笙翻白眼:“可以申请换个同性恋系统吗?”
阿九冷笑:“方便你俩搞基?”
白月笙笑嘻嘻:“九爷你吃醋了?”
阿九:“滚!”
白月笙不要脸的表白:“放心放心,虽然你嘴贱人坏还是个恐同的妄想型猥琐萝莉控,但我还是爱你哒。”
阿九:“……”
叮,这里是自动回复:‘自恋狂没节操到处留情迟早会遭报名的甜食控小妖精’先生您好,系统已将您拉黑。
白月笙只恨自己的表情包没了,要不然他一定要斗图斗到这死系统跪下唱征服!
白月笙对兰索是用了心的,虽然不至于是父亲对儿子的心思,但也绝对是哥哥照顾弟弟了。
走过了这么多世界,白月笙已经很不熟悉这样正常倾付感情的状态了。
但眼看着兰索一天天走向正路,甚至还终于发现了自己的性取向,找了个男朋友,白月笙也跟着获得了不小的满足感。
这不像完成任务时的成就感,而是另一种滋味,不可言说,但是也让人很享受。
这天忙完正事,白月笙看向身边的青年,随口问道:“什么时候把人带回来给我看看?”
兰索微微一怔。
白月笙笑眯眯的:“不用躲着,只要你自己喜欢就好,我没那么死板。”
兰索这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他微微抬头,看向白月笙的神态有些许不正常。
不过这也不让人意外,毕竟任何一个还在柜子里的小青年面临家长的主动打开柜门,都会紧张和不安。
兰索没出声。
白月笙安慰他:“没事儿,也不用和那人说清楚,只当是把朋友带回来玩玩。”
兰索过了半晌才抬头,嘴角露出了那惯常的笑容:“好,明天他休息,我带他过来给父亲看看。”
“嗯。”白月笙心情不错,“他口味上有什么偏好吗?我让人准备下。”
兰索特别温柔地笑了笑:“他嗜甜。”
白月笙挺惊喜:“还是同好之人啊。”
“嗯,他最爱吃卡兰酥。”兰索似是想起了自己的恋人,面上一片柔情,本就俊美的五官更是像打了光一般,好看的不得了。
白月笙对阿九说:“啊,这恋爱的酸臭味,可惜了老子是个异性恋!”
叮,这里是自动回复:‘根本不会谈恋爱只知道发|情的种马男’先生您好,系统已将您拉黑。
白月笙:“……”他家系统是不是欠收拾了?!
兰索的小男朋友长得很不错,肤白貌美,干净秀气,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看向兰索的神态满是爱慕。
兰索本就风度翩翩,魅力十足,对这小男友又是关心备至,简简单单一顿晚餐便秀了白月笙一脸。
天黑了之后,兰索道:“父亲,我送小筑回去。”
白月笙微笑道:“去吧。”
略微犹豫了一下后,兰索又说道:“今晚我不回来了。”
白月笙怔了下,接着明白了,他眨眨眼道:“行,要不明天再给你放个假?”
面对着十分明显的暗示,兰索很大方地跟着笑了笑,倒是他那小男友一脸红晕,手指搅在一起,似是很紧张。
白月笙摆摆手让他们走了,心里竟痒痒的。
他今晚在浴室待得时间长了一些,披了衣服出来之后却觉得更不爽了。
实在是禁欲太久了,来到这个世界快二十年了,一次都没做过。
只弄前面根本不够,可他娘的却不能找男人。
白月笙自力更生了一会儿,越弄越难受,再搞下去只怕要坏事,最后也只能泄气,卷着被子睡了过去。
却说兰索离了水神殿,那小男生紧张的问道:“大人,去、去我家吗?”
兰索心不在焉道:“嗯。”
小男生脸腾地一下红透了,他和兰索相处快一年了,可两人却什么都没做,连接吻都没有,他还以为兰索根本是把自己当朋友,没拒绝他的表白也只是因为性格温柔,但谁成想今天竟带他回了水神殿,见了尊贵的水神大人,而且现在还……还……真是像做梦一样!
到了家门,小筑紧张得说道:“我这里有些乱,您……”
“好好休息。”兰索给了他一个温柔的笑容,说着便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入深沉的夜色之中。
小男生愣在原地。
兰索没回水神殿,他去了自己在中央城的私宅,那是他的领域,任何人都不知道的存在。
回到这里,他那终日扬起的嘴角落下来,带着笑意的碧色眼睛也慢慢沉寂下来。
这屋子并不华丽,却足以让任何一个踏足其中的外人震撼。
因为……这里面隐藏着兰索那不能言于口的隐秘心思。
白月笙,全是白月笙。
画像、衣服、被褥,无数他用旧了随意丢弃的的东西。
兰索睡在满是白月笙味道的床褥上,闭上眼,幻想着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疯狂地、放纵着、侵略那个高高在上的,被他称之为教父的男人。
他知道这是不对的,可是却根本停不下。
禁忌的爱恋根本分辨不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萌芽的,也许是五六年前,也许更久……从相遇的那一刻,他就为他着迷,痴迷到只想得到这个人。
但是……根本碰不到。
他只把他当成是自己的教子,没有半点其他的想法。
这让兰索不敢去奢望。
这两年他每天都能看到他,已经是做梦都没想到过的幸运了,怎么还敢再去贪求?
他用这样肮脏龌龊的欲念来意|淫他,早就是罪大恶极,不可饶恕了。
可是……他只有这些了。
只有在自己的妄想中,只能在这个隐秘的空间,疯狂地占有着这个自己渴望至极的男人。
兰索平静地看着那沾到了白月笙脸上的白浊,嘴角溢出了一丝没办法撑得上笑容的笑容。
光阴飞逝,又是两年,白月笙的任务终于到了收网阶段,激战派的主神在完全占有了新罗海姆之后,更加张狂,越发瞧不起主和派的不作为。
神殿上每日都是火药味,神王有着平衡主神的责任,他终日焦头烂额,终于在神后的一个建议下,找到了突破口。
婚姻!
主神之间通婚会强大彼此的神力,为中庭带来福报!
尤其是大地女神和水神这种本就相辅相成的主神,一旦结合,势必会天降甘霖,足以让整个大陆焕发新生!
一道神旨降到了水神殿,白月笙不怎么意外。
这是必然会发生的事,他心里有数。
只不过得委屈下德墨了,这样有名无实的婚姻对任何女性来说都是一场灾难。
白月笙考虑到和德墨的交情,所以提前找到了她,开门见山道:“我没办法和你真正成为夫妻。”
他说的很委婉,但德墨却听得明白,她说:“没事,这不过是为了维护主神之间的平衡。”
白月笙欲言又止了一下:“你不需要委屈自己,我可以去陛下那里说……”
德墨笑道:“你可别胡闹了,如今主神之间关系不睦,我们的婚姻是势在必行,这于你我都有益。”
白月笙又说:“婚后我不会干涉你的私生活。”
德墨和他算是比较熟了:“彼此彼此。”
这看起来是相谈甚欢,可在离开的时候,德墨忽然问了一句:“你喜欢兰索吗?”
“嗯?”白月笙面上是绝不掺假的茫然。
德墨盯着他看了半响才摆手道:“没什么。”
白月笙却心里一跳,德墨这是什么意思?
这几年他完全把兰索当成弟弟看待,难道还是惹人误会了?不过说来也是,兰索越来越大了,两人站一起可没有丁点儿教父和教子的模样了。
白月笙犹豫了一下,可终究还是没有多想,毕竟任务就快结束了,他也要离开这个世界了,而兰索的未来他也已经安排好——诸神之战结束是新纪元,再不会有人追究九大主神之外的神位了,毕竟连主神都死光了。
一切按部就班的进行着,白月笙对兰索说了他和德墨的婚礼,兰索当场怔了下,但也没什么太大的波动,只是提前给了祝福,并且提出:“父亲大婚的话,我也该搬出水神殿了。”
这倒也是,德墨会住进水神殿,到时候兰索在就有些别扭了。
白月笙应道:“也行,我在中央城给你准备了……”
他话没说完,兰索便接口道:“我想去北疆的冰城。”
白月笙惊讶道:“怎么想到去那儿?”冰城顾名思义,冷得人这辈子都不想去第二次的鬼地方,绝对是最不适合定居的。
兰索说道:“小筑的家乡在那儿,我想去看看。”
“这样啊。”白月笙也不好阻拦,“总之我在中央城给你物色了地方,你想住哪儿就住哪儿。”中央的居所离水神殿极尽,走路都能到的距离。
兰索轻声道:“好,有时间的话,我会回来看您的。”
白月笙有些惆怅,总觉得孩子翅膀硬了,要飞走了:“罢了,你长大了,有自己主意了,想怎样就怎样吧。”
已经确定了婚期,白月笙便忙碌着筹备起来。
兰索不再每日跟在他身边,他也在为搬去冰城做准备,父子两人在朝夕相处了六年之后,终于又开始慢慢疏远。
白月笙还挺不习惯的,不过没招,没听说过哪家孩子会一辈子跟在爹妈身边的,总得结婚生子,总得有自己的生活。
距离大婚还有两天,兰索几乎收拾好了一切,唯独那个隐秘的地方,承载了自己所有私|欲的居所,他还没舍得动。
白月笙要结婚了,他要彻底失去他了。
这段不该存在的爱恋,注定只能由自己绝望的背负一生。
兰索笑不出来,尤其没办法在白月笙身边微笑,可是没办法,他只能笑,只能祝福,只能希望他这一生都幸福安康。
那样的一个深渊,他自己在里面就行了,不需要、也不能拖累他。
兰索在最年幼最痛苦的时候也没有哭过,可现在他站在这全是白月笙的屋子里,眼角溢出了冰凉的水滴。
这次分别,他还能再见他吗?
可见到了又能怎样?看着他眼中满溢着另外一个人,看着他将一切爱情给予另一个人,他怎么……受得了。
“还真是爱的疯狂啊。”轻慢的女声在他身后响起。
兰索猛地回头,看到了最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德墨好奇地看着这几乎代表了兰索所有心意的房子:“不知道让月笙看到了,他……”
“出去!”兰索低声喝道。
德墨微微一怔,接着那双深色的眸中露出了满是兴趣的光芒:“想杀了我?”
兰索一动未动,但一个经常微笑的人沉下脸时,那可怕的威压强悍到似乎空间中都带了尖刺,随时可以抹杀一切。
德墨却丝毫不惧,她反而近乎于痴迷地看着他:“你可真是上天的杰作。”
兰索猛地眯起眼睛,他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个女人一直隐藏在表面之下的邪恶本性。
“你想要他对吧?别只是想啊,去做……”德墨走近他,红唇轻启,哑声道,“他在等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