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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脸笑意,语气有些散漫无状,陆灵犀还以为他在说笑,皱了眉头,不悦道:“我不喜欢别人对我开这种玩笑。”
霍剑耘收起笑意,直直看着她,“这种事,我从来不开玩笑。”
陆灵犀心里一沉,不禁呆住。
她容貌出众,从小到大也不知道碰见多少向她告白的男人,可惜她心里放着谢麟,别的人再出色也难入眼,她也不吊着人家,干脆利落的回绝,压根连一丝希望都不给。
眼前这个男人,却让她不敢板下脸来冷淡拒绝。一身军装,尤其是腰间皮带上的枪套,无时不刻不在提醒她,他的身份。
陆灵犀委婉的说道:“婚姻大事岂可儿戏,我连自己父母家庭都记不起来,来路不明,怎么能配得上你霍公子。”
“所以给你寻个人家,好在老头子面前有个交代。”
陆灵犀此刻才觉察到他给自己安排了一对父母,竟然还有这层用意!
显然,那金条也不是食言而肥,是怕她离开戏班,不好找寻,这人真是心机深沉。
陆灵犀心里慌乱起来。霍剑耘一副志在必得的架势,显然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早就打好了主意,且已经铺好了路,这才露面,“告知”她一声:老子看上你了,你敢说个不字试试。
身处的这个年代,说什么男女平等婚姻自愿都是笑话,别说他是霍督理的儿子,便是一个普通的大兵,手里拿着枪,她说话都要仔细掂量。
硬邦邦的拒绝自然不会落什么好下场。惹恼了他,直接抢了人霸王硬上弓,她手无寸铁,这简直就是案板上的鱼肉等人宰割。
好汉不吃眼前亏,识时务者为俊杰,陆灵犀飞快的在心里打起了算盘,打算用一个拖字诀,拖个半个月她就“走”了,他再有能耐也奈何不了她。
她扭过脸道:“那你容我想想。”
霍剑耘“大度”的笑笑:“那好,你先想着,我让人去择个良辰吉日。”
陆灵犀:“……”
果然如她所料,这人没打算征求她的同意,她拒绝也没用。
督理公子大驾光临,陆家准备的晚饭自然是无比丰盛。李芝兰一直很关切的给她夹菜,简直比亲生母亲还要好。
陆灵犀原本不知道内情,还以为李芝兰当真有个和自己长的很像的女儿,此刻知道这两人是霍剑耘安排给她的父母,对夫妻俩的好感一下子也没了,再仔细一想,她在陆家这几天,虽然养尊处优被侍候的如同公主,然而依旧是手头没有一毛钱。李芝兰虽然每日都给她送新衣服新鞋,却没给她一件首饰,连个耳环都没有。
原先她没感觉到有什么不对,霍剑耘一挑明她就明白了,只怕是给了她首饰,她拿去当铺当了钱走人。
她这个陆家小姐,目前依旧是身无分文寸步难行。
霍剑耘吃过饭便邀请她去永安大戏院听戏。
陆灵犀无心应付他,又不敢强势拒绝,只好笑着说:“霍公子公务繁忙,”
“我此刻不忙。”霍剑耘打断她的话,起身握了她的手,拉着她往外走。
这那里是邀请,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陆灵犀想要挣开,却扛不过他的力气,走到门口一看十几个全副武装的兵士守在陆家大门口,她立刻便放弃了挣扎,乖乖的被霍剑耘牵着手,上了汽车。
车厢里漆黑一片,外面的街道也是一片黝黑,李副官和司机坐在前面仿佛石头人。
陆灵犀默不作声的抽出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
霍剑耘再次握住,她又抽出来,两人在黑暗中较劲一般。
第三次抽出去,霍剑耘也不再去抓她的手,伸手揽住她腰,往自己身边一带。
陆灵犀也不知他力气竟如此之大,身子一倾便倒在了他怀里,头顶上一声低笑:“和我比力气?”
陆灵犀又气又恼,飞快的坐直了身体。手又被他握住,她忍着没再抽出来,只怕弄僵了他做出更过分的举动。
霍剑耘翘着腿,握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膝上,含情脉脉望着她:“我们早晚要成亲,拉着你的手怎么就不行了?”
真是一厢情愿想得美。
手被他握着也不见消停,先是用大拇指在她光滑柔软的手背上抚摩,渐渐得寸进尺,倒像是找到了一个好玩的玩具,拿着她的手,一个手指一个手指的把玩了一路。
陆灵犀被他摸出一身的鸡皮疙瘩,真想一个巴掌拍上去,可是又不敢,只好在心里默默安慰自己,就当是自己在演戏吧。
芙蓉市此时作为省府,入夜之后还不至于陷入四下漆黑的局面,城中最为繁华的所在,永安街附近,戏院,茶楼,酒楼,赌坊,集中于此。
陆灵犀来到这里半个月,一直都躲在戏班里的后院,不敢出门,尤其是夜里。没想到这里竟还有个繁华的夜生活所在,戏院门前十分的热闹。
霍剑耘虽是轻车简从,但是排场也不小,警卫官都是全副武装。车子停到戏院门口,马经理已经闻讯带着四五个人等候在门前台阶下。
李副官开了车门,霍剑耘一下车,马经理立刻迎上来说了一堆奉承话,将霍剑耘请到了楼上位置最好的包厢。
戏院上下两层,楼下是个大厅,摆放着许多张四方桌,戏台呈扇面形状,下面放置了几只大水缸,起共振共鸣作用,增强音效。这个设计让陆灵犀十分的惊讶。
作为省府最高档的戏院,时常邀请京沪名角儿来表演。陆灵犀本来就喜欢戏剧,今晚上永安大戏院请的又是京剧名家,一出玉堂春看的她看得如痴如醉,一时间也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霍剑耘对戏剧全无兴趣,来听戏不过是讨佳人欢心。
美人看戏,他看美人。
和陆灵犀在那小柴房里朝夕相处了两天三夜,对她的容貌早已深刻于心,只是那几日,美人不苟言笑,有点心事重重,此刻沉浸在戏里,身心放松,容光照人,格外有种动人心弦之美。
他端着杯茶,目光在她脸上一寸寸描摹,真是无一处不合他心意,仿佛是按照他的喜好,造就了这么个美人儿送到眼前,且还“救”了他一回。
如此救命之恩,若是不好好报答,实在说不过去。
戏演完了,陆灵犀意犹未尽的离开了戏院。
临行前,霍剑耘对马经理道:“陆小姐喜欢听戏,这个包厢给陆小姐留着。”
马经理一溜烟的说是,毕恭毕敬的将霍剑耘送出了戏院。回去的路上,手照旧被他握了一路,人也被他看了一路。
陆灵犀度日如年,车子开到陆家大门口,忙不迭的甩了他的手想要下车。
李副官动作极快,早已跳下车来,帮她开了门。
夜深人静,一口清凉的空气透过来,陆灵犀仿佛从牢笼里出来一般,对霍剑耘道:“霍公子请回吧。”
“不急。”霍剑耘不慌不忙的拉住她,低头替她整了下衣领,手指有意无意的从她的下颌上划过去,柔声道:“我明日再来看你。”
陆灵犀大惊失色,忙说不用。
霍剑耘浓眉一蹙,不悦之色毫不掩饰的挂在脸上,“怎么,你不想见我?”
陆灵犀不敢说实话,敷衍道:“不是,你公务繁忙,大老远跑来,实在过意不去。”
“没想到你这么关心我。”霍剑耘微微一笑。
陆家门口悬着一定小灯,照的他容光熠熠,一双眼睛黑沉沉的仿佛要吞没她。
他明明生的一副好相貌,穿着军装更是仪表堂堂,英俊非常,但是陆灵犀硬生生被他这个笑容惊出一个冷战,仿佛被他看破了自己的心思一般。
霍剑耘笑:“既然你怜我辛苦,不如明日搬到督理府,也不用我来回奔劳。”
陆灵犀暗暗叫苦,忙说:“这不合适。”
“那我明日来接你吃饭。”
陆灵犀硬着头发答应下来。
翌日傍晚,霍剑耘又带了她去西洋餐厅吃饭。陆灵犀原先在戏班里觉得那馒头咸菜难以下咽,如今对着满桌佳肴却才是真正的难以下咽。她本来就不喜欢西餐,再加上霍剑耘“虎视眈眈”的坐在身边,更是食欲全无,勉勉强强吃了几口她就没了胃口。
饭后,霍剑耘照例带着她去了永安大戏院听戏。
包厢里水果点心配备的十分齐全,还有一壶香茗。
陆灵犀也唯有听戏的时候,才能放松心情,暂时忘却烦恼和忧虑。
桌上的小点心她拿起来吃了一块儿甚是可口,吃完了,觉得意犹未尽,伸着舌头舔了舔嘴唇,她虽然没有化妆,却因为晚上喝了点红酒,脸上呈现一片胭脂芙蓉色。
霍剑耘忍不住心动神摇,探身就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陆灵犀整个人都僵硬了,心里已经暴跳如雷,想要把这个男人打成猪头,握着拳头忍着。
不想这货得寸进尺,亲完了她的脸颊,竟然顺路去亲她的嘴,无耻之极的将她的唇含在了口中。
妈蛋老子的初吻,为了谢麟苦苦珍藏了二十四年的初吻,陆灵犀气昏了头,忽然爆发出洪荒之力,猛地推开霍剑耘,一个巴掌便呼了出去。
讲真,这个巴掌也是她在心里操练了许多天,从他昨天强握着她的手那一刻起,就已经在心里模拟了无数次,此刻真的是“梦想成真”了。
清脆的啪一声,把他打得震住了,也把她给“打”醒了。
时间诡异的静默了几秒,她呆呆的看着霍剑耘,眨了下眼睛,完蛋了,这货要是掏出枪啪叽一下,她就可以永远的和这个世界再见了呢。
霍剑耘冷冷盯着她:“你说容你想想,是在敷衍我的吧。”
陆灵犀被他道破心思,连忙摇头:“不是,我没有敷衍你。方才,我不是故意的,我刚才是不小心。”
“不小心?”
霍剑耘看了看她:“那你这次小心点。”说着,手挑起她的下颌,仿佛是故意为了印证她的话,低头吻下去的动作很慢,似乎是在给她时间,看她的反应。
陆灵犀硬生生忍着再呼一巴掌的冲动,闭上眼睛,百般不情愿的承受他的吻。更过分了的是,他居然舌头伸进她的嘴里。
一向有洁癖的陆灵犀面临着崩溃的边缘。吃口水这种事,特么的就是谢麟她也得考虑考虑。
亲完了之后,她觉得自己的嘴巴已经不属于自己了,这要是不洗一洗,她无法再使用。
“我去方便一下。”
她急匆匆出门,问门口的李副官,厕所在哪儿。
李副官马上为她指路,陆灵犀扑到水龙头前,一通狂洗,呸呸呸的吐了半天,恨不得把舌头卸下来好好的冲洗冲洗。
洗完之后,如释重负,感觉到又可以继续生活下去了。
她甩了甩手上的水,扭过身,一个激灵愣住了。
一脸寒气的霍剑耘站在她身后,貌似已经看了她半天,而李副官也站在一旁,很是惊诧的看着她。
李副官不知道她在干什么,但是霍剑耘显然是一眼就明白。
陆灵犀小心脏怦怦直跳,但还是很机智,很淡定的冲着霍公子笑吟吟道:“你也上厕所啊。”
霍剑耘干干冷冷的笑了一下,目光简直让她毛骨悚然。
陆灵犀硬着头皮跟着他回了包厢,霍剑耘一言不发,关了门便是一记长吻。
这一吻显然是刻意惩罚,不仅舌吻,亲完了,还在她嘴唇上舔了一圈。
陆灵犀这次无论如何也不敢再去洗嘴巴洗舌头了,硬生生忍了一会儿,感觉到自己若是不处理下自己的嘴巴,可能会当场毙命。于是冒着生命危险,去倒一杯茶,打算悄无声息的用喝茶的方式,把嘴唇和舌头涮一下。
不然真的会死。
茶桌就在霍剑耘的面前,他翘着腿,看着戏台,眸光深不可测,仿佛没注意她。
陆灵犀起身去端茶杯,身子刚刚探过去,砰一声枪响,一股巨大的冲力将她击倒。整个胸腹沉甸甸的像是被一块儿巨石压住,并不是疼,而是一种无法呼吸的窒息,让她瞬间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