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九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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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尧偷偷摸摸地翻墙回了自己家，以免被姑姑发现自己这副醉状，而后姑姑又来云尧这儿看她，云尧也假装着睡着了没见。

袁紫珠被季玥带走了，说是太守府里寂寞，想找个人一起儿说话，袁紫珠原本还有些不舍，可盛情难却，最后也还是跟着去了。

云尧让木槿备水洗了个澡，又让人暗地里准备了醒酒汤，这一番折腾后清醒了不少，云尧就想起刚才要走时，楼少顷说的话。

叫走孙有良的是柳家人。

云尧觉得有些烦躁，这云非雪刚回柳家，柳氏就迫不及待地派人来寻，想做什么，用手指头想都能想出来。

云尧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虽然云非雪跟个白眼狼的，不知悔改也拎不清，但是自己也没办法在知道她要被糟蹋的情况下还眼睁睁地看着。

算了，云尧咬了咬牙，最后再拉她一次吧，要是她还是原来那副样子，自己就再也不管她，由着她自生自灭了。

云尧又去了柳家，柳家格局并不繁复，云尧找了两圈，便在一阁楼里发现了云非雪，云非雪正坐在床边，穿着一身大红嫁衣，一向病态的脸上竟有几分绯红。

云尧已经不想跟她生气了，她直接就把她拐了出来，把她带到房顶上问她，“云非雪，我再最后帮你一次，就问你一句话，你跟不跟我走。”

“姐姐，我不能走，有良他要娶我了。”云非雪竟神态向往。

云尧只想给她一巴掌，“娶你？云非雪你是不是傻，你们那是无媒苟合！”

云非雪终于带了点羞愧之意，可是还是跪到云尧身边求她：“姐姐，求你和季姐姐成全我们，我和有良是真心的……”

“闭嘴！”云尧把云非雪踢开，冷笑道：“季玥可不像你，什么脏的臭的都敢往屋里带。”

“雪儿，雪儿你在哪儿啊？”孙有良已经在喊云非雪。

云非雪一听这声音立马急了，拽着云尧的裤脚哀声求道：“姐姐，我该回去了，你让我回去吧。”

云尧笑了，笑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凄清绝美，她看着云非雪，一字一句道：“非雪，我对你仁至义尽，以后你在出事，千万不要来求我。”

说完就把云非雪给丢了下去，云非雪很快被拖进了屋，屋里的灯很快被熄灭。

云尧呆呆愣愣地站在那里，直到听见屋顶碎瓦上传来的脚步声。

云尧转头过去，眼睛睁的老大，她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喊了一声：“姑姑？”

“嗯。”云兮放轻脚步到了云尧身边，抬手用手背在她脸上轻抚了一下，问了句：“天这么冷，你来这干吗？”

“我……”云尧刚想开口，底下屋子里却传来令人脸红心跳的嗯嗯啊啊，云尧一下子就涨红了脸，咬着唇不知道怎么解释，万一姑姑以为她是来看这活色生香的春-宫场景，那可怎么办啊？

最后云尧吭吭哧哧地憋出来几个字，“是红鹰带我来的……”

不远处立在树梢上的红鹰一听这话差点没从树上掉下去。她家主子这是在坑她吗？

云兮也没太深究，反而把手搭在云尧肩上，了然道：“你不用愧疚，你对她，已经仁至义尽了。”

“姑姑……”云尧又开始掰手指，姑姑居然知道……

“但是有些人，你救不了的，若是在这个时候拦了她，她以后只会埋怨你，非得等她撞了墙，无路可走的时候，才会记得你得好，才会知道后悔回头。”

“可那个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云尧垂着脑袋道。

“是啊，”云兮在她毛茸茸的脑袋上揉了揉，叹道：“但那又能怪谁呢？”

还不是怨她自己，云尧心中长叹，耳朵里却又听见底下那一声声高亢的呻-吟。

“咳……”云尧突然觉得有些不自在。

“走吧。”云兮觉得她这样子有些好笑，揽着她的腰就跳了下去。

“咳，姑姑你怎么来了？”云尧没话找话。

“听说你要了醒酒汤，便想去看看你……”

“我就是想尝尝醒酒汤是什么味道的……”云尧小声狡辩。

云兮却把手从云尧腰上移下，牵上了云尧的手，也不听云尧的解释继续道：“然后就想着去你房里看看你，却发现你不在屋里。”

“其实我就喝了一小口……”云尧莫名的觉得有些心虚。

“是吗？”云兮一听见这话停下了，俯下身面对着云尧，捏着她的小下巴道：“张嘴。”

“啊？”云尧把两只手捂到了嘴上。

“不是说只喝了一口吗？我检查一下。”云兮把云尧的手往下拉。

“还是不用了吧，姑姑！”云尧想要往后退。

云兮却把手拦在她腰上，往自己身上一带，不容置喙道：“张嘴。”

云尧闭上眼睛很是羞耻地“啊”了一声。云兮慢慢地凑近了来，近到云尧能感觉到有呼吸喷在她的面上。

“什么人！”旁边却突然有人喊了一声。

云尧摸了摸胸脯，有些感激地看了一眼那高喊的人，云尧暗地里舒了一口气，其实她和姑姑在三更半夜在别人家的院子里闲庭漫步，想想就有些诡异，也难怪那护院叫了出来。

云尧刚想叫红鹰，云兮却又揽上她的腰，带着她飞身而去。

然后落在了柳家门前的那条道上，牵着云尧的的手继续走。

云尧用空着的手摸了摸头，凑过去问云兮道：“姑姑我们就这么走回去吗？”

“嗯。”云兮淡淡答道。

“姑姑我们不飞了吗？”云尧不死心地问了一句。

“不飞，你太沉了，我抱不动。”云兮依旧淡淡道。

“哦。”云尧委屈地瞥了云兮一眼，又往自己肚子上摸了摸，明明她这么瘦，姑姑还说她沉，看来明天要少吃点肉了吗？

“想什么呢？”云兮又突然问她。

“没什么啊，”云尧掩饰地摸了摸鼻子，不肯说自己刚才在想什么，换了个话题道：“姑姑，我听说你五岁的时候就离了云家，十三岁的时候才回来，然后不到一年就当上家主了，姑姑你可真厉害。”

“怕我因为你偷喝酒罚你，所以过来奉承我？”云兮看了云尧一眼笑道。

“不是啊，我知道姑姑肯定不忍心罚我，”云尧嘻笑着从云兮左边跳到右边，又挽上她的胳膊，歪头道：“其实我就是想问问姑姑小时候是怎么过的。”

“在山上，和师父一起。”云兮心情不错，竟简短地回答了一句。

“姑姑也有师父啊，姑姑的师父是什么样的人吗？也跟你这么好看吗？”云尧追问道。

“好看？”云兮又些想笑，挑着眉道：“不怎么好看，是个不修边幅的糟老头子。”

“哇，那他一定英俊潇洒武功高强！”云尧接着奉承道。

“也不过就是个算命的。”云兮不知想到了什么，话音都微微上扬。

云尧觉察出云兮的愉悦，就接着跟她道：“算命的啊，那也很厉害啊。”

“嗯，厉害，逢人便说什么印堂发黑，因此还引了不少人上山打他，最后还得我帮他烂摊子。”云兮说完便笑了。

云尧也觉得好笑，却又想起一事，拽着云兮停下跳着道：“姑姑姑姑！我前两天还遇见过一个不修边幅逢人便说印堂发黑的老爷爷呢！”

“嗯？”

“那会不会是你师父啊姑姑。”

“你昨儿个带回家里的那个？”云兮问。

“咦，姑姑你见过他了？”

“没有，听下边的人说的。”云兮回。

“哦。”云尧点了点头，看来姑姑果然什么都知道，以后可不能在家里做什么出格的事了。

“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啊，”云兮又牵着云尧的手继续往前走，“突然想起来，我和师父也好久未联系了。”

“为什么不联系啊？”云尧又仰头问她。

“说是要去寻仇。”云兮摇了摇头，觉得这师父太过荒谬，这话也许就是胡诌。

“哦……”云尧就握着云兮的手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说着话，模样很是娇俏，可惜夜色不明朗，云兮目视前方，没有看她。

最后竟真是走回府上的，云尧走了一路不觉得疲惫，只觉得困意来袭，回屋便蹬掉了脚上的绣花鞋，倒仰着躺在了床上。

云兮却非把她从床上拎起来，半抱着她泡了脚，云尧觉得舒舒服服的，也没有反抗，就乖巧地依偎在云兮怀里，最后木槿拿过帕子要给云尧擦拭的时候，云兮说了一句我来吧，云尧才吓得精神抖擞，忙把脚往回缩，云兮却已经握住她的脚踝，拿帕子给云尧轻擦。

这孩子浑身都白白嫩嫩的，脚上的肤色也如玉似的，这被热水泡过，原本白皙的脚面有些泛红，加之那上面沾着水滴，看起来有些别样的旖-旎和绮丽，云兮看的喉咙一紧，抬头神色晦暗地看了云尧一眼，却发现这孩子还在摆弄自己的头发，她把一缕头发一圈一圈地缠绕在手上，全然不顾云兮是怎样看她。

云兮心中一叹，把湿了的帕子递给木槿，给云尧放倒在床上，盖好了被子，吩咐了一声好好照顾，便出去了。

云尧依旧躺在床上揪着头发，揪着揪着就笑出声来。她把脸埋在枕头里又笑了半天，却也不知道自己得意些什么，最后还是木槿惊恐地进屋问她怎么了，她才咳了两声，收了笑歇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