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七亲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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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尧和云兮又嬉闹了一会儿，才各自分开，青城南北钱庄又传来讯息，云兮赶过去处理，而云尧打算去找无为道士。

云尧想问问那无为道士，雪月宫的血月莲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结果无为这个老头倒是先过来寻云尧了。

他故意做了个讨好的笑，那笑堆在满是褶皱的脸上，显得有些滑稽异常，偏偏无为还不自知，又凑过来和云尧道：“尧丫头，你这身功法是跟谁学的？”

“我师父，”云尧不打算和她说这个，问了另一件事道：“老爷爷，你不是说那雪月莲在雪月宫的后山上吗，可是据我打听，那雪月宫的后山根本没有雪月莲，只有雪月宫的地宫底下有一个人血喂养的雪月莲，又是怎么一回事？”

“我哪里知道是怎么回事，来来来先别说这个了，”无为不打算回答云尧这个问题，又问道：“先和我说说，你是不是有一个师父，长的人模人样，实际上又抠门又小肚鸡肠？”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啊！”云尧快要急了，在原地跺着脚跟无为道：“那雪月莲真的能治疗姑姑的伤吗，我怎么觉得那不是什么好东西呢？”

“真的，这事我掐指算过，不过出什么差错的，”无为拽着云尧的袖子，眼睛里都是期待，“先和我说说你是不是有个师父？”

云尧听说掐指一算这四个字，差点没被无为气的一个倒仰，她把甩了个袖子发了飙，“你不是会掐指一算吗，我有没有师父，你去掐指算一算啊！”

云尧怒气冲冲地跑了出去，正好撞到了往这边来的云兮身上，云兮把满脸纠结气氛的小丫头拦住，挑着眉问道：“怎么了尧尧？”

云尧一看来人是云兮，抱着云兮的胳膊就跟她哼唧，满是委屈地道：“你师父欺负我！”

“我帮你欺负回去，”云兮在云尧的鼻子上刮了一下，问道：“这样好不好？”

其实一看到云兮，云尧的脾气就已经消了大半了，这时候云兮又这样温温柔柔跟自己说话，云尧顿时就觉得即使受了天大的委屈也无所谓了，她就摸了摸鼻子，嘟囔道：“不过他毕竟是你师父啊，我觉得这样、也不太好。”

云兮就笑着不说话，然后云尧才想起来问她：“南北钱庄的事都处理完了？”

“嗯。”云兮温声应了，嘴角本还存着笑意，却突然剧烈地咳喘起来。

“咳咳。”

“姑姑！”云兮急忙去扶她，帮着她顺背揉扶，眸子里写满了担心。

“我没事，”云兮抬头对着云尧笑，脸色比起刚才来，却无端地多了几分苍白。

“姑姑，”云尧心疼地去摸云兮的脸。

无为这时候也从屋子里出来了，一看见云兮这个模样，就急忙把云兮按在廊檐下的长椅上，面色凝重地搭上云兮的脉搏。

“姑姑怎样？”云尧焦急地问道。

无为摸了摸胡子，一本正经地道：“你姑姑今日吉时在寅初，东南方有财运，勇于表现是今日成功的关键，切不可畏首畏尾。”

“什么啊，早知道你不会看病我去找郎中啊！”云尧气呼呼地把无为推到一边，然后扶着云兮离开了。

“不是尧丫头，尧丫头！”无为又赶了过来，拦在云尧面前道：“你姑姑现在伤了元气，偶尔咳喘一下也不是什么大毛病，你慌什么。”

“我要去找郎中，你别拦着我。”云尧气的去踩无为的鞋面，妄图这样能把无为踩走。

无为却及时躲开了，退后了一步道：“雪月莲这事是真的，你要想让你姑姑彻底痊愈，还是得把那雪月莲从雪月宫里偷出来。”

“尧尧，”云兮这时候也恢复过来了，她看着云尧焦急的神色心中一暖，却还是不忍心她担忧，便开口道：“姑姑没事，还有，雪月莲的事要从长计议，切忌单独行动。”

“嗯，我知道了。”云尧点了点头，问云兮道：“那我先去给姑姑叫郎中啊？”

“不用了，”云兮摇了摇头，还是有些虚弱，“你扶我回去躺一躺吧。”

云兮躺在床上歇息，云尧也不肯离去，她就趴在云兮的身边，用手指隔空描绘着云兮的五官轮廓，有时不注意就会戳在云兮的脸上，这样云兮也不可能睡着，她也不睁眼，就闭着眼睛捉住了云尧作怪的手指，然后包在掌心里轻轻摩挲，声音有些困倦含糊：“尧尧。”

“吵到你了吗？”云尧把脸凑到了云兮面前，她本意是让云兮听清她说的话，但是看着云兮的那张脸，云兮忍不住又亲了上去，云兮这回是彻底醒了，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掀开被子把云尧抓了进来，把她整个人按在了自己的怀里。

“姑姑？”云尧试探地叫了一句。

“一起睡吧。”云兮翻了个身，在云尧的额角上吻了吻。

“可是我不困啊。”云尧的眼睛晶亮，看起来没有半点困意。

“你不睡的话，姑姑恐怕是没有办法睡了。”云兮把手臂横在云尧的腰上，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又把额头和云尧的额头相抵，然后跟她蹭了蹭。

“那我就睡吧……”云尧撇着嘴道，虽然不明白云兮为什么说自己不睡就睡不着。

“那个姑姑，”云尧还是不困，她觉得有些热，就把脚丫子从被窝里伸了出去，跟云兮撒娇：“姑姑你先放我出去啊，我先把衣服脱了。”

“呵，”云兮轻轻地笑了，那笑声传到了云尧的耳朵里，云尧竟觉得浑身都酥软发麻了一下，但云尧挣扎着动了动，妄图能挣脱开云兮横在自己腰上的那只胳膊，没想到云兮把她抱得更紧了，低声笑道：“你要是脱了衣服，我可就真的不用睡了。”

云尧脸上一红，赶紧辩解：“我又不是全脱。”

“嗯，”云兮在云尧脸蛋的亲了一口，哄着道：“尧尧乖，先陪姑姑睡一觉吧。”

“哦。”云尧撇了撇嘴，既然云兮都这样说了，她又怎么能够拒绝呢？

第二天吴仲江带来了好消息，说是他已经劝服了雪月宫宫主，说是祭天大典的时候圣女会出现，和雪月宫众人一起祭祀。

云尧眼前一亮，开始和吴仲江商量对策，她问吴仲江道：“你觉得我们需要多少人，才能吧雪月宫的圣女劫出来？”

吴仲江认真地算了算，然后道：“至少千人。”

“那么多？”云尧皱眉。

“嗯，”吴仲江也跟着眉头紧蹙，他说：“首先，圣女身边一百零八位高手如影随形，其次，雪月宫的众人也不是好惹的。”

“你说的是光明正大的劫持，”云尧摆了摆手，问道：“要是偷袭呢？”

“这……”吴仲江没想到这一茬。

“你把雪月宫的守卫分布图给我瞧瞧，若是混进雪月宫里，再寻找机会将那位圣女偷出来，也不是没有可能，他们总不可能在圣女如厕的时候也跟着吧？”

吴仲江叹了一口气，“也跟着，无时不刻地跟着。”

“唉，那可真是难办了，总之，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混进雪月宫，即使拿不到血月莲，我也总得先见见那位圣女。”

“祭天的时候，会有歌舞助兴表演。”吴仲江道。

“那好，我知道了。”云尧摆了摆手，让吴仲江先退下去，然后回去和云兮商量。

“姑姑你就让我去吧，我到时候见情况不对，我就赶紧撤回来，保证不会受什么伤的。”云尧晃着云兮的手臂求她。

“倒是知道和我商量了。”云兮摸了摸云尧的头。

“那姑姑你是同意了？”云尧对着云兮眨巴眼。

“不同意。”云兮摇了摇头。

“姑姑！”云尧不肯依，又去求她，“机会只有这一次啊，要不然以后那个圣女又缩回她那个机关重重的地宫里，我们就更难抓她了，抓不到她就没有办法拿到雪月莲，然后姑姑的伤就没有办法痊愈，然后……”

云兮拿一跟手指按在了云尧的嘴唇上，然后长眉一挑，笃定道：“放心，姑姑自有准备，祭天那天，定能将那圣女捉拿回来。”

“什么准备？”云尧抓着云兮的前襟问她。

“你想知道？”云兮故意不说。

“当然想知道啊，”云尧把整个人都缠在云兮身上，贴着她蹭道：“我可是什么都跟你说了，你也得跟我讲～”

云兮快被云尧磨蹭出火来，只好把云尧从自己的身上拨下去，然后道：“云家有一只影密卫，我已经把他们尽数调到长陵来了。”

“唔，影密卫很厉害吗？”云尧眨着眼睛问道，身子又不由自主地朝着云兮贴过来，云兮这次也不忍心再把云尧推出去，就把手搭在云尧的背上摩挲，回答道：“嗯。”

“所以姑姑是打算在祭天大典那天和雪月宫硬碰硬？”云尧想了想竟然还有些小激动。

“有何不可？”云兮曲指在云尧的脑门上弹了一下。

“哎呦，姑姑轻点嘛，疼。”云尧捂着额头撇嘴。

“疼了吗？”云兮急忙凑过去看，“姑姑给吹吹，吹吹就好了。”

“不要吹吹，要亲亲。”云尧揽着云兮的脖子，闭着眼睛就把额头出去。

结果云兮没有亲在她的额头上，只是在她唇上落了轻轻一吻，含笑道：“还疼吗？”

“疼，”云尧眯着眼睛笑，已经惯会在云兮面前撒娇了，她又嘟了一下嘴，然后跟云兮道：“要多亲几下才能好。”

两个人又腻歪了好久，云尧知道云兮准备充分，也不肯再动脑子，就每天好吃好喝地等着祭天大典的到来。

变故总是发生的突如其来，在祭天大典的前一天晚上，云兮却突然昏倒了，云尧找了许多郎中都没有解救之法，云尧急得团团转，又把无为给找了来。

“得快点把雪月莲拿回来了，徒弟这些日子不知道又算计了什么，元气尚未恢复，精神力又透支，因而便昏了过去，也不算什么大毛病。”无为这样道。

“那我姑姑什么时候能醒过来？”虽然无为说姑姑没有什么事，但云尧还是放心不下。

“那就不一定了。”无为叹道。

“什么叫不一定？”云尧原本稍微放下去的心又提起了老高，明天去雪月宫劫圣女的事还要姑姑主持，自己没有问姑姑的详细部署，也不知道怎么联络云家的影密卫。

明天的祭天大典，到底要怎么办才好？云尧这时候才知道后悔，以前在云兮面前，她什么事都依靠着云兮，云兮会把一切事情都处理好，所以自己就省的动脑，根本就没想过如果姑姑倒下了会如何。

那血月莲还是要偷回来的，云尧咬了咬牙，又去找吴仲江，说让他帮忙把自己还有红鹰带去雪月宫的祭天大典。

云尧身边的这些人，就红鹰是最得用的，蓝乔虽武艺高强，但到底不适合混入歌女之间。毕竟她膀大腰圆的身形在那里，云尧又看了蓝乔一眼，也只能叹了一口气，让她在暗中相助。

刚开始倒也是按照计划来的，云尧和红鹰成功地混入了雪月宫，雪月宫倒是如传闻中一样，严正肃穆，宫殿皆是灰石搭建，远远望去，只看见一片颓唐的灰白色，没有半点色彩。

雪月宫的宫人都聚集在祭台之前，乌压压的一群人，竟然没有发出一丁点声响，只是肃穆而又恭谨地站着，云尧用余光瞥了一眼，见他们都是一样的面无表情，所有人都没有生气，竟像是活死人。

云尧心里没由来的发颤，竟觉得遍体生寒，整个地方唯有脚步踩踏在雪里的声音，那是舞女们走路时发出来的声响，在这空旷的地方，听起来也有些可怖吓人。

云尧下意识地紧了紧在袖子里的拳头，给自己加油鼓气，说不要害怕，没关系。

然后云尧她们被带到了指定的位置等待献舞，饶是等了好久，才见祭台上走出来一个女子，白衣胜雪，模样端庄，虽然年纪略大，但看起来风韵犹存。

然后那女子在三足大鼎中上了三炷香，用沉稳的声音宣布祭天大典开始。

就和普通的祭司大典一样，先是奏乐，歌舞起，然后祭拜神明，宫主带领众宫人宣誓，再走一些繁琐冗杂的程序，整个过程没有出现什么差池，云尧和红鹰昨天晚上一直在排练这个祭天舞，虽然跳的不是太好，但是也勉强应付了过去。

圣女还没有出现，就在云尧等的焦心不已的时候，宫主才说要宣布一件事：让雪月宫的新任圣女来和众宫人见面。

云尧终于屏住了呼吸，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祭祀台上，然后终于有一抹红影出现。

那个人穿着大红的衣裳，在雪月宫这个连半点色彩都没有，宫人皆着素衣的地方，这个女人居然穿了一件鲜艳夺目的红色衣裳。

云尧把视线移到了红衣女人的脸上，然后云尧神色巨震。

那是极为漂亮的一张脸，也是云尧极为熟悉的一张脸，那张脸上的婴儿肥已经褪去，显得愈发的美丽动人即使穿着红衣，那女子看起来依旧纯洁高雅，仿佛不沾人间烟火的仙女一样。

那是云非烟。

如果不是今天突然见面，云尧都快忘记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妹妹，即使云尧看见了她，云尧也快忘记了她做过什么事，有一瞬间甚至还以为她是自己那个蠢蠢的有些讨人厌的妹妹。

站在台下一起观礼的吴仲江也震惊到了，他见过云家的那位二小姐的，虽说如今样貌发生了些许变化，但总归还是能认出来的。吴仲江突然眼皮一跳，下意识地往云尧的方向看去，云二小姐和大小姐是有些旧怨的，如果云二小姐发现了大小姐就在人群里，吴仲江眼皮跳的更厉害了，他突然不敢想象……

不应该冒冒失失地就带大小姐过来的，现在吴仲江肠子都要悔青了，只在心底祈祷着云尧不要被云非烟发现。

但云非烟看见了，她的姐姐那样出众，即使故意化了丑妆，她也一下子就分辨出来了，云非烟看见云尧的那一刻，眼睛里先是震惊，然后是不敢置信，最后这些情绪都化作了狂喜，虽然不知道云尧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是云尧来了，就别想好好地走出去。

云非烟的指尖都在颤抖，雪月宫的宫主让众人对着她朝拜，她也全然不顾，云非烟只是对着云尧露出了一个笑，露出一个天真无邪而又绚烂至极的笑来。

云非烟一直觉得，自己这个姐姐运气太好，明明她云尧是半路才来的云家，却轻而易举地就夺去了所有人的目光，轻而易举地就赢得了云兮的宠爱。

原本自己才是云家的大小姐，别人总是以崇拜的目光看着她，说你就是云家的那个姑娘啊，长的可真好看，云非烟也一直享受着这样的奉承，直到有一天云尧过来，慢慢地，人们的焦点开始集中在云尧的身上，她们见到云非烟的时候，竟也笑着道：“这是云大小姐的妹妹呀。”

谁想做她云尧的妹妹？云非烟看着云尧的目光突然变得残忍，云非烟想，她原本不应该是这个模样的，都怪云尧，全都怪云尧。

那时候她被云兮打发到了西山的庄子上，偶然碰到了翻云寨的二当家，云非烟知道翻云寨，那是土匪聚集的地方。于是云非烟的心里突然滋生出一个想法，她要毁了云尧，她要让这些土匪窝里的男人毁了云尧。

云非烟开始暗中和那位二当家相处，那位二当家也成功上钩，在云非烟的诱惑下，竟然鬼使神差地就去劫云尧的马车。

云非烟想的很好，她已经让二当家给云尧准备了好几个男人，只要云尧被捉来，她就会被那些人玷污，就别想完璧归赵，云非烟真的想的很好，但她没想到二当家会失手，更没想到二当家失手之后，竟然还骗她，他骗她说：“非烟，那云大小姐已经被我抓来了，我手下好几个兄弟正陪着她玩儿呢，你是不是得履行之前的承诺，把你自己给我。”

云非烟当然不想真的和这个莽夫发生些什么，她只是想利用他对付云尧，但是发了情的男人根本控制不住，云非烟根本挣脱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进入。

疼，那是痛彻心扉撕心裂肺的疼，但是一想到云尧还要承受比这多好几倍的痛苦，云非烟就觉得心里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满足，她觉得再痛哭也是值得的，但是没想到二当家根本就是在骗她，云尧没有被翻云寨的人劫来，云尧没有被蹂*躏玷污，反倒是自己却失了清白失了身。

云非烟怎么甘心，她当然不甘心，于是他跟二当家作闹，终日里哭闹不休，结果，结果二当家那个天杀的，竟然敢把她丢给一群男人，那些男人猥琐地笑着，一个接一个地凌*辱她，然后云非烟终于学乖了，她不哭也不闹了，她凭借着那副脸庞，重新爬上了二当家的床，然后收服他，归拢他。这个男人靠不住，但是她需要这个靠不住的男人帮她对付云尧。

但是云尧的运气太好了，她永远被人眷顾永远被人照抚，自己颠沛流离了那么长时间，受了那么多哭，可云尧还是那个天真烂漫，受尽宠爱的小姑娘。

凭什么，凭什么呢？云非烟好像一瞬间就成长了，她知道自己哭也没有，闹也没用，只能暗中积蓄力量，最后才能将云尧狠狠地踩在脚下，让她万劫不复。

然后云兮要把云非烟送回云家的时候，云非烟逃了，云家帮不了她，父母帮不了她，她必须另谋出路，命运如此弄人，云非烟逃走之后却被人贩子捉住，几经辗转来到了长陵，这极北极寒之地。

然而她的运气并没有好转，她莫名其妙地成了血月莲的宿体，然后莫名其妙地被捉到了雪月宫，终日不见天日，只是在地宫中被一个老女人玩*弄。

云非烟以为自己的人生糟糕透了，她以为神明不会照拂她了，但是直到今天，她才明白自己也是被老天眷顾的。

因为云尧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