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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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禀皇后娘娘，哲王殿下奉召求见，已在殿外侯旨。”

皇后正支着前额，发呆出神，宫女入殿时步履无声，忽而闻得禀告，遂也稍稍一惊。缓过神来，挥挥手，示意传召琅默觐见。

宫女遂退身往外去，皇后心下也不免失落。午膳过后便开始反复斟酌怎与琅默提及此事，若是从前与琅元，便是不必如此谨慎言词的，亲疏之间，差别之大。

皇后不免深深叹了一口气，见琅默已步入殿中，即时端坐等待来人走近。

“儿臣参见母后！”琅默见了皇后，便如往常一般行了大礼，皇后即刻赦了礼，让他到近前坐下。

莲芝端了茶盏出来，奉茶之后便立在一旁，听候差遣。

琅默端了茶盏浅啖一口，赞了句“好茶！”皇后遂才一笑，说到：“这是福建的茉莉龙珠，气味清香。本宫听说你为了抽出时间来见本宫，午膳过后，也不曾休息，赶着料理完手中的事务。想来也不曾好好消食，这茉莉龙珠落肚可还顺口？”

琅默尴尬一笑，答道：“这样的小事，竟也让母后费心了，儿臣真是罪过。”

“你是本宫亲身的孩儿，在本宫眼中你的事又怎会有‘小事‘？本宫对你也是事事挂心，只是你这孩子勤谨，晨昏定省也都是来去匆匆，本宫难得有空档能与你说上话。”皇后说着，取开盖碗，莲芝便会意地为皇后的茶盏添水。

这小小默契琅默看在眼里，方才皇后的话明褒暗贬，似有责怪。但转念想来，皇后不会因这样的小情绪召了自己来，何况在琅默看来，自己在朝堂和父皇心中争得一席之位，才是皇后最想见到的。

琅默面露惭愧，笑道：“莲芝侍奉母后久了，心细如尘，小王虽为人子，也是自愧不如。”

莲芝向琅默微微屈膝浅礼，微笑道：“哲王殿下谬赞了，奴婢本就是伺候皇后娘娘的，即便是再琐碎也都是奴婢的本分。哲王殿下所谋的是大事，奴婢粗简差使又岂能与殿下相提并论。”

说起来琅默所谋之事确实与皇后是一样的，不过皇后在暗，而自身却处于风口浪尖之上。他与琅竟之间的储位之争，在前朝后宫诸人眼中，早已是秘而不宣。但琅默虽有向皇后表达过心意，但之后，再也未曾明白地表示有意借助于皇后的势力。这一点，令皇后与莲芝曾经几度思量，也未能想通。

琅默只淡淡一笑，继续低头喝茶。皇后见他如此避讳，便也不再往这个话题深言。左右今日召了琅默前来，所为的也是另有其事。

皇后假意地盯着琅默上下打量了一番，口中感叹了几句“岁月匆匆，转瞬之间，稚子已成人”之类的话。琅默只得笑意相向。

忽地，皇后诧异问道：“默儿，你随身的青龙玦何去了？”

琅默低头看了一眼腰间，微微一笑，答道：“儿臣将玉玦赠予一心上之人了。”说罢便抬头望着皇后，等待着皇后会做何反应。

皇后心里“咯噔”一下，不向琅默所答会如此这般的从容，仿佛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此事，若是强行的反对，只会令母子二人更加疏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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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皇后立即表示惊讶，追问道：“默儿已经有心上人了，本宫这个做母亲的却还懵然不知。”言之遂与莲芝相视一望，二人双目之间的对视，颇有一番别样的意味。

莲芝机灵，即接话道：“皇后娘娘，咱们哲王殿下，一表人才，英武不凡，不知是哪家的佳人可以得到殿下的倾心，连那么要紧的玉玦都赠予了，怕是要羡煞旁的许多人了呢！”

琅默低眉垂目一笑，说到：“只是儿臣尚不确知对方的心意，故未向父皇母后禀告此事。”

“哦？难道还会有人敢挑剔你这位堂堂哲王殿下？”皇后打趣说到。心底有些不快。

“母后，此言差矣。”琅默赶忙起身解释：“男女情份，讲的是情意相投，缘分使然。不关乎出生、名位、权势。儿臣虽说生在皇家，得享天家富贵。但在情缘中，也与常人无异。只愿觅得一份纯粹之情，无关儿臣的身份名位，请母后体谅。”

皇后轻声笑了笑，温和地虚扶了琅默，示意他坐好，说道：“且不说，本宫也是过来人。母子连心，你的心意母后又怎会不知。能得你中意的，也定是位好姑娘。只是母后也要提醒你，男儿大丈夫，凡事应该以宏图大业为中，不可过多沉溺于儿女私情。”

“是，儿臣明白。”琅默回答。

皇后点点头望着琅默，又道：“你向来是懂事，知分寸的孩子，母后自然是不用为你操心太多。今日与你倾谈许久，也不再耽误你前朝事物，你且去吧。”

琅默便要起身告退，皇后又出言吩咐道：“你若是不得空，便差人将青龙玉玦送到本宫这儿来。”

见琅默一愣，皇后转而一笑，说：“本宫与你玩笑，本宫的意思是，若是青龙玉玦重回默儿手中，就差人送来，让本宫代为保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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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皇后宫中，琅默心里千万个不是滋味，皇后娘娘刚刚拿那一番话，明着是顺了自己的意思，以皇后多年中宫的深远思虑，恐怕是不会让他这样轻易地如愿。而另一边，也不知连弦的心思又会不会与自己一样。若有风浪，连弦是否愿意与自己共同承担。

琅默明白今日的母子交谈，实则是一次试探。所谓的母子连心，不过是皇后的一种告诫，不可与之心意相悖。琅默有些担心，他害怕自己的“一厢情愿”的做法，会给连弦带去许多麻烦。他轻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独步往朝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