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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离,你知道吗,我喜欢你,从很久以前。我就喜欢你了。”
云起虚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呼出的热气让清离心头一颤,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云起,“云,云起……你……”
“我明白,你不用说了,”云起笑笑,温柔澄澈,“没关系,我只是想……趁着……还有机会……能告诉你罢了,你……不用回应。”
“别说了,你不会有事!”清离握住云起的手,坚定地打断。
周围众人皆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明白两人在商量着什么。
江大夫走上前去,“言大人,您和其他人先出去吧,老夫和徒儿要给元帅拔箭了。”
“杨大人,你带着其他人都出去吧,我留下。”清离起身,面向杨夔,不可质疑地吩咐道。
“是。”杨夔虽有些疑惑,却还是应到,“其他人都跟我出去吧。”
“这,言大人,您最好也一起出去吧,到时候容不得一点儿差错,”江大夫有些无奈,“关心则乱啊。”
“您放心吧,”清离看着江大夫,目光坚定,“不会的,我就在这里,陪着他一起,不会打扰到您的。”
“唉,”江大夫叹了口气,“现在这年轻人,可真倔啊,好吧,你就在这旁边看着,切不可大惊小怪,扰了老夫拔箭。”
“是,江大夫,不会的。”清离重新蹲下,握住了云起的手,微微用力,郑重地说道,“云起,我就在这里陪着你,你一定要,挺过去。”
“嗯,好,我还要履行承诺……和你……一起……看遍……看遍万里烟霞呢……”云起看着清离,目光温柔,费力地断断续续地说道。
“我知道了,你别说了,别说了,有什么事,等你好过来再说。”清离看着云起艰难的样子,心里酸涩。
“好了,老夫要开始了。”江大夫拿起一把医童放在烛火上烤过去的小刀,轻轻的划开了云起的衣服,小心翼翼地揭开云起背上由于血液凝固被粘连在伤口处的衣物,豆大的汗珠从云起脸上划过,清离握着云起的手,能感觉到那人微微颤抖。
这该是有多么痛苦,清离咬紧了嘴唇,经常受伤,是不是意味着,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这个人,曾一个人承受了那么多的痛苦,可他每次的回信,却都是那样的云淡风轻,仿佛一切的苦难都没有发生过。
“云起……”清离已经咬破了嘴唇,眼泛泪光,“坚持住……”
云起费力地转过头来,面色惨白,却还是挤出了一抹浅淡的微笑,“阿离,别哭,也别咬了,我,会心疼。”
“好,好,云起,你千万撑住……”清离双手握着云起的右手,从善如流。
“元帅,准备好了,老夫要拔箭了。”江大夫一手握上了箭尾。
“嗯。”
清离握紧了云起的手,闭上眼睛,不敢再看,他害怕自己会失控。
清离只听见云起闷哼了一声,有温热的液体溅到了他的脸上,清离睁开眼,云起已经晕过去了。
“云起,云起!”清离扑上去,神色惊恐。
“言大人,言大人,您先别激动。”江大夫拉住清离,“这是正常的,放心吧,箭□□了,现下,老夫需要清理一下伤口,您可千万别牵动了伤口。”
清离赶紧后退了一步,果真是关心则乱,自己竟连这个都忘了,清离定了定心神,“麻烦江大夫了。”
“老夫分内之事。”江大夫撒上药粉,细细地包扎好了。才转向清离,“言大人,切记,一月之内不可见水,不可妄动,否则上了根本,可就与老夫无关了。”
“是,多谢大夫,清离改日,必将登门致谢。”清离拱手。
“那老夫先走一步了。”江大夫背起药箱,领着医童,向门外走去,清离送二人出了门,才又回到云起床边,端过预先置备好的热水,拧干了里头的布巾,细细地给云起擦干了脸上的汗,依然是俊美无铸的脸庞,却透着病态的苍白。
脑海里突然闪现云起的那句话,“阿离,我喜欢你。”
清离有些慌乱地将布巾扔回水里,茫然,无措,却又隐隐有些欣喜……
欣喜?
清离被自己这个念头吓到了,云起喜欢自己,而自己却,有些欣喜?
清离觉得有些乱,自己和云起之间的感情,是怎么会变成这样的呢。
有些头疼,清离按了按太阳穴,深深地看了一眼仍处在昏迷中的云起,清离走过去替他掖了掖被子,便转身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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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凉如水,月色如霜。
易湮悄无声息地出现了。
“大人。”易湮提醒道。
“嗯?”清离转头,“你来了,那四名黑衣人呢,怎么样了?”
“全部自尽了,属下亲自检查过。身上没有任何能证明身份的东西”
“嗯,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易湮再次悄无声息地消失。
清离打开了窗户,望着窗外,边关的月亮似乎比长安更亮更大。
清离望着窗外,心乱如麻。
不是为刺客的事,这结果其实早就可以预见,根本不必震惊失望,反而是今日云起的那句话……
云起的话,就像一声惊雷,这些日子里,清离就隐隐感觉到了不同寻常,朦朦胧胧,隔着一层纱云,两人都不揭开,两人都心照不宣地三缄其口。
在怕什么呢?
清离自认为是一个不拘于一般化爱情的人,而云起更是不会在意他人的看法。
那么,他们现在的纠结是为了什么呢?
清离的脑海里闪过了言家一家人,慈爱的老夫人,温柔地母亲,严肃却极其关心在意他的父亲,还有言家的门风名誉……
清离发现,这一世,他拥有了前世无法企及的温暖亲情,却也囿于这一方温暖之中。
怎么能够,让那么多人失望呢,所有人都在指望自己娶妻生子,光大门楣,所有关心自己的人,都希望自己能娶一个温婉可人的女子,生一双儿女……
清离突然觉得有些透不过气来,一边是多年朝夕相处,给予他无限温暖的家人,一边是认定了一生相交现在突然萌发出了爱意的挚友。
窗外的孤月已上中天,一点星子都没有,清冷幽寂,似有笳声从远处飘来。
清离阖上窗,挡住了清冷的月色,和衣躺在了床上,一夜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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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透初晓,天蒙蒙亮了。
“言大人,言大人……”伴随着敲门声,门外传来急切的声音。
清离起了身,按了按太阳穴,一夜未眠,果然还是有些头晕。
开了门,却是一名士兵,清离有些疑惑,“天色尚早,可有何时?”
“言大人,不好了,守城的探子来报,说羌越兵马正在向这边赶来,军中……军中,甚至还传出了风言风语……”士兵有些迟疑,“说是元帅重伤,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
“胡说八道!”清离打断了士兵的话,扳起了脸,语气冰冷,“再有谁敢说这些扰乱军心的话,斩!”
不知道是因为真的扰乱了军心,还是单纯地反感关于云起伤重的胡乱推测,总之,这都触犯了清离的逆鳞。
“是!”士兵看着清离眼中的寒光,最后的犹疑都消失了,言大人收敛起笑意,气势竟能和元帅不相上下呢。
清离跟着士兵走到了嘉峪关城楼。
城墙之上已经站了不少将军士兵,更多的列在墙内门里边。
所有的将军们一见了清离便奔了上来,“言大人,元帅如今究竟是什么情况啊?”
“言大人,元帅如今的情况,您是不是该给我们透露一下了,如今军临城下,咱们总得要有个主事的人啊。”
“言大人,您总得给个交代吧……”
“言大人,末将实在是拦不住,这几位将军非得要有个说法……”阮将军走过来,有些歉意地说道。
清离看着眼前这位随他从长安一路过来的将军,露出一抹冷笑,“阮将军,你的戏码该结束了。”
清离突兀地抛出了这样一句话。所有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末将听不懂您在说什么,大人。”阮将军有些僵硬,却还是镇定地回话。
“刘将军!”清离厉声唤道。
“末将在。”刘锵拱手上前,有些不明所以。
“给我绑了他!”
“啊?”刘锵更加转不过弯来。
“元帅说过什么,我的话就是军令,你要违抗军令吗,嗯?”清离斜睨了过去。
“不,不敢。”刘锵不再迟疑上前去z押住了阮将军。
一旁的另一位将军上前,拱手问道,“监军处置阮将军,是否应该给末将们一个说法,总不能毫无缘由吧。”
“是啊,言大人,末将一路跟随您从京城来到这嘉峪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您如今这般,又是何意?”阮将军显得很是愤慨。
“何意?”清离冷笑,“阮将军真是好记性,营地被袭,八卦金锁阵被破,就连今日这大军压城,那一幢,哪一件,与你脱得了干系,嗯?”
“你凭什么赖到我头上。”阮将军有些心虚,却还是强装愤怒地吼道。
“大人,您的意思是说,我们之前所有的失败,都是这王八羔子干的?”脾气火爆的刘锵已经摁耐不住了。
自八门金锁阵,嘉峪关收复以来,清离在这些将士们心中的地位与日俱增,相比这位守营失败的阮将军来说,自然是清离的话更有可信度。
“先把他押下去,对付羌越要紧。”
“是!”刘锵应道,扯过阮将军,踢了一脚,“给我老实点儿!”
清离走到城楼头,向下望去,下面已经黑压压地站了一大片羌越士兵。
为首的耶律齐抬头,见了清离,两人四目相对勾唇一笑,“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