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真相

堪堪赶来的大秦铁骑迅速将阵型展开，以刀盾兵在最前方，其后手持弓弩的弓兵持弓而立，一声令下便是万箭齐发，再后面则是随行的两名修行者以防万一，最后才是那以四十人为一组的游骑兵迅游四周，待机而动。

街道两边，刀盾兵持盾不断逼近，在一个他们自认为安全的距离停下后，人群里传来了一声呼喝。

“来者何人？为何在我大秦疆土犯事！尔....”

没等他说完，如山的威压直接笼罩了整条长街，所有人不堪重负的跪在了地上！那组游骑兵见情况不对，直接四散逃开，同时其中一人反手从盔甲中拔出了信号弹。赢画任由求援的信号弹在天空炸开，看也不看求援的游骑兵一眼，坐在那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的椅子上，杀气腾腾。

“说，为何现在才来！”

隐藏在人群中的将领顿时有些不知所措，你一个犯人居然呵斥我为什么现在才来？你是嫌命长了是吗？还是说这是来自咸阳的贵族前来视察？

搞不清楚状况的将领略微思考后，打算继续以对敌的态度说话，无论怎样，这种态度都没有。他忍受着一身的压力，艰难的呵斥着赢画。

“你是何人，胆敢犯我边境！”

“大秦铁骑向来以疾如风，徐如林，侵略如火，不动如山为练兵要领！巡游边境的部曲更是必须在事发后一刻钟内赶到，本宫就算你们距离遥远，现在到来已是尔等时间上的极限。但是为何尔等没有丝毫长途跋涉的模样！莫非你们是与那齐国贼子一伙儿的？”

没等将领再次开口，喜极而泣的声音从远方传来。

“长公主殿下，您一走便是十多年，让臣等找的好苦啊！”

赢画抬头望着天边迅速由远及近的身影，眼里闪过一丝光彩，喃喃自语。

“王孙复，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忽然想起了唐诺之前告诉他村子里来了一个叫王孙伯侯的人，惊愕与不敢置信迅速笼罩了她的脸颊。她背负双手，再一次用冰冷掩盖了脸上的一切表情。

“如果真是你们，我不介意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既然我能亲手将你们扶持起来，也能亲手将尔等摧毁。”

“参见公主殿下。”

王孙复划破长空落在赢画身前单膝跪下，一身衣衫没有凌乱分毫。如果不是长空之上正不断传来的阵阵破空轰鸣以及那一抹自天边横跨而来，于头顶戛然而止的惊鸿，无人能想到他居然是从遥远的城镇中御风而来。

四周跪下的士兵惊惧不已，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身前这个形容枯槁，宛如街边农妇的的女人居然就是那位曾搅动大秦国风云的长公主殿下！

单膝跪下的王孙复涕泪横流，声音哽咽。

“公主殿下，这十多年，您受苦了！臣等失职，臣等罪该万死！”

说完，察觉自己失态的王孙复渐渐收声，纵然十多年不见，他依旧记得这位殿下见不得别人在她面前哭哭啼啼。赢画冷眼看着他，开口问道。

“王孙复，你为何在此？”

“自殿下走后，咸阳动荡不安，无数势力家族明争暗斗，就连微臣家中也分为两派！臣不堪家族中纷扰，所以自愿来到边境镇守我大秦边境，迄今位置已有十六年了。”

“哦？”

赢画挑起了眉毛。

“如果我没记错，你王孙复当初也是一代俊才，王孙家更将你视为下代家主培养。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居然让你放弃大好前程来到这边境之地受苦？”

王孙复低着头，没有回答，赢画看了四周一眼，挥了挥手。

“看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走。”

跪在地上的士兵们如释重负，三三两两的站起身来大口大口的喘气，汗如雨下。王孙复环视了周围一眼，神色阴沉。

“带上韩大人他们，走！”

直到赢画等人走远后，大雨才继续稀里哗啦的下了起来，围观的人群这时候才敢出声议论。

“原来她就是长公主啊？她不是附近那个什么村子里的农妇吗？她还有个儿子，好像叫什么唐诺来着，他们还经常到我这里来买酱油呢。”

“拉到吧，人家堂堂长公主殿下怎么可能到你这里来买酱油？你是不是还活在梦里啊？”

“哎哎哎，我可没说她来买酱油，是她儿子。说起来王上一家都是仪表非凡，宛如仙人。这长公主殿下怎么会长的如此的一般，听说她当年可是我大秦第一美人，难道当年的第一美人就长成这样？”

“喂喂，王酱油，你居然敢诽谤长公主冕下，你这家铺子还想不想开张了？”

“哈哈哈，我看啊，他王酱油早不就想开店，只想去大牢里蹲个几年，哈哈哈。”

人群哄然一笑，宛如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的相互调侃着。这并不是因为他们不怕死，对王权漠视，而是因为秦风彪悍，王上开明允许民间言论自由，所以他们才能这样肆意调侃。

“王孙复，你们王孙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密室中，梳洗完毕的赢画随手翻阅着记录了往来商客的资料，头也不抬的询问着跪在地上的王孙复。

王孙复沉吟一声，然后回答道。

“公主殿下离开之后，京城大乱。城中势力相互倾轧，以至于人人自危。王上欲以雷霆手段震慑群臣却势单力薄，一直忠于王室的蒋家，唐家试图联合我王孙家，傅家协助王上。然而前代家主认为您的离开是受了王上的逼迫拒绝了联合，傅家试图颠覆王室也拒绝了联合。”

说道这里，王孙复停了下来，赢画依旧翻阅着手中的资料，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说下去。”

“后来，傅家刺杀了前代家主试图制造出王上暗下毒手的假象，却被丞相大人一眼识破，并查出了傅家私通齐国，于是傅家被满门抄斩。”

“什么！”

赢画抬眼瞪着跪下的王孙复厉声喝道。

“傅家数十代忠良，祖上更是随先祖建国的元勋，怎么可能做出这种蠢事？傅红雪呢？我走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叫他好好辅佐我哥，他都当耳旁风了吗？”

“您走后半月，傅红雪大人被刺身亡！是傅雨摇继的位。”

“啪！”

赢画声色狰狞，一巴掌拍在了桌上，书桌顿时龟裂。

“堂堂傅家，戒备森严，还在我咸阳之中，他傅红雪更是明光境巅峰，即将突破到须弥境的高手！怎么可能遇刺身亡！是谁动的手！”

“是当代家主王孙遇。”

王孙复声音冷漠，毫不顾忌的说出了口，那怕他说的这个人是他的亲兄弟，他也没有一丝的动摇。

“为什么。”

赢画盯着王孙复，只要王孙复的回答有一丝一毫的不对劲她都会将其击杀，因为王孙遇曾是她最信任的手下。

“王孙遇恪守您的嘱托，在您走后的当晚便向王上投诚。当内乱爆发后，王孙遇代表王上劝说傅红雪大人，傅红雪大人不从，他也固执的认为您的离开是王室的无情所以极不配合。王孙遇认为，您的愿望是王国安稳君臣和睦，肯定不愿意见到当前的场景。多次劝说无效后，王孙遇杀掉了傅红雪大人，他说，只要傅红雪大人一死咸阳四大家族便能和睦，达到您的期望。没想到，继位的傅雨摇居然是个私通齐国的内奸！傅家被满门抄斩后，依然有不少家族势力在怀念您，王国依旧飘摇。所以....”

“所以什么！说！”

爆喝如雷鸣在密室中炸响，微微停顿的王孙复张口吐出鲜血继续说道。

“所以王孙遇对您下了追杀令，他说，只有您死了！王国里的人才不会日日夜夜还挂念着您，您希望所有人安心辅佐王上的愿望才能真正被实行！”

赢画不可置信的后退几步，坐在椅子上，苦笑着摇头。

“愚忠啊！愚忠啊！”

两声叹息后，房间里陷入了沉默，好半晌后赢画才再次出声。

“我从没有想过我走后居然会是这种模样，他们都是那么聪明的人，怎么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死盯着不放？好你个傅红雪，本宫走时千叮咛万嘱咐，要你好好辅佐我哥，你怎么就胡思乱想了呢？堂堂傅家之主，居然就这样窝囊的死在内乱里。你如何去面对你的列祖列宗？又让我如何去面对我的哥哥？”

赢画仰头长叹，身心疲惫。

“退下吧，让我静一静。”

王孙复略一犹豫，开口说道。

“殿下，十多年来，王上一直命令白起军寻找您的踪迹，同时也将秦国治理的井井有条，蒸蒸日上。眼下您被找到的消息已经传递了出去，臣担心。”

“没事。”

赢画摆了摆手，看着头顶上的壁画暗自神伤。

“既然这十几年他们都没再闹腾什么，那么现在更不会闹腾起来。大秦只会有一个王上那就是我哥嬴政，不论是谁要作乱。他不会答应，我，也不会答应！”

王孙复送出一口气，行礼后退了出去。

独自留在房间的赢画前所有为的烦恼起来。从王孙遇的角度来说，他并没有做错什么，甚至如果是赢画站在王孙遇当时的立场上，她会直接让自己走不出咸阳。

一个国家不能有两个掌权者，哪怕是其中一个愿意退出！但是谁有能保证他不会重新出现，或者有人借着他的名号闹事呢？

赢画一下子茫然起来，王孙遇不是不忠心，而是太忠心。只可惜，他的能力依旧不足，没有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才导致了现在的僵局。

好半晌后，赢画才再次出声，只是声音里饱含着满满的无奈与杀意。

“如果诺儿没事，那么王孙遇你的一切作为我都可以原谅。但是如果诺儿出了什么事，纵然你王孙遇是这样的忠诚，我也只有让你王家大部分人给我的诺儿，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