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人间地狱

冲锋的号角不断地响起。

雷欧一边奔跑一边心想：“九龙锁链和方厚木板，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呢？”如果把木板铺到铁链上不就成路了吗？坚实柏的树干非常结实，把它们制成厚厚的木板就可以承受非常大的重量。总共有十六支铺路兵小队跑了出来，如果每两支小队负责铺设一条路的的话，就可以用木板铺出八条通道来。九条锁链之间不正是有八个缝隙吗？想到这里他几乎可以确定他们这些铺路兵就是在锁链之间铺设木板。

波格鲁给自己找了一面铁质盾牌和一把锋利的骑士长剑，但其他铺路兵都没有武器。他们也确实没有多余的手来拿武器，这些人正扛着四块厚木板艰难前行。波格鲁快速检视了这十六支小队，这就是第五铺路兵团的所有人员。

驻守在斯托利亚的幻辉大军中一共就只有这五个铺路兵团，每支兵团轮流出任务，今天刚好轮到第五兵团铺设木板。

波格鲁跑到第六小队旁边，他瞪了一眼跑在队伍中间的雷欧吼道：“你这个小崽子给我滚到队伍最后面去！”雷欧现在还不想引起太多的注意，他乖乖地去了队伍的最末尾。波格鲁大声地吼道“你们这些瘪三都跑快一点，时间就是生命，要想活下来，必须要快！”

三天前，比蒙巨兽之力量也已经觉醒了，虽然只有二阶，但是他的力量整整提高了两倍，所以四块木板对他来说非常轻巧。

雷欧原本可以跑得更快，但是他必须待在队伍的末尾，到最后他干脆不紧不慢地走起来。

其他小队都有四十多人，第六小队一共只有三十人，是十六支队伍中是人数最少的。据说五天前的一次行动中，他们一次性地损失了二十多人。

“懒蛋们，快点！”波格鲁站在队伍外面喊，声音模糊不清，“等那群小矮子先到了对面，你们就要万箭穿心，变成刺猬了！”

这句话果然有效果，铺路兵们快步跑了起来。

雷欧冷哼一声，跟着大部队向前跑。他看不见自己要去哪里，只能跟在队伍的最后面一会儿上坡，一会儿下坡，很快地，雷欧就开始流汗，“这该死的鬼天气，太热了！”他把四个木板顶在头上，阻挡强烈的日光。

“真是个笨蛋！”一个声音从他前面的那个铺路兵身边传来。

雷欧看向前面，却看到大木板挡在自己的前面。“你......你是在跟我说话吗？”雷欧问道。

“你不应该惹波格鲁生气。”那人气喘吁吁地说道，“他很少会让新人跑在队伍的最后面。”

“为什么？”雷欧问道。

“因为越往后越危险！”那个人的声音显得有些空洞，“前面的人铺完木板就可以撤退了，而后面的人则需要等待。”

不过雷欧并不是很担心，他可以使用冰盾来防御，普通的弓箭应该很难对他造成伤害。

雷欧就这样跑着，血薇飞舞着跟在他身后。他的那双破囚鞋早就坏了，这一会儿，右脚的鞋底已经完全脱落。他只能光着右脚在满是碎石子的斯托利亚大台地上奔行。

“注意快要到了……到了！前面的人动作一定要快！”雷欧听到了波格鲁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但他抬头看时，前面全是铺路兵和他们扛着的木板。

“快，快！”波格鲁大吼。“你们的，快点！要趁着矮人感到之前。”

说完这句话，波格鲁立刻把铁质盾牌挡在了头顶，他不在跟着铺路兵们前进了，因为前方就是九龙锁链。

雷欧反复睁眼闭眼，金色瞳仁再次出现，他这双可以看透一切的眼睛，让他的目光轻松地穿过前面拥堵的人群。他看到有九根巨大的锁链连接着斯托利亚大裂谷的两边，而裂谷的另一头还耸立着万尺巨壁，那里是风谷矮人的地盘，那里生长着这个大陆上最奇特的物种之一——抹香龙。

此刻，雷欧发现了矮人的军队，他们此刻也出现在了九龙锁链的另一端。

斯托利亚大裂谷整个形状像是一个不规则三角形，裂谷长达三百多公里，宽几公里至几百公里、深达一千至两千米。其中九龙锁链就处在裂谷最窄的地方，这里只有两公里宽。

九龙锁链是风谷矮人高超铸造技艺的最佳代表：他们用阿拉戈斯大陆上七种罕有之物——人鱼的眼泪、女人的胡须、石头的根、战马的角、羚牛的鳃、冰上的火和魔龙的心脏——锻造出了这九条锁链，它们是这大陆上最坚韧的东西，无论什么力量都难以将其摧毁。

本来这九条锁链上铺设有石板，供矮人们往来于裂谷两边。但是幻辉大军攻打到这里之后，他们抽去了上面的石板，只留下了九条锁链。

对面的矮人开始放箭。

数百枝箭割裂天空，遮蔽太阳，划出弧线后，如漫天雨点落了下来，前面传出铺路兵的惨叫。

这时，雷欧前面的那个铺路兵像是在自言自语地说道：“这一次轮到我站在队伍末尾，我以为这一次我死定了！”

突然他大笑起来，“谁知矮人提前到了，这回大家都得死！”

按照规定，除了队长可以一直在队伍前面以外，剩下的铺路兵都要不断换着位置，这一次你站在前面，下一次就要站在后面。

如果幸运的话，前面的人可以赶在矮人到达之前把木板铺好，这样他就可以避免被弓箭射中。

但是很不幸，矮人们这一次几乎和他们同时到达。

铺路兵们哭号高叫，纷纷把木板挡在头顶，箭矢撞上木板后碎裂，掉进了万丈深渊。

前面的铺路兵在艰难地铺设木板，他们不能后退。因为后退的士兵将被处以残酷的极刑，他们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只有这样才有存活下来的可能。

第二波箭雨再次落下，铺路兵们发出痛楚的惨叫。有些登上铁链的士兵并没有被箭矢射中，但是由于紧张又失足坠入裂谷。

“已经晚了，不可能过去了！”雷欧低声咆哮着，“为什么不撤退？”

“撤退不可能的！”前面的铺路兵说道，“最坏的结果就是死几百个铺路兵，他们不会在乎的！”

是的，谁会在乎铺路兵的生命？谁会在乎他们这些囚犯的生命。

他们死了之后就会有更多不幸的人来递补，大多数也死了，接着又来了更多的递补。幻辉帝国有的是监狱，多的是囚犯。相比于他们这些轻如草介的生命，裂谷对面的龙延液显然要宝贵的多。

前面的铺路兵有的幸运的完成了木板铺设，有的被箭矢射中悲惨死去，还有的人跌落裂谷摔了个粉身碎骨。

绝境中的人们总能爆发出巨大的能量，在这样极端不利的情况之下，第五铺路兵团居然把木板一路铺到了锁链中间。

矮人们的第三波、第四波箭雨接踵而至，更多的人被箭矢射中，惨叫声不绝于耳。雷欧已经登上了锁链，左边的囚鞋也跑掉了。他现在赤着双足走在宽厚的木板上。

他一直用木板挡在上方来阻挡箭矢，他的火属性正在一天天的增强，冰盾维持的时间已经越来越短，他需要在关键的时刻使用。

当木板推进到锁链的三分之二处时，幻辉的骑士团才开始登上锁链，他们的弓箭手也开始放箭，对面的矮人已经进入射程范围。这样，矮人就处于了劣势。虽然矮人的力量都很大，但是他们的个头太矮，胳膊太短射程有限。

趁着矮人处于防守的阶段，铺路兵们加快了铺设进程。

此刻，他们距离锁链的另一边已经很近了，甚至可以看清楚矮人弓箭手的模样。

但这也是最危险的时刻，距离如此之近，简直是给矮人弓箭手当活靶子。

不少人中箭而亡。

跟随着铺路兵的进展，骑士大军已经来到了锁链的三分之二处，距离矮人军团大概只有不到一公里的距离了。

在这样的距离下，不少魔法攻击已经可以施展了。

大军中的魔法师开始使用各种魔法，一时间火球、冰刃全部向矮人弓箭手攻去。

不使用魔法的矮人现在处于劣势，不少弓箭手都被魔法球击中身亡。

幸存的铺路兵们抓住这样的有力时机发起最后的冲刺。

此刻的雷欧已经动用了冰盾，在它的保护下他顺利地把木板铺设到了锁链的尽头。

“冲啊！”冲锋的号角再次响起。

幻辉的大军踏着即将铺设好的锁链冲了过来。

一些来不及撤退的铺路兵，被己方的骑士践踏在马下发出惨叫，有的被直接冲撞到了裂谷下面。

一时间，杀声震天。

“这简直是人间地狱！”血薇看着眼前的场景在雷欧的耳边说道。

雷欧发动了狼王芬里尔之敏捷，他在骑士军团中间左右穿行，丝毫不受影响。不一会儿，他就撤到了战斗范围之外。

他扭头回望九龙锁链，那里正在经历着残酷的厮杀，确实很像人间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