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蚂蚁与大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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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静的密室中，只有沉重的呼吸声。

这呼吸声来自崔凡，他手中握着的羊皮纸忽然开始快速燃烧，产生的烟雾并不消散，在半空中凝聚成一个绿色的狼头，这狼头张开大嘴，无声咆哮，然后猛的向崔凡一扑，钻进崔凡体内。

崔凡连忙仔细盘查身躯，包括脑域，并没有发现任何问题，也没有任何不适出现，只是感到冥冥之中似乎有一种约束，已然束缚住了自己。

此刻契约已签订，方高旭脸上才重新露出笑容：“如今你也算是半个自己人了，我还有一件礼物送给你。”

事已至此，崔凡只能坦然接受，也笑起来：“希望不会让我失望。”

方高旭坐下，重新又倒了一杯琼香玉液，细酌慢饮，缓缓道：“从我得到的情报来看，你还挺能惹事的，但这些事情对于我们光明集团而言，都只是小事，轻松就能解决，这就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崔凡笑着，也不说话。

“曹磊、钱多还有荀涛，他们三人家里的公司很快就会破产，负债累累，钱多和荀涛已经被你杀了，至于那个曹磊也会因为车祸变成植物人。”方高旭笑眯眯的说着，三言两语之间，就决定了一切。

三家公司的破产，对于天饶城而言，绝对是了不得的大事，但在方高旭口中，却似是微不足道的鸡毛蒜皮。

“还有那个你得罪过的邱凯风邱校长，也会因为贪污而接受调查，至于那个同样是被你杀了的吴伟，他家里没权没势，想必应该不需要我帮你解决吧。”方高旭说着，一拍脑袋，笑道：“对了，还有一个叫朱俊明的，似乎对你也不怀好意，一直派人监视着你父母。这家伙有点忘恩负义啊，我记得你曾治好过他女儿的病吧，需要我顺便一起解决吗？”

崔凡脸色阴沉至极，仿佛能挤出水来，他没想到光明集团的能量如此之大，对他的调查详细到这个地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他还没真的对我出手，我不会无缘无故对付他。”

方高旭耸耸肩，撇了崔凡一眼：“那好吧，我给他点警告好了。崔凡兄弟，你不要这副表情，你的那点事情，我们要调查起来，实在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崔凡冷哼一声，平静下来，“你们到底还知道我多少事情？”

方高旭这一手玩的太漂亮了，通过帮崔凡解决隐患麻烦，一是消除之前崔凡的些许愤意，二是施以恩惠得到崔凡的谢意，三是展现己方强大的实力，四是隐隐威胁震慑崔凡，这可谓是四管齐下，红枣加大棒，深谙驭人之道。

“只要是你露出过痕迹的事情，我们都能知道，包括你那个一星公民的身份。”方高旭笑容更甚，崔凡的反应早在他的意料之中，“还有那个宇文涛，他从监狱中被放出，立马就来报复，这件事情我们也调查到。”

“你是说放出？他不是革命军成员吗？”崔凡没有怀疑方高旭在说谎，他早就猜到其中有猫腻，否则警方没有理由不接受他父母的报警，事后更是没有一点反应，只是没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

方高旭摇头道：“你还太年轻，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宇文涛其实是宇文世家安插在革命军里的眼线，当然了，这只是一个说辞，他们和革命军之间有着合作，安插宇文涛也是一种态度。所以你最好不要牵扯进去，宇文世家的实力，即便是我们光明集团，也要忌惮三分。”

“哦？和革命军合作？难道政府也不管吗？”崔凡一下子来了兴趣，他本来就是一个好奇心重的人，并且也确实有太多疑惑，和方高旭聊天，显然能得到很多信息，这是他所愿意的。

方高旭笑道：“你的观念还是处在被政府舆论误导的阶段，没有自己的判断能力，当然这也是因为你见识还不够多。其实很多势力都和革命军有所接触，革命军和复国组织不一样，他们大多数都是有着自己的信念信仰，有着底线和道德基础，而复国组织那些人完全都是疯子，一群整天痴心妄想、被洗脑的可怜人。”

崔凡意犹未尽，还想继续深入交谈，而方高旭此行目的已经达到，心情尚佳，也乐意再聊聊。待两人从密室中出来，天色已然昏暗，竟不知不觉中过了这么久。

崔凡从光明会所离开，徒步走回家，路的尽头，残阳似血，他拖着长长的影子，步履愈发沉重，眉头拧成一个疙瘩。

“蚂蚁打架，却惹来大象插手，搞不好连我自己也会被踩死。”虽然光明集团会出面，帮崔凡解决之前很多隐患麻烦，但崔凡并不认为这是一件好事，以他现在弱小的实力，便被光明集团注意到，这绝非幸事。

若盲目的就认为抱上大腿，得意忘形，便真正离大祸不远了。

蚂蚁和大象之间不可能存在合作，无非是他这只蚂蚁在大象眼中有着利用价值，于是大象帮他踩死其他蚂蚁，施以恩情罢了。

正是因为崔凡将这些看的透彻，他才心如止水，审时度势，并做出种种应对，别看他只是在和方高旭简单的交谈，但其中危险不亚于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甚至更有胜之。

其中有很多地方都在伪装，比如看完契约内容后的愤怒，签订契约时的不甘，知晓自己被调查的如同透明人一般时的震惊、不忿，等等。

像方高旭这种人，实力莫测，心机深沉，久居高位，深谙人心，崔凡只要稍有不慎，引起方高旭的疑心，立马就会招来杀身之祸。

“实力还是太弱了啊！”崔凡心中叹息，如果实力强大，岂会被逼签下保密契约，终身给自己套上一副枷锁。原先因为自己在特训中游刃有余的表现而产生的丝丝得意之情，骤然消失殆尽。

之前无论何种情况下，崔凡都能以其非凡的心智、机巧的应变将危险化于无形，但这次面对方高旭背后的光明集团，在这个庞然大物面前，他失去任何反抗能力。

在绝对强大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小聪明，都没有任何效果。崔凡苦笑摇头，这才真正理解到这句话的含义，保密契约一签，注定他已然掉入坑内，上了贼船。

光明集团花费如此巨大的精力和代价，筹谋此次救人计划，其实行过程绝非方高旭说的那么轻松，至于有临机放弃的权利，现在想想也只是虚言罢了，很多事情一旦参与进去，就会身不由己。

更让崔凡内心不安之处是，即便他已经签下了如此苛刻的保密契约，仍然对所要救之人的信息丝毫不知，他几番试探，方高旭都是闭口不言。

但崔凡收获也是巨大，他在方高旭面前放低姿态，频频询问试探，得知了很多信息，比如宇文涛是宇文世家的子弟，这个情报就值得崔凡高度重视。

“光明集团的能量确实很大，对我调查也是事无巨细，连我杀了吴伟这件事都清楚，显然在军方他们也有获得消息的来源，但却好像不知道我杀了佟学文这件事，难道是方高旭故意没提，还是说军方刻意隐瞒了？军方又为何刻意隐瞒此事呢？”

崔凡觉得自己刚从原先几个谜团中走出，又陷入了新的更大的谜团中去，没有丝毫的安全感，更没有自由可言，他想要看破一切，就只能拼命的强大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