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弹奏了一小段结束后,我身后传来了隰明的声音:“你怎么会这曲子的?”
“我从小对音律很敏感,曲子听过一次,就能弹,更何况听你弹过那么多次。”
隰明很讶异:“你学过古琴?”
“算,算是吧。”我想起来梦中和他一起弹琴的难以启齿的场景,吐了吐舌头。梦中学的也算是学过吧。
“这架琴你以后还是别碰了。它活的久了,有了琴灵,你修为太浅,容易走火入魔。”
“我说刚刚怎么神思恍惚了。”我自言自语小声嘀咕了一下。
“神思恍惚?那你现在可还有其他不适?”他有一些紧张道。
“没有,没有不适。就是刚刚不知怎的走神了,好好的弹起了琴来。没事的话。我就先回房间了。”
说完看了他好几秒他都没有再说话的意思,算是默认了。我便起身,绕过他,向屋子里走了过去。
走了很久,都快到门口了,身后才传来隰明的声音:“你晚上要去见易品之吗?”
我脚步停顿了一下,轻轻的回了一声:“嗯。”便进屋,上楼,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到了房间里,我从柜子里取出日记本,脱掉鞋子,窝回了床上,打开了日记本,一页一页的翻着,一幕一幕的回忆着,我的曾经,我和易品之的曾经。
一年前,也是现在这个季节,也是个暑假。那时,我十七岁。已经有了一年在各个酒吧流转,唱歌的经历。虽是初次到这个酒吧里,却唱歌,卖酒都应付的游刃有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在台上也比较会调动客人的情绪,所以这酒吧里大部分的客人都还比较喜欢我。
那时虽然同时在几个酒吧驻唱,但因为在这里遇到的品之,所以其他的酒吧也渐渐去的少了,主要驻唱就在这里。
第一次见到品之,他是一身一尘不染的半休闲式深蓝色西装,那时完全没有看出他的年龄来。以为只有三十岁出头而已。他一走到我旁边,便点了一种很贵的酒请我喝。
我笑着说他用这种方式来引起女生的主意很老套,他却说老套就老套吧,管用就行。
品之是个你和他聊天会上瘾的人,他把聊天也视为艺术,他的每句话都能恰到好处的引起你跟他聊下去的欲望。而这种上瘾是细水长流的,日子越深,发现瘾越大。
自从相遇之后,我凡是在这个酒吧驻唱的日子,他晚上都会来这里,听我唱一晚上的歌。渐渐的,我不唱歌的日子里,他也开始接我出去一起吃饭,逛街,看电影,陪我散步然后送我回家,偶尔也会在我的公寓里,做一些东西给我吃。他做的都是一些很精致,平常不会一日三餐都吃,但却会偶尔换换口味的东西。
那时的我完全沦陷在他的睿智和奇思妙想里,认为生活或许也不全是痛苦。直到现实给了我重重一击,我以为美好的日子戛然而止。
这本厚厚的本子,只写了大概三分之二左右,最后一页的日期,停留在半年前,一个冬天。虽然YN的冬天没有寒风,没有雪花。但是冬天分手也是一件很凄凉的事情。
半年的时间和他相处,却不知道要用几个半年的时间才能忘却那个半年,至少一个半年过去了,分手那天却还是恍如隔日。
我一页一页的翻着,一幕一幕的回忆着,我的曾经,我和易品之的曾经,然后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错过了午饭的时间。
我醒来,看到原本睡在我身旁的日记本已经被安静的放回了书桌上。泪水打湿的枕套也早已经干透了。我起来洗了一把脸,穿上鞋子,下了楼。
楼下,隰明和隰晔都在,不知道之前他们在说什么,我下了楼客厅里便是一片沉默。
隰明坐在窗下的沙发上,逆着光,手里夹着一根烟。仿佛只是闻着烟味,并没有要抽的意思。他见我下来了,将手里的烟在烟灰缸里按灭,指了指餐桌上留的饭。
隰晔在较暗处的沙发角落上坐着,但我很清楚他对我翻了个大白眼。
我走到餐桌旁,坐下准备大快朵颐的时候,他也走了过来,在餐桌旁坐了下来,一脸幽怨的看着我。“快点吃,多吃点,你可没晚饭吃了。等日落之后我送你去酒吧。”
在隰晔杀人般冷飕飕的目光的扫射下,我不动声色的吃完了这顿所谓的午餐加晚餐。
吃完饭,我放下碗筷,对着他回瞪了回去。“我自己去可以的,你就教我怎么出山门就好。”
隰晔杀人的目光变得十分嫌弃,嘴角也以一种诡异的角度咧着,叫嚣着他的嫌弃:“你以为我想送你吗?是我哥交代的!”
“哦。那你哥呢?”我好奇宝宝似的看着他。
“他有事情要办,让我看着你。”听隰晔说了这话,我看了一眼从我下楼开始,沙发上坐了半小时一动都没动的隰明,他也没有要回答我问题的意思。
我又看回了这个傻弟弟,挑了挑眉问道:“那我晚上怎么回来这里?还是说,我就不用回来了?”
“明知故问!”说着他指了指自己的脸,又说道:“你看我这张由帅气到生无可恋脸就知道我送你去酒吧之后就得一直跟着你,保护你直到你回来。真不知道,你是为什么要做那种奇怪的工作,你现在又没有什么要花钱的地方,赚钱用来干什么呢?”
他在那里嘀嘀咕咕,我全都当作没听到,心里还是暗爽了一下。这个嚣张的幼稚鬼到底为什么这么听哥哥的话,这种人物设定也是蛮好玩的。
天黑之后,我坐进了隰晔的黑色越野车里,在隰明的目送下,出了门。
我慵懒的靠坐在舒适的座位上,还不忘调侃他:“你们两个鬼魂,出行靠飞的,买车放在车库里岂不是资源闲置?”
“我们两个鬼魂必要的时候也要以正常人类的情况出现!你不觉得如果我们是突然在人堆里多了出来的话很可怕吗?并不是每个人的胆子都和你的脸皮一样厚!”他没好气的怼我。
我知道他心里有气,便不再逗他了。说实话,让我住到他家里,对于一个想杀了我的人来说,已经很难了,更何况还要受他的庇护,让这个人做我的贴身保镖。他有气也属于正常。
我往窗外仔细的看着,默默的数着数,细细的记下出山的方式。
过了一会,他突然打破了沉默。“怎么不说话了?生气了?”隰晔难得说话语气稍微温和了一点。
“嗯?啊?生什么气?”
“你不用费心思记出山的路了。这里不仅有我布下的结界,还有有我哥施的障眼法,并结合了七八种其他阵法,每时每刻都在变换着。我哥若不教你的话,你自己无论如何都出不来的。”
我的白眼翻上天了:“你们干嘛把自己家弄那么复杂?怕人寻仇么?”
他一改常态,淡淡的回答:“我哥喜欢清静,不想被俗人打扰。”
“对了,你上次说,你哥不想让别人知道他来了阳间。你哥不见了,别人不就很自然的想到和你在一起吗?”
“我哥在地府住的地方没人会去的。若我哥不主动在阳间现身,没人知道的。”
“你哥躲的是什么麻烦?”
他终于反应了过来:“还不是…你又在套我的话了!哼!”
我撇撇嘴。“聊天,正常聊天,怎么就成了套话。那你想知道什么关于我的,你问,我也都告诉你哈。”
“我有什么好问你的,你什么我不知道?”他说完,猛地意识到什么,下意识的捂了一下嘴。
“两千五百多岁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好骗,哈哈哈哈!”
我笑了一会,转过头认真的看着他说:“你不说漏嘴我也知道啊,你一直在阳间,和我又有深仇大恨,难免会关注我。我只是想问,向阳路大火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你知道吗?”
他沉默了一会,似是在整理思绪,过了片刻,我以为他不会回答了,他却突然开口了:“我收到我哥的千里传音,说是血玉被催动的时候,匆忙赶到了孤儿院。那时大火已经快将那烧光了,除了你已经晕倒之外,所有的人都已经没救了。从我赶到之后看到的情况来看,大火确实是你身上的凤凰火。我之后看了警察局录的卷宗,说是自然起火。这件事情是被人为掩盖下来的。至于那场大火,如果你笃定不是你的话,那就有的查了。”他说完,对着我挑了挑眉。
“其实我也不能笃定,这火就不是我放的,毕竟我当时已经失去了意识。可是,我始终没办法相信,我会失控到将我的全世界一把烧掉。所以这几年来,说是找答案,其实是找借口逃避罢了。其实如果最后证实答案是我,我也不知道我要怎么才能面对。”我声音越来越小。
隰晔也只是叹了口气,没有再接话。
半个小时之后,车在酒吧后门停了下来。
我从后台撇了一眼大堂里,有个别桌子已经坐上人了。
迅速去后台换好衣服,化好妆,台上的电子琴和乐谱也已经准备好了。
上台试了几个音之后,夜生活便拉开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