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主事来了?”门外传来陈刚的声音。
赵主事道:“这是大人要的护城粮卷宗。”他压低声音,“你可知大人要这东西作甚?”
陈刚忙道:“赵主事说笑了,小的就是个常随,哪里会知道那些。您且稍等,小的这就进去回禀。”
赵主事点了点头,心想:“大人这里有外人在。”
董文德平日里最紧张公务,像今日这样的情况,陈刚在外原就是等他,按道理他到了就该带他进去,而不是通报。
陈刚拉开门,人还没进去,里面就传来一个女声,“陈刚,让赵主事进来。”
赵主事眼睛瞪的溜圆,他看向陈刚:“女人?”
陈刚掀开厚重的门帘,“您赶紧进去吧。”
赵主事一边往里走,一边快速的想,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董夫人,可是随即就否定了。董夫人过来,董大人不会让他过来,刚刚更不会叫他。
赵主事只是个仓库主事,他根本就没见过董如意,此刻见了完全没反应过来这人是谁。
董如意这是第一次来户部,故户部内认识她的除了董家人,就只有两位侍郎了。
董文德见赵主事没行礼,直接愣神,忙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叩见周王。”
听到“周王”二字时,赵主事面色大惊,他手一颤,手中抱着的卷宗全都掉在了地上。
噗通一声,赵主事直挺挺的跪了下去。“下官该死,下官有眼无珠竟没认出周王殿下。”
他在心底把自己骂了百遍,明明是和庆王一样服饰,这他都没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正准备关门的陈刚,此刻关门的动作停下了。
果然,董文德喊道:“陈刚,把地上的卷宗收拾一下。”
陈刚赶忙进屋,关上门去捡地上的卷宗。
董如意没作声,她心道:“真是什么人带什么兵,希望这人和他爹爹一样是个有能力的。”
董文德咳嗽了一声,他低声道:“还不让人起来。”
董如意淡淡道:“起来回话。”
赵主事几乎是颤抖着起身的,他额上密密麻麻的全是细汗。
陈刚在心底叹了口气,户部官员最惧的不是老爷,而是从未露过面的大小姐。
董如意心道:“不对劲啊,这是畏惧我吗?可我有什么好怕的啊?”
她殊不知,早先他们怕的是董文德,不得不说早年户部的清洗,极其漂亮。就是庆王偶尔都会提上一提。
清洗后的户部官员,战战兢兢,他们不知道这个新尚书能不能护得住他们。
很快朝中两方势力开始较劲,全都认准了户部。他们连董文德都要拉拢,底下的人更是苦不堪言。可此番清洗的就是那两派的官员,他们只能忍着观望着。
结果显然易见,他们的新尚书不仅没有让他们失望,还开始反击。那些威逼利诱他们的官员,因各种事不是撤职,就是丢官,更甚者还被下了大狱。
反击的手段虽大快人心,可也让他们毛骨悚然,如此明显的针对,如此明显的反击,皇上就像不知道一样,一句话都没有。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慢慢发现他们的尚书大人其实也没什么,他为人正直,爱护百姓,唯一的毛病就是极其的护短。就在众人地底下议论董文德背后势力时,董如意渐渐的崭露头角了。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董如意身上,户部众人这才明白当初反击的是大周第一位女王爷周王。
想到此处,他们除了心惊剩下的就全是恐惧了。实在是,那会子董如意还不大。
卷宗被陈刚放在了董如意面前,董如意摆手示意陈刚可以离开了。
陈刚低着头退了出去,关上门时,他才喃喃道:“大小姐越来越像庆王爷了。”他若是见过皇上,那么他会发现董如意此刻更像皇上。
堂内,董如意最先开口了,“今日叫你过来,是有件事要说与你听。只是这件事我不希望从你口中说给第四个人听。”
赵主事忙道:“是,是,下官一定守口如瓶。”
董如意点头,“早先董尚书准备了二十万担粮食,这两日又凑了三十万担,可五十万担粮食对于本王此次北上远远不够。本王想借二百五十万担护城粮用用。”
刚刚才站稳的赵主事又跪了下去,“王爷饶命啊!”他说着看向董文德,“大人,这移用护城粮,如若出事那可是要抄满门的啊!”
董文德刚想开口,就听董如意说:“此事我全权负责,要抄就先抄我的算了。”
董文德惊呼:“如意,不可胡说。”他说完,才知道自己失言了。
堂内的气氛一下子诡异了起来。
赵主事低着头,心道:“周王殿下不会恼大人吧?”
董如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这原就是陛下同意的,咱们也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赵主事还是赶紧把手令拿给本王吧。”
赵主事额上的汗珠一颗颗落在地上,他心道:“果然作风像极了陛下,可那也不能连喜怒无常都随了去啊!”
董文德心道:“这样也行,什么交代都没有,上来就问人家要手令。”
赵主事好半晌,才吐出一句,“不知周王殿下要多少?”
董如意道:“除去早先董尚书准备的二十万担,出去这两日临时筹的三十万担,本王还需两百五十万担。”
赵主事此刻想强迫自己镇定,那也是镇定不下来了。要知道护城粮总共才不过三百万担,除去坏了的,漏雨湿了的,这几乎是搬空了护城粮啊!
董如意淡淡道:“第一,这是陛下默许的;第二,这粮食是用在下一年北疆的粮饷上;第三,今日本王来是取粮,而不是同你商议。”
董如意啪地一声拍了桌子,“赵主事,你想让本王在你这浪费多少时间?”
赵主事吓的一句辩驳的话也不敢说,他从怀中拿出一块铜牌,举国头顶:“令,手令。”
董如意站了起来,她径直的走到赵主事身前,拿过手令。
她头也没回的向外走去,只是出门前说了句,“董尚书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