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第五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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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条短信是来自安夏的师兄华德的。

其实收到华德的短信安夏并不觉得意外，前两天他给华德发了新年问候的信息，会收到回复也是意料之中的事。而让安夏意外的是，华德是隔了一天才给他回复的信息，更意外的是那条信息的内容——华德要来S市了！

安夏只觉得晴天霹雳，整个人都不好了。当初面对华德的告白，他不知所措地选择了逃逸。逃归逃，但安夏十分清楚华德的性格，多数时候他都是一个随性的人，但是对于上了心的人或事，却有着不寻常的执拗和顽固，他下了决定的事，就很难有回旋的余地。华德这次过来，多半是来找他要答案的。

答案安夏心里早就有了，而给了答案之后该怎么应对的方案也从司景衍那边拿到了，但安夏还是觉得心里特别慌。就好像考试前知道自己肯定考不好，但已经想到了不把成绩单给父母看的办法，考试前却依旧忍不住心慌紧张一样。呃，这破比喻貌似有点不太对？

总之，想到即将和华德面对面讨论他们之间的感情问题，安夏就觉得特别浮躁，一曲《欢乐颂》弹得七零八落的，一点都不欢乐，听起来就跟工厂车间的机械作业声，中间一段翻来覆去地重复，生生把起伏的节奏弹没了。

那么明显的失常，就算司景衍这样的外行也听出不对劲了。

等安夏把其中一段翻来覆去地重复很多次之后，终于停手坐在钢琴前发起呆来，司景衍走过去，单手撑在钢琴边上，垂眸看着安夏问道：“怎么了？有心事？”

“嗯……”安夏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可以说给我听听吗？”

“我想请假一个月两个月……”安夏没有直接回答司景衍的问题，他别开头，错开司景衍的目光，把明显飘忽的视线转到一边。虽然跟司景衍含糊地提过华德的事，可要告诉他跟自己告白的对象马上就要来S市，不知怎么就是感觉那么地难以启齿。

见安夏别开头，司景衍的眸色顿时暗了下去，这种被隐瞒的感觉非常不好，然而以他现在身份，有些事并没有资格向安夏要求坦诚。

“为什么要请假？你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去处理吗？”

“不，只是……只是想离开S市一段时间。”在得知华德要来，安夏的第一反应就是跑路，很怂很没骨气，他自己也十分地厌弃，可是如果跟华德见面能够再延长一段的话，说他怂他也认了。

“离开S市啊……”司景衍修长的手指抚过放曲谱的乐谱架，“去J时怎么样？”

“什么？”安夏回头看司景衍。

“你是不是只要离开S市就可以了？”

“差不多这样……没错……”

司景衍弯腰凑近安夏，看着他认真地说道：“那正好趁着李嘉薪不在，我们一起私奔去J市吧。”

“什什什什什、什么？！”安夏瞪大了双眼。

“跟你开玩笑的。”司景衍笑了笑，直起身子，随后才不紧不慢地解释道，“上午刚接到通知，下周《迷案》开拍，拍摄地点在J市。我们可以提前过去玩两天，再跟剧组人员汇合，据说J市景色不错。”

“去去去去去去！”去J市不止可以延迟和华德的见面，而且还是打着工作的旗号，非常名正言顺。

华德坐的那班飞机也差不多明天中午抵达S市，原本明早走也可以。不过司景衍却是马上在网上买了票，收拾了东西，便带着安夏连夜赶往J市了。

能直达J市的只有火车，刚过完年的旅客又多，为此司景衍不得不全副武装。幸好买的是软卧，两个人的包间，进了包间后就不用担心引发围观事件。

安夏在火车发车后，给华德发了条短信，告诉他自己去J市了，随后就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迷迷糊糊地一觉睡到天色微亮，睁开眼睛，火车差不多快要到站了。安夏侧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床铺，司景衍侧躺着，面朝着他，脸上没有一丝睡意，显然应该醒了有一段时间了。

安夏跟司景衍道了一声早，随口问道：“你什么时候醒的？”

“很早，没看时间，也不知道具体什么时候醒的。”司景衍坐起来，面不改色道。

其实司景衍根本没睡着，就那么躺着看了安夏一个晚上。每次跟安夏一个房间他都睡不着，总想着把人拖到自己床上。而且这次又是软卧包厢，空间本来就不大，安夏睡的床离着他更近了，司景衍觉得安夏睡着的时候，自己没趁机做出什么来，真是如同神一般的意志力。

起了床，简单洗漱了一下，两人收拾了一下随身物品，火车刚好差不多到站了。

清晨，天蒙蒙亮，司景阳和安夏两人抵达传说中风景很好的J市。出了火车站，看到的街道是冷冷清清的，都没几辆车来往。开在街道边的小商铺，开门的才一两家，在太阳还没升起的灰朦中亮着隐隐烁烁的白炽灯。司景衍和安夏在马路边等了半天，愣是没等到一辆出租车。

这显然是一个比较乡村的地方，没有大都市的繁华，拥有昼夜不停的交通服务。这显然跟司景衍和安夏预想中的不一样，不是说风景很好，那不是应该是一个旅游城市吗？两人看着寂寥的马路默默地等了好一会儿，却一直没等到一辆出租车，最后无法，只能折回火车站附近的公交站，等公交司机上班。这小地方的公交也不知道具体到站时间，去对面店铺问了，被告知首班车大概差不多这个时间，所以司景衍和安夏也不敢去火车站的大厅等。

公交车站有顶棚，但并不挡风，又是二月初的天气，安夏站在站牌旁缩着脖子，时不时张望，等着早上的首班车出现。司景衍过去，站在安夏身边，高大的身影正好帮他挡住侧面吹来的寒风。

“不用给我挡风，这样多冷啊！”安夏扭头对司景衍说道。

“不给你挡我还不是一样被风吹着，有什么关系？”

“……可是，我才是你的助理。”安夏有些纠结道。

“可你这身形也没法帮我挡风啊！”

安夏：“……”

安夏无言以对中，两人之间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寒风疾走的呜呜声。

“抱歉。”安静了一小会儿，安夏又听司景衍突然莫名其妙地来了那么一句。

“什么？”安夏茫然，好好的跟他道什么歉？

“J市的情况……是我失算了。”

司景衍有些懊恼，他也是信了何芸，也就是剧组女主角的饰演者。什么J市是一个风景优美、适合情侣度假的好地方。他该说那何芸不愧是连任的影后，假话说得跟真的似的，居然连他都被骗了。

不过，在《迷案》剧本中，三年前的案子，发生地点确实是在一个乡镇中学里。但谁想到导演会被开拍地选在这里，而不是主要剧情发展的三年后大城市的高中——这也是促使司景衍信了何芸的原因。

何芸只是一个小小的玩笑，谁也没想到司景衍会提早来J市，司景衍自己其实对环境也不是多挑剔的人，只是他在安夏那里说了J市是个适合游玩的地方，转眼却被打了脸。还大晚上地拉着人出发，结果到了这边只能站在车站吹冷风。

安夏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才忏悔道：“这个……应该是我工作失职了。每次你去一个地方，李哥都会提前调查好情况。李哥不在，这应该是我的工作……”

司景衍：“你不是你的工作，你的工作不包括这个，这是李嘉薪的工作。这次就算李嘉薪工作失职好了，等他回来扣他工资。”

“这不对吧，李哥不在的情况下，这应该是我的……”

“你是我的助理，你的工作内容是我说了算。就那么决定了，李嘉薪回来扣他工资。”

安夏侧头愣愣地看着司景衍，司景衍垂眸与他对视，静了一会儿，两人同时笑了出来。

安夏：“你这样随便地扣李哥工资，李哥会哭的。”

司景衍：“等他真哭出来了，我再考虑少扣点。”

司景衍的本意是带安夏过来玩的，却没预料到J市并不是一个适合游玩的地方，本想带安夏离开，转去别的地方。不过，安夏怕到时在跟剧组汇合的时候出问题，拒绝了司景衍的提议，而且他觉得小乡村也没什么不好的。

两人在车站等了不短的时间，公交终于来了。

乘公交进了镇上之后，两人选了一家比较干净的宾馆，其实也没太多的选择。安夏不挑剔，司景衍也不是对衣食住行苛刻的人，让司景衍唯一感到遗憾的是，宾馆有好几间空房，安夏开了两间房，虽然两间房只隔了一道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