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尧最近经常逃课,每晚都带不同的女生回家过夜,这在朗家已经成了家常便饭。
乐盈哭过,甄蔓闹过,就连恨铁不成钢的朗新戎,也打过这个不争气的小儿子。
他却依旧我行我素,甚至还变本加厉了。最近一晚上居然跟不同的女生相约去开.房,还分不同时间段的约人。
“呜呜,老公,小尧怎么变得这么自甘堕落?”乐盈拉不住执意出门的朗尧,就跑进大厅跟沙发上的丈夫哭诉。
“哭哭哭!你除了一哭二闹三上吊,还会什么?真烦!”朗新戎不胜其扰的转过头,心里无比懊悔的嗤哼,“早知道当初,还不如让他娶沈家那个私生女。那女孩脾气是躁了点,但是至少为人勤俭清白,也管得住臭小子。总好过现在领回家的那些庸脂俗粉,一个个也不知道被多少人玩过,居然还想染指朗家少奶奶的位置。撄”
“现在知道后悔了?死鬼!还不是你一直逼着他娶蔓蔓...”
乐盈埋怨的话没说完,就被刚巧下楼听见的甄蔓伤心的打断,“爸,妈你们怎么全都怪我?我也是受害者,嫁了不喜欢的人,还怀了不喜欢的人的骨肉。偿”
“蔓蔓,好歹也是嫁进朗家了,你不算很亏呀!”朗新戎走心的安慰。
“小逍也是个好男人,你们日久生情也能很幸福的。”乐盈也随便敷衍她一句。
“妹妹嫁给哥哥,这性质能一样吗?”女孩眼眶顿时变得红彤彤的,恼羞成怒的猛然一跺脚,重新折回楼上生闷气了。
“老婆,你赶紧上去看看她,可别哭走了咱家的小金孙。”朗新戎赶紧提醒妻子。
“哦哦。”乐盈擦干眼泪,就飞快的上楼了。
...
青瑚工作的地方位于市中心,是一间连锁的电器商场。
她负责售卖烤炉、电磁炉、豆浆机之类的小家电。
一台电器抽成百分之十,她兜售得也还算尽心尽力,可一个上午却也只卖得一台。
“不管你卖的什么,每样来五十台。”一个熟悉而苍老的男声,突然在低头喝水的青瑚耳边响起。
“啊?”少女呆愣愣的回头,丝毫不意外站在她面前的,是以前她兼职卖烤箱时,执意要买她烤出来的肉的奇怪老头。
“啊什么啊?我孙子公司的人多,一个部门准备一台不行啊?”矮小身材,眉眼天生带着喜感气质的白胡子老头,猛地朝桌上丢出一张象征无限刷额的信用卡。
“好的,您等等。”青瑚拿着卡,小跑去二楼告诉经理这笔巨大交易。经理从办公室里跑出来,急得鞋子都掉了一只,他也不知道。
为免夜长梦多,老头反悔,经理边打电话叫仓库送电器来,边快而准的其他了单。
“这是您的卡。”经理油头粉面的大饼脸浮起笑眯眯的献媚之色,赶紧把卡还给老头,“地址您填一下,我们马上给您送货上门。可以送您50样赠品,麻烦去一楼的储备室选一下哦。”
“不用了,老头子家什么都不缺。”老头摇头拒绝,然后指向被巨大提成乐晕了的青瑚,“看这个小朋友年纪轻轻就得出来打工养家,她也不容易,全送给她吧。”
女孩顿时一阵欣喜,“谢谢您。”
“嗯。”老头哼唧一声,把填好地址的纸条递给经理,就没有说什么的迈着小短腿走了。
但是出商场大门前,老头回头看她的那一眼,充满了说不出道不明的深邃意味。
赠品的种类极其繁多,锅碗瓢盆,各种厨房用具青瑚都选了不少。加起来足足有半辆小货车那么多,商场还亲自给她送回家中。
“小沈,你可真是咱们店的福星啊。你可是一小时,就把一个月的小家电营业目标达成了。”79万呐,经理要笑死。
青瑚也很开心,底薪加提成,还有奖励她一下子出巨额大单的金额,加起来差不多十万,勉强够她生孩子这两年的开销了。
再坚持个半年,她赚足够钱了,就辞职回去请月嫂照顾,自己则安心养胎。商场送货的大货车停在巨宇大厦时,司机不由得一愣。
巨宇所有家电,都由老板全霏予的合作伙伴长期提供。
这会儿他们居然以别家的身份送上门,会不会被打啊?
于是将东西放进宽敞得可当操场的一楼大厅后,司机赶紧驱车溜之大吉。
生怕慢了几秒钟,就真的挨巨宇老总的一顿胖揍。
五天后......
正是上体育课之时,悠远清凉的校园里,学生们活力十足的奔跑着,嬉闹着。
朗尧他们班做完体操后,就自由活动。
此刻他正站在青瑚所在班级对面的小操场走廊里。两个眉眼掩饰不住春意的女孩娇笑连连的说着有趣的生活妙闻,刻意的讨好取悦他。
少年不时点下头,或者唇角敷衍的斜扯一下,应付之意很明显。
在他看来无聊的交谈声,犹如半个世纪般的闷长过去了,上课铃声响起,青瑚他们班的学生陆续往教室里走。
瞧见少年冷淡淡瞥向那间教室的一眼,其中一个短发俏皮的女孩像是想起了什么,有些不理解的嘟哝出声,“朗少,你看怪不怪?你那个绝交的红颜知己能考进这里,多么的来之不易啊。明年都能出去实习了,却在这个刚开学的节骨眼上,选择辍学。哎~人呢?”
短发女孩转眼就不见了朗尧,不由得疑惑的四处张望,就见他已经跑向校门那边。
女孩不高兴的小嘴顿时埋怨了起来,“朗少最爱这样了,一声不吭就走人,都没有一点礼貌耶!”
今天是中秋节,再过不久又要到国庆了。
青瑚看着人来人往采购月饼的人们,心里想着晚点收工回去了,也到超市买盒月饼和水果,晚上用来拜月亮。
将至傍晚,她喝着美味养生的乌鸡红枣粥,边犹豫要不要买只鸡回去杀。
正在这时,一个大汉拎着一台烧坏了的电磁炉,怒气冲天的走到青瑚面前。
认出这是昨天跟她买过商品的男人,她赶紧站起来,彬彬有礼的问,“您好,还有什么需要购买的吗?”
“买你个混账王八蛋,卖个烂东西给老子!你看,这就是你昨天骗我买下的电磁炉,刚用一天就烧成这样。”男人几乎是用摔的,把电磁炉丢到桌上。
“不可能,我们的商品出厂都会经过严格挑选。给你开单时,也是插上电现场使用,你确定没问题,才让你拿走的。”青瑚尽量说得心平气和,尽管她看得出这电器是人为弄坏的。
应该是加热了什么容易粘锅的东西,来不及熄火,就把液晶屏也烧坏了。
因为朗尧告诉她,曾经有次加热汤圆,忘了全程查看,就把锅底电磁炉都烧坏了,出来的惨状跟这男人弄出的一模一样。
“我不管,你们卖假货给我,我要以一赔十,不然就去消费者保障协会投诉你们!”男人的无赖嘴脸迫不及待的露出。
青瑚一个涉世未深的学生,哪里见过这种突发场面,她求助的看向四周的同事们,竟然没有一个人愿意帮她说一句话。
甚至有人瞧过来,就是想看好戏。
“这位先生,你讲点理好不好?如果是质量问题,机子应该是不能通电或者按键失灵,不会烧坏得这么彻底的。”
“老子不听你这臭丫头狡辩,就是你们卖假冒伪劣产品,才让电磁炉坏的,你们得赔!就按店门口海报宣传的,假一赔十!”
青瑚头疼的叹了口气,不再争论,转过身,想去二楼的经理办公室求助。
“还没给我说怎么解决,现在就想走?没门!”高大魁梧的男人伸出粗糙的大手,怒气冲天的去扯她的衣领。
他扯得太过用力,地板又很滑,青瑚一个猝不及防,顿时狼狈不堪的跌倒在地上。
再怎么意外受到伤害,她也记得第一时刻捂住肚子,保护那个让她心酸又甜蜜的无辜生命。
“话没说几句,就想一走了之!有你这么无赖的导购员吗?老子告诉你,再想不出解决问题的办法,信不信老子狠狠的揍你一顿!”
幸灾乐祸事不关己的冷漠目光,让这个想趁机敲诈一笔的男人,越发张狂起来。
青瑚隐忍的把委屈得几乎要溢出的眼泪憋回去,却阻止不了眼眶迅速通红。
那么多人在围观,却没一个人愿意站出来,为她说一句好话。
人心薄凉,没权没势、甚至一个普通的大学文凭都没有的她,此刻是深深的体会到了。
只要还得给人打工,以后这样的日子还要继续,她要慢慢适应才行。
“哭!你还有脸哭?卖了假货给老子,老子差点被吓死,你以为单单凭你哭几下,就能不了了之?说啊怎么解决?不然老子真要揍你了!”男人不耐的歇斯底里,为了显示自己有理,还冲茫然无助的女孩抡起威胁意味十足的拳头。
“你要揍谁?”清沉沉,带着属于少年人的朝气嗓音,轻飘飘的在他身后响起。
青瑚闻言,顿时抬起苍白欲泣的凄惨小脸,呆愣愣的朝前边异常高大的俊影仰视着。
“阿尧...”她听见自己紧绷的心弦一下子松开,如释重负的轻呼出一口气。
眸若星辰,鼻挺如柱,铜色肌肤尽显英伟阳刚的男子气概,黑色紧身短T勾勒出他的八块腹肌好身段,米白色九分裤包不住又瘦又直的大长腿。
极其随意的蹬着白色懒人鞋,有着一丝颓丧的性感美,帅气得没朋友,男人都想染指他。
不少人围过来,近距离一瞧这位J市第二美男的惊世风采。
放了学,就成天在市内乱晃的租户大王家小儿子,谁不认识他?
那个扬言要揍青瑚的碰瓷男人,此刻也客气的换了语气,“原来是朗家的二少爷,虽然你家有钱有势,但是也不能黑白不分,看见人家是个娇滴滴的小朋友,就强出头。这妞儿...”
男人一指跌坐地上仍没有起来的青瑚,不太高兴的哼唧,“她有错在先,卖了假冒伪劣的破电器给我,害得东西烧成这样...”
朗尧没什么耐心的打断他,“这东西一看就是人为毁坏,我像你这么把电磁炉弄烂过的,不少于十台。懒得跟你说道理,刚好我哥认识有鉴定电器故障原因方面的冷门专家,我打电话让他过来看。”
男人脸色一变,随即摇头摆手,“不不不,不用了,谁没个手滑出错?我不追究了,这个小姑娘年纪轻轻就出来也不容易。我还是回家自己好好看下,能不能修好。”
少年笑了,唇角轻扯,溢出的寒意瞬间让周遭空气冰冻三尺,“你把我女朋友推倒在地上,也不知道有没有伤到肚子里的胎儿,岂是你一句不追究,就能随意打发的?”
少年轻描淡写的一句,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霎时在人群中炸开了锅。
“哇!朗公子有女朋友啦?”
“他女朋友都怀孕了啊?”
“姐妹们,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朗家那么有米,为什么女朋友还要出来卖电器打工?而不是继续读书?”
一群闻讯赶来门口围观的女生们在窃窃私语。
“因为啊...”朗尧脸上终于露出发自肺腑的愉悦笑意。
看一眼头皮发麻的碰瓷男人,他伸出温暖的大手,拉起脸色惨白异常难堪的娇美女孩。
他深邃漂亮的双眼皮俊目,缓缓的扫向目光炯炯急于求解的众人,慢悠悠的用他好听得能让人想入非非的嗓音解释,“我做了一个让她不高兴的事,她就不理我了。还逃学,搬出来我家,不想见我。”
“哈哈哈!所以朗公子就追来这儿了,刚好米女朋友遇到麻烦,你刚好能英雄救美哦。”一个正好前来选购冰箱的大叔大笑着接口。
“是啊。”少年温温柔柔的看向手脚冰凉的慌张女孩,给她顺了一下额头掉落的一根长发,说得轻言细语,似乎含笑着无限宠溺,“宝贝儿,还在生气我前天不让你吃辣椒吗?医生说,你怀孕了,不能吃那么多辛辣食物的啊。”
他的笑容有多温软,眼中的寒意就有多浓厚。
青瑚如临大敌,刚一移脚步,就被他有所察觉的收进怀中。
然后转过头,对僵硬站在原地接受见风使舵的众人眼神指责的男人,笑容满面的以言语凌迟,“这位先生,麻烦你跟我们去医院一趟。让医生好好检查,我女朋友肚子里的胎儿,是不是有事。”
“是。”懊悔不该推了青瑚,反过来自寻烦恼的男人,头皮发麻的上了朗家司机停在外边的黑色劳斯莱斯幻影。
青瑚被朗尧强硬的拉出商场大门,竟然没一个员工敢来说她擅离职守,可见朗家在全市已经只手遮天。
她根本不想去,摇头拒绝上车,“阿尧,孩子没事,我不要去。”
闻言,少年展示外界的笑容,要多阳光就有多阳光,凑近她耳朵说出的话,却有如三九天的寒冰,冷得她身心俱颤,“闭嘴,我心情很差,别逼我弄死它。”
威胁的眼神慢慢低垂,直接落在她平坦看不出一丝波动的小腹上。
少女清减的娇躯一震,心不甘情不愿的跟他坐进了后车座。
那个碰瓷男人坐在副驾驶座上,看不见后边气氛异样的狂潮暗涌。
朗尧紧紧的皱着浓长剑眉,俊圆星目似乎已经喷出灼灼火气,一眨不眨的紧盯着少女粉白色连衣裙下的苗条小腹。
她顿时感觉如坐针毡,稍微移动了一下身子,就被少年双手蛮横的拉回,直接坐在他硬如木头的精壮大腿上。
温热带着如梅香气的呼吸,灼灼的喷在她的左肩上。
青瑚吓得大气不敢出,动不了。
她不敢去转头看将脑袋搁在她小肩膀上的少年,此刻是怎样一副杀气腾腾的表情。
去了医院,做了胎检的例行检查,一番忙活下来,青瑚已经是如同打了一场仗似的,累得不成人样。
主要还是身边有朗尧这个如影随形的阴鸷少年,她做什么都感觉好累,好害怕。
检查报告出来了,医生大叔笑容可掬的对等候室外的青瑚轻声说着,“沈小姐别担心,你肚子里三个月的胎儿安然无恙。”
“什么?”青瑚惊呼。
她不是才怀孕半个月又两天吗?
女孩努了努吓得几乎透明的双唇,刚要问医生是不是搞错了,就被朗尧拉走。
他边大步往医院大门走,边对紧跟上来的碰瓷男人淡淡道,“没你的事了,我的孩子安然无恙,你可以走了。”
男人顿时如释重负,唯恐朗尧事后算账的赶紧溜之大吉。
谁也看不到的一处医院角落,一个白衬黑西裤、戴着墨镜口罩的高大男人,黯然垂下了红肿的清狭凤眸。
他的右手臂,还留有一个早就淡得看不见形状的吻印,是前天下午那个叫沈青瑚的女孩留下的。
三个月...她跟朗尧的孩子...原来,她终究还是骗了他...
强迫青瑚跟自己全程十指紧扣的朗尧,又带着她回了工作的商场并直接去了经理办公室,给她提出辞职。
青瑚现在知道朗尧心情很不好,她心里再有诸多不愿,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更不敢违背他。
听他以今天她遭到客人恶意刁难欺负,差点胎儿不保之事,把脸色阵青阵白的经理骂了个狗血淋头,老板主动提出额度不少的赔偿,朗尧才满意的收了支票出门。
又重新坐回车内,朗尧直接坐到了副驾驶座上,嫌弃的都不愿再看神色复杂的青瑚一眼。
司机树伯回头冲女孩和蔼可亲的一笑,对待自家孙女似的,软声安慰着,“妹子,少爷这段时间是胡作非为了一点,但是老头子可以保证,他对你还是真心实意的。保姆每天我都从他得房间里扫出用过的安全.套。”
青瑚捂着耳朵,拒绝去听媳妇如同侮辱她人格的事,老头本意是说安慰她,他再逢场作戏,也不给那些女孩怀孕的机会,她不是傻子,当然听得出来!
但是这不关她的事。她不知道是该哭还是笑,叹气着抬起头时,就对上朗尧面无表情投来的深邃一眼。
...
朗尧居然放学了就回家,而且还是独自一人,这让正在客厅准备吃饭的朗新戎夫妇深感慰藉。
暗暗庆幸老天爷长眼,终于让他们的儿子迷途知返了。
“儿子,回来了啊?看,妈特意叫花姨烧了回锅肉,宫保鸡丁,红烧狮子头,都是你爱吃的哦...”乐盈笑容满面的讨好柔语,顿时消失在他由外边使劲拽进的娇小女孩之中。
“干什么又让这个臭丫头来咱们家?”高挑绝美的女人瞬间抓狂了,气急败坏的冲面色平淡的儿子大吼。
“她怀孕了,不能吃辛辣的食物。”少年面无表情的语出惊人,顿时把乐盈吓得不轻,直接摔倒在地上。
“老公...”乐盈哭丧着无比惊恐的狰狞丽容,对沙发上脸色大变扔下报纸的朗新戎哀泣,“你都听见他说了什么了?”
“听到了,有了就马上结婚吧,别让人家把肚子拖大了,不然到时惹人笑话。”
朗新戎极度惊吓过后,反而变得异常镇静。
事已至此,他还有什么好说的?这个叛逆成狂的固执小儿子,他已经不会教。
“老公...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乐盈吐字极其艰难,受惊的睁大美丽动人的桃花眼,泪眼朦胧的怨视说得轻描淡写的丈夫。
“知道。”看也不看老婆,垂头丧气的男人叹息着转过身,对神色始终平淡的朗尧严肃的板起大饼脸,“爸就问你一句,你是认真的吗?”
“是,我爱她。”一把搂住想趁乱逃跑的女孩,朗尧答得十分坦然。
“与其逼你娶个自己不喜欢的女孩,倒不如遂了你的意。我们已经害了你大哥,不能让你都不能拥有自己的幸福。”朗新戎破罐子破摔的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