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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就是你的杀青戏了。”
弗兰克滑动着网页页面,看着趴在床上和菲尼滚做一团的文森特,说道,“说起来,我一直想跟你提个事,你得想个办法把希斯-莱杰的状态弄一弄。”
文森特翻了个身,四肢摊开,“我也想啊,问题是,这家伙根本不给我一个好好谈话的机会。介于我和他的对手戏份比一天少,甚至是后天就能够离组回洛杉矶,这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更何况,在此之前,我就跟他提过他入戏太深、心事太重这个毛病,奈何人家完全不当一回事,甚至是乐在其中。”
经纪人先生看了一眼懒洋洋窝在被子上的老板,叹了口气:“好吧,你得承认其实你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坏家伙。”
“我怎么没心没肺了?是吧,菲尼宝贝?”文森特将菲尼抱过来,让菲尼踩在自己的胸膛上,小家伙同样懒洋洋地靠过来,将小脑袋搁在傻爸爸的胸膛上,一人一猫又腻歪起来。
“你让人家出不了戏还不自知,这还不算没心没肺?”
弗兰克蓦然地就想起当初菲利普兹凭着一股年轻人的热情,对自己展开激烈而紧密的追求行动。那时文森特的事情不算太多,但是背后整个团队都需要弗兰克来运作;而菲利普兹当时正忙着开发脸书的项目,却依然抽出时间想方设法撩人。
这个有着一头红棕色略卷头发的年轻人像是完全不受冷待和打击的影响,一如既往热烈地追求自己。等到弗兰克忍不住心门松动的时候,对方却因为长时间没有得到回应准备悄悄撤离……
虽然文森特现在的情况不一样,但是弗兰克依旧感觉到了那种熟悉的剧本熟悉的味道。
有些人仿佛天生就拥有一种吸引人沉溺其中的魅力,多数时候他们并不自知。拥有别人奢求的天赋、素质,甚至还有一副十分不错的皮囊,轻轻的撩拨就能让人放在心上难以忘怀。他们轻轻地来,轻轻地撩,又轻轻地走,却轻易地带走别人的心。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就弗兰克每天守在片场站在镜头外看着,他显然能够发现一些不太一样的事情。
比起“没心没肺”的文森特,而另一个不管是戏里还是戏外都“掏心掏肺”的人就苦了。希斯-莱杰之前或许是个直男,或许只爱大胸细腰的女人,甚至剧组里有些人还看好他和米歇尔-威廉姆斯。但是李安讲戏的时候也说了——每个男人心中都有这样一座断背山,或许在他们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将某一段感情埋葬在其中。
哪怕不这么想,弗拉克也可以为文森特想一个理由:两个体验派为主的演员势均力敌,其中一人入戏太深,假戏真做?
任凭是谁看了希斯-莱杰现在这副模样,还会觉得对方是个笔直笔直的直男?就照着上次一幕强吻戏拍了一个下午,依然任劳任怨、导演说什么就是什么,丝毫没有懈怠每一遍都无比认真的拍法,恐怕之前和女演员拍戏都没有这么上心吧?
对于这种情况,弗兰克只能想出两种解释:希斯-莱杰弯了,还是被一个又直又缺心眼的坏小子掰弯的;希斯-莱杰入戏太深、走火入魔。
现在一方当事人完全没有料到自己造成了什么“后果”,还在悠悠闲闲地撸猫。
“懒得说你。”弗兰克低声念叨了一句,“就等着留来留去,留成债吧。”
文森特给自己翻了个身,顺势滚进被子里,舒舒服服趁着没戏的下午睡了个午觉。
第二天是不出意外,是文森特最后两幕戏,拍完之后正式从《断背山》剧组杀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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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尼斯和杰克又一次在相约钓鱼。
靠着山体的河滩边上,两人围着点燃了一堆篝火,有一茬没一茬地聊着天。
“这些日子,你还没有找到再婚对象?”杰克随口问道。
“我跟镇上的一个美女在交往,她是个服务生,想要去念护校之类的。”恩尼斯用余光不断地关注着杰克的表情,对方只是双目略微出神地看着水面。“我不知道,你呢,你跟萝琳怎么样?”
他喝了一口酒,又将酒瓶递给杰克。
杰克接过酒瓶,轻轻吹了口气说道:“萝琳很会谈生意,不过我们的婚姻状况……讲讲电话就差不多够了。”
听到这句话,恩尼斯的表情说不清是为杰克难过还是为自己庆幸,他微微含着下巴,双手无意识地搓动着。
没想到杰克喝了两口酒,接着说道:“我和一个牧场工头的老婆有染……”
还没有说完,恩尼斯就忍不住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嗤笑,他显然不会认为那么深爱自己的杰克会因为婚姻不幸福而去找一个有妇之夫寻找慰藉。
“每次我偷溜出去见她,都可能被活逮毙命。”杰克也笑了,他依旧看着水面。
和女人偷情最差的结果就是拆散两个家庭,从萝琳一家净身出户。但是事实并非如此,杰克并不是和那个牧场工头的老婆有染,而是和那个身材高大健壮的牧场工头发展了见不得人的关系……
所以在杰克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恩尼斯笑着骂道:“你可能也活该。”
一语成谶。
不久之后,杰克正是由于性向暴露被几个人活活打死。
可是此时此刻,恩尼斯却觉得杰克是为了互相安慰彼此,而说出自己的一些“风流韵事”来减轻两人心中的愧疚感和负罪感。
沉默渐渐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杰克的眼眶不知道什么时候慢慢湿润了,微弱的火光将他仍然英俊的面容映地有些模糊。
“告诉你,”他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像是在怀念什么感觉,“事实上,有时我好想你,想到无法承受。”
恩尼斯侧过脸看着杰克已经失去焦点的瞳孔,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不去触碰那双悲伤要满满的溢出眼眶的双眼。
这一幕戏完成后,场地忙着收工下山。希斯率先转身跑向河岸边,捧了两捧水,用力扑在自己的脸颊上。文森特看了一眼面前只剩了一半的酒瓶子,看着月亮悬挂在河床上方,干脆将瓶子里的酒全部喝光。
他走上前,走进希斯-莱杰,“希斯。”
男人面上湿漉漉的一片,他回过头,看到篝火映衬下面部有些泛着暖光的文森特,“怎么了?”
“不管怎么样,我希望明天能有个完美的杀青。”文森特居高临下地看着蹲在水边的男人,“我记得我两个月前就跟你说过,入戏太深,不是什么好事。你应该常常其他的方法,有无数种让自己演技更加纯熟,更加靠近奥斯卡的方法,你为什么非得选最伤己的那一种?”
希斯顿了顿,他站起身,湿漉漉的水珠顺着他面部轮廓低落下来,他上前一步凑近文森特,嗓音低沉而略带沙哑:“你怎么确定这是最伤己的一种?你不是我,怎么知道我究竟是享受,还是煎熬?”
面对完全不愿意放开来说的希斯-莱杰,文森特三两句话就被对方堵地无话可说,或许天生有一种人,站在温暖的阳光下,却在内心深处享受着孤独和空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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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老地方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两人整理帐篷行装准备各自返回家中。谁也不曾想到,这一次分开竟然会成为两人之间的永别。
“我想我会回老家一两天,看看我父母。”杰克扶着打开一侧的车门看向恩尼斯,对方低头擦了擦把手,开口道:“我有话,一直想要跟你说。”
“等我们十一月份运走牲口之前,我都不会有空来这里,在冬季饲养开始之前。”
“十一月?”
“是啊。”恩尼斯抿了抿嘴唇,甚至有些不敢直视杰克的目光。
“那八月怎么办?”八月是两个人重要的纪念日。面对恩尼斯的沉默,杰克扯开一只手的手套,转过身扶住车门,用力摔上门。
“天哪,恩尼斯……你有一个礼拜可以告诉我的,我们干嘛跑到这么冷的地方?”杰克大步走向前,心里积攒的怒气和怨气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喷发出来。“我们应该去温暖的南方!我们应该去墨西哥!”
“墨西哥?杰克,你知道我的,我从来没有去过多远的地方。”恩尼斯双手插着口袋,看和杰克的背影,“拜托,杰克,别逼我。”
“我们可以在十一月打猎,猎只大麋鹿。我会设法再跟老唐借小木屋。我们那年很快乐,对吧?”
杰克眼中的失望和绝望倾泻而出,头上戴着的黑色牛仔帽盖住了直面而来的阳光,却将他的面部分割成光影两个部分,“时间永远不够,永远不够。”
他喃喃地说道,“这该死的状况真的很令人不满。你以前出来都很轻松,现在却像晋见教宗一样。”
“杰克,我得工作。”恩尼斯摊手,他慢慢上千走了两步,靠近杰克,“早些年,我会干脆辞了工作,你忘了贫穷日子的感觉了,你听说过抚养自己吗?我告诉你,我不能辞掉工作,我也不能请假。这已经够难了,得牺牲八月。”
恩尼斯不断地用鞋子踢着摩擦着地上的石子砂砾,“你有更好的主意吗?”
“我有。曾经有。”
“你曾经有?”
杰克转身过来,他的眼眶里已经蕴满了泪水,却依然忍住没有掉落。
“你到过墨西哥了?”恩尼斯后知后觉地问道,“我听说墨西哥有服务你们的人。”
“是,我是到过那里,有什么问题吗?”
面对一脸冷漠而无所谓的杰克,恩尼斯甚至已经分不清心如刀割亦或是痛到毫无自觉了,“我只打算告诉你这一次,我不是笨蛋,那些你背着我做我不知道的事,如果我知道的话,你也别想活命了!”
就像年轻时候的牛仔血脉重新引燃,他用力捶向杰克的胸膛,在对方毫无温度的眼神里,恩尼斯选择用这种警告式的暴力来确定爱人的独占权:“我不是开玩笑。”
“试试看吧,我就说这么一次。”杰克冲着恩尼斯的背影开口道。
“你说啊!”恩尼斯猛地回头,两人再次逼近。
“我们本来可以共度美好的人生,美好人生!有个共同的家。可是你却不想要——现在我们只剩下断背山了!”杰克放生大吼,他双手用力举起又快速颓然放下,“一切都建立在那之上!那就是我们所拥有的一切!所以我希望你别知道实情,你数数我们才在一起多少次?”
杰克看着恩尼斯再次背过去的声音,步步逼近,“我们已经在一起二十年了,你紧紧拴住我,问我墨西哥的事,为我追寻我得不到的东西要杀我!”
“你根本就不知道这有多难受!我不是你,我没办法靠那一次两次撑一整年!你令我无法再忍受下去,你这个混蛋……”杰克哽咽着背对身去,又一次走向湖边,面对着这座连绵的断背山,“我真希望知道该怎么离开你……”
“那你干吗不离开?”恩尼斯抑制住哽咽反问,“你干嘛不干脆丢下我呢?这全都是因为你,我变成这样,我什么都不是……无处可去……”
杰克面对这样的恩尼斯只能一次又一次妥协,一次又一次心软,他闭上眼摇着头上前想要拥抱住对方,却被他用力推开:“别理我!”
面对这种无能为力的爱,两人紧紧抱住对方慢慢跪坐在地上。
“我再也忍受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