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脏话连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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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违地被菲尼的小肉垫踩醒，文森特懵懂间甚至还以为自己身处洛杉矶的公寓里，等到他睁眼一看，窗外远处连绵的山峰和一眼望过去平整而宽阔的绿色草地，这才揉了揉眼睛，和菲尼一起出去洗漱。

因为“家属”到了的缘故，文森特的双人套间依然没有人入住，刚好让弗兰克占了个便宜，菲尼则是正式在文森特床上的的另一个枕头上安家落户。

今天一大早起来的文森特甚至还有空在周围带着菲尼跑了个步，这个小镇子远归远，但是环境绝对没的说，菲尼哒哒哒地跟在文森特身边活动了一圈，回来的时候硬是不肯再走路，眼巴巴地看着傻爸爸伸出两只前爪要人抱。

对菲尼这样的眼神从来都是放弃抵抗的文森特撸了一把自己前额微微汗湿的头发，将菲尼抱起来，小家伙委屈地伸出前爪往文森特胸前锁骨锁骨那儿一搭，小脑袋在傻爸爸的颈窝里有一下没一下地蹭着。

回到旅馆的时候，剧组大部分工作人员已经开始动身准备新一天的工作，文森特抱着菲尼快速和人群打招呼，回到房间冲了澡，将菲尼交给还在懵懂中的经纪人先生，穿上戏服直接跟着大部队走了。

希斯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一旁，他手里拿着那顶帽子，看着正在翻动行程单的文森特问道：“菲尼呢？”

“哦，他陪我跑步跑累了，一会儿准要睡个回笼觉，弗兰克看着呢。”文森特头发甚至还有些湿气，他随意甩了甩，看了一眼希斯，“你放心，我早上出门前已经十分认真地清洁过我的口腔了。”

希斯耳根一红，他舔了舔嘴唇，点了点头：“呃嗯……我是说，我也一样。”

很快，《断背山》剧组新的一天马上就要开工了。

对于时隔四年终于有了音讯的杰克，恩尼斯心中急切期待着对方的到来，甚至是一整天里都心神不宁。他抽着烟喝着酒，却怎么也不是滋味，甚至还换了一身新衣服，依然觉得自己做的准备仍然不够。

面对妻子阿尔玛的提问，他心不在焉地回答着，心里想的全是待会杰克来了，自己要怎么去迎接这次重逢。

一整天里，恩尼斯都坐在窗户边时时刻刻关注着窗外的情况。直到一家人用过晚饭，恩尼斯才听到房子外传来汽车即将停下的刹车声，他两步上前来到窗边，嘴角却怎么抑制不住上翘起一个弧度。

“该死的杰克崔斯特！”恩尼斯站在台阶顶上，他张开自己的双臂，抬起又放下，高高悬挂了一天的心此刻终于落到了它该在的地方，扑通扑通一下一下、剧烈跳动着。

他三两步下了楼梯，两人真正面对面站着的时候，那一瞬间谁都没有动，又默契地快步上前，紧紧地将久违的爱人拥抱在怀里。

“你这个混蛋……”四年了，让我如此思念着你……

杰克闭上眼，将手扣在恩尼斯的后腰上，任凭对方用仿佛要将人狠狠揉进骨子里的力度拥抱着自己，好一会儿，两个成熟的男人才分开，胶着着的目光里是显而易见的欲/望。

恩尼斯喘着粗气捏着杰克的肩膀将杰克带着向后推搡，直到对方的背脊用力靠撞在小巷子的一面墙上，他伸手撸掉杰克的帽子，双手捧住对方的脸颊固定住他的头部，毅然决然地吻上去。

杰克的身体显而易见地颤抖了一下，这才伸出手慢慢地抚上恩尼斯的后脑，他的左手无名指上甚至还带着与萝琳的婚戒。

两人黏着的嘴唇分开，炙热的喘息交织在彼此的呼吸里，目光炽热的双眼对视时似乎都有要溢出来的爱意在朝外汹涌着流出来。

杰克反手将恩尼斯推到楼梯口的墙壁，两人再次吻做一团。就在这时，阿尔玛拉开窗帘，想要推开窗户看看丈夫和老友的会面到底如何，却全身僵硬地看着楼下楼梯口的这一幕的发生，她找回神志，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快速关上窗户，转身离开窗口。

“CUT——”

早在希斯将自己推到墙壁上那个动作开始时，文森特就知道这幕戏要糟糕，铁定要重来。

两个互相相爱的男人分别四年，久别重逢见了面眼睛里几乎都是欲/火了，只是紧紧拥抱着啃了两口已经是极其克制了，没有立刻脱了衣服在车里滚一场，是因为两个主角身边都有了各自的牵绊。

在这种久别重逢恨不得立刻就占有对方的情况下，恩尼斯的动作一定要是矛盾的：一方面他无比想念杰克，想念他们曾经在断背山度过的时光。另一方面，他的身后是两个孩子和青梅竹马的妻子，家庭对恩尼斯而言仅仅只是责任，但是又占据了他几乎全部的生活。

在这样的情况下，恩尼斯既想要立刻释放出心里那头猛兽，所以他会狠狠地将杰克压在墙上亲吻，哪怕摸到对方手上的婚戒时，也依旧不顾一切地拥抱他。同时，恩尼斯也顾忌着杰克的家庭和自己的家庭，所以他迟疑的那一秒，由杰克来完成“丢弃理智”这一步骤。

这一串镜头在李安的眼里远远还达不到完美——四年的分别和再次重逢，两人已经不是十九岁的青春冲动的少年，他们的身上有了责任，虽然心底埋藏着的的爆发更加疯狂，但是不管从家庭还是从感情的角度来说，两人之间还缺少了一种压抑感。

于是，就这样一遍又一遍，NG了五次之后，文森特向导演先生申请了十分钟的休息时间，他看到休息区的弗兰克，提起精神向对方走去，走过去后，立刻从一个小药箱子里找到了药油丢给弗兰克，一边将衬衣下摆拉出来，解开纽扣。

“快，趁着现在休息时间，赶紧给我涂一点……啊……我的天哪……啧……轻点！”

经纪人先生将菲尼放到一边，小家伙乖乖窝在傻爸爸的身边，看着他皱着眉喘息，伸出小爪子按在文森特的手背上。

“这是刚刚撞墙壁撞的？”

“不然呢？”文森特压抑着声音让弗兰克把背后有些淤青的地方推拿开，稍微减轻了一下疼痛，“讲道理，我真的怀疑那家伙现在陷在戏里出不来了，我从来不知道，一个直男和另一个男人拍起吻戏来这么可怕。他撞过来的时候，我觉得我的骨头都要被他捏碎了。可我明明比他高！如果不是戏份这么设计，他休想翻身到我身上。”

弗兰克笑得幸灾乐祸：“哎，等你结束了《断背山》的拍摄，快点回去找个年轻小姑娘，好好谈一场恋爱压压惊。”

文森特头也不回，没好气地回一句：“这还要你说！”

十分钟很快就过去了，在菲尼依依不舍的目光下，文森特扣上衬衣扣子，将下摆扎进牛仔裤里，带上帽子走过去准备开工。

希斯-莱杰看了他一眼，上前一步，“抱歉，我待会会注意力道的。”

文森特用非常怀疑的眼光回了他一句：“你这话之前也说过。”

希斯的目光停留在对方被刚才吻戏时吮/吸地有些红肿的唇上，又瞬间收起眼神站到了楼梯边，准备“重逢”这一幕的第六次拍摄。

“CUT——力度不够，希斯抱得再紧一点，文森特你另一只手速度慢了一点。在恩尼斯吻上去的时候，杰克就应该在下一秒把自己的手环上去。”

“CUT——希斯你刚刚眼神太过了，你刚才的表情看上去恨不得立刻将你的杰克吞进肚子里吃掉，不行，这个表情过了，稍微收敛压抑一点。”

“CUT——文森特的脚步要更大一些！”

“CUT——化妆师上来补个妆，文森特嘴唇肿了。”

“CUT——欲拒还迎欲拒还迎！我已经你们俩解释过这个成语的意思了！恩尼斯刚才要拒绝这个吻的，你不能再次亲上去，你老婆还在楼上等着你。”

“CUT——声音不够，收音师再靠近一点。文森特我没听到你的声音，希斯你把你的喘息声在压低一点。”

一共十三遍，各种花式CUT，直到文森特发起狠来，在杰克反压制住恩尼斯的时候用力将人推到墙上，并且用自己的手控制住希斯-莱杰头部与自己的距离，而希斯则是一遍又一遍，每一遍的质量都很高，每一遍都十分投入，在这样的状况下，李安才顺利放过这一幕。

面对出了镜头沉默的希斯-莱杰，文森特此刻也有些无话可说，十三场吻戏的重拍似乎已经耗尽了自己的口水。于是干脆选择不说话的文森特转身就走向休息区，弗兰克已经准备好水等在一边。

“感觉怎么样，我远远看着，你的嘴唇比你平时要肿要鲜艳得多了。”经纪人先生难得地找到一个朝老板开唰的机会。

文森特刚要说话，菲尼就跳到他怀里求亲亲，“乖宝宝，爸爸擦了嘴再亲你。”

弗兰克在一旁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不远处的希斯-莱杰手里捧着剧本，化妆师在一旁为他整理妆容和发型，远远听着休息区那边的谈笑声，原本一潭死水的内心又泛起了一阵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