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尺折断的声音还在回荡,席艺一震,一瞬间竟然后退了一步,就是这后退的一步,直接就撞到了身后的人。
小舟站在她身后,用力推了席艺一下。
“你还在犹豫什么!”
小舟一声怒喝,席艺再次扑了上来。陈秀兰此时已经吓傻了,一百颗心也没有想到席艺竟然会想要杀自己,呆呆地愣在原地。
陈凡上前拉着她的衣服向后一抽,席艺锋利的指甲插入地下,留下一排清晰的印子,上面还冒着黑烟。
陈秀兰紧张地陈凡,瞪大了眼睛。“陈大师,这是怎么回事?小艺她怎么......”
陈凡拉着他急急后退了几步,才终于停下来。“她中了别人的诱导,但虽然是诱导,也需要她自己心里本来就有这个引子,你好好想想,你和席艺之间是不是有什么矛盾?”
陈秀兰看着自己手中的半截戒尺,一头雾水,似乎还是想不通。
陈凡抬头看去,看到髙熙已经和成景阳打了起来,不一会儿时间,整个客厅就变得一片狼藉,打碎的沙发椅子,全部都是钱啊。
恨不得把把一分钱都掰开成两分钱用的陈凡心疼极了,眼看着就连桌子也要葬身在他们手中,连忙对髙熙摆了摆手。
“等等,等等,我们出去打,出去打!”
髙熙多少也猜到了陈凡的想法,迅速将战局往屋外引,好不容易保住了那张桌子,外面的草地就遭了秧。
不过草不要钱,陈凡表示一点也不心疼,拉着陈秀兰也跟着跳了出去。席艺紧跟其后,此时她双眼已经变得赤红,只盯着陈秀兰一个人,发了狂一样要杀了她。
陈凡一边拖着陈秀兰,一边还要提防着小舟,还要分出心来不让陈秀兰被席艺抓到,□□乏术。挡了一会儿,他干脆扔出一张符纸将席艺定住,转身放下陈秀兰。
“你好好想想究竟是怎么回事。”
说罢,他已经再次朝小舟冲了过去,打斗拖得太久了也让人心烦。陈凡左手符纸右手桃木剑,目光一凛冲了过去,之间小舟身上的纹路不断发光,就连他整个人都变得邪气起来。
伸手一拍,符纸顺着手心飞了出去,迅速组成了一个巨大阵法,将整个院子都囊括在其中。一道华光闪过,整个院子中出现了一道屏障,将所有人都困在其中,陈凡朝髙熙喊了一声,一人一鬼,一个拉着陈秀兰,一个拉着席艺迅速后退,一直回到了屋顶上才停下来。
此时小舟和成景阳已经被困住,动弹不得,只抬头看着房顶上的陈凡和髙熙。
“陈凡,你不要执迷不悟,和玄长老作对没有什么好下场的。”
陈凡看了一眼身边的髙熙,道:“就算你们知道守鹤做的事情,还是要执意帮他?”
小舟握紧了拳头,紧紧地盯着我。“我不是帮他,我早就说过,我们只不过是在给无心法堂打工。”
陈凡摇了摇头,拿出符纸又给席艺贴上,克制住她身上的邪气,说道:“既然这样,道不同,不相为谋。”
说完,他转头看向髙熙。“我们走!”
两人从屋顶跳了出去,髙熙又问:“我们去哪儿?”
陈凡看了一眼还在恍恍惚惚的陈秀兰。“先去她家。”
陈秀兰家距离这里不远,很快就到了。只不过现在夜有些深,等陈凡和髙熙提着陈秀兰和席艺进门的时候,把正准备睡觉的席艺父亲吓了一跳。
“你们是谁?”他惊慌地问了一句,紧接着看到神经恍惚的陈秀兰,马上冲了过来。“你怎么了?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等她清醒过来就会和你解释的。”陈凡微微一笑,将外面的席艺拉了进来。
她此时被定住,虽然样貌已经发生了一些变化,但血液中的联系让席艺的父亲瞬间就认出了他,大惊失色。
“小艺?她、她怎么会在这里?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这件事情我可以和你解释,不过能麻烦你先找来一些蜡烛吗?”
席艺的父亲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迅速翻箱倒柜地找来了一些蜡烛,按照陈凡的吩咐在地上铺开,将席艺放在了蜡烛的中央。
陈凡一撤去她身上的黄符,她就再次挣扎起来,目光落在陈秀兰身上,迅速扑了上来,但还没等她靠近,就被那些蜡烛的光再次逼退。
但是她仍不死心,尝试了几次之后身体都渐渐变得有些透明,这才终于安分了一些。
陈秀兰早就已经醒来,看着烛光中的席艺泪流满面。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这时候,席艺的父亲轰地站了起来,对着陈秀兰破口大骂:“我以前早就和你说过,不要逼孩子,不要逼孩子,你呢?只要小艺一有什么做的不对就打!每天只知道打打打!拼死拼活把她送进了学校,又能怎么样?连孩子都丢了,我看你现在怎么办!”
陈秀兰一听这话也急了,跳了起来。是我的错吗?孩子你不管,就只能我来管,要是我再不管,她以后怎么成才?没有我以后她只能到街上去乞讨!到时候你丢得起这个人,我还要脸呢!“
两人你来我往地对骂起来,陈凡摇了摇头,小声道:“难道世间的父母都是这样?我从小和师父住在一起,他倒是很少会打骂我。”
髙熙脸色微沉,说道:“我在皇宫时,都是我欺负别人,没有敢动我。”
陈凡撇撇嘴,心想谁敢动他的髙熙?不被他打死才怪!
但是这话他可不敢说出来,只能上前去劝陈秀兰和她老公,可刚准备开口,就看到被困在蜡烛阵法中的席艺动了动身体,双手抱着膝盖蹲在地上,低着头在瑟瑟发抖。
两人破口大骂的声音在安静的屋子里显得更大了,陈凡微微皱起眉,似乎已经猜到为什么会造成席艺现在的状态。如果说她宿舍的三人是造成她死亡的直接原因,那眼前她的父母就应该是间接原因了。
陈秀兰浑然未觉,还在对着自己的丈夫破口大骂。“这么说还都是我的错?是我让席艺死的?难道你以为我就不难过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这人简直不可理喻!”
陈凡上前拉住他们。“别吵了,席艺的事情最重要。”
没想到陈凡这么一说,陈秀兰还没回答,她丈夫却转头大喊了一声:“我看就是她自找的!都是因为她打了席艺太多次,席艺就算死了也不甘心,要拉你做垫背的!附近谁不知道,一到晚上,你就把孩子打得哭天喊地,从小到大,那天能安生过?”
陈秀兰还想说话,但是被陈凡拉住。“算了,你还管不管席艺,要是你们不管,我和髙熙就把她带走。”
陈秀兰一听这句话着急了,马上拉住了他。“不行,不行,陈大师,你要救救我们小艺,她肯定是被蒙了心才会对我动手,平时这孩子可乖了。”
陈凡不咸不淡地说:“乖你怎么还打她?”
“这......这不是孩子不打不成器吗?”
陈凡摇了摇头,走到席艺面前,此时她还保持着刚才的样子,缩成一团蹲在角落里。
“席艺?”
陈凡喊了一声,对方没有反应。
陈凡伸手在包袱里抓了抓,抓出一把香灰来洒在地上,一条透明的锁链隐隐约约出现。锁链的一头挂在席艺的脖子上,另外一头延伸到窗户之外,像是被谁拉在手中一样。
髙熙目光一凛,走上前来,伸手将地上透明的锁链拉了起来,晃动一下就发出清脆的声音。
“锁魂链,是守鹤给她戴上的?”
陈凡放眼看去,这条链子出了房间之后就消失在黑暗中。“可能是吧。”
髙熙挑了挑唇角,目光中露出了一丝邪恶的意思,伸手一扯,竟然和链子另一端角力起来。拉车了一会儿,他有些失望道:“对面不是守鹤,没意思。”
说完,他手腕微微用力,只听咔嚓一声,锁魂链瞬间断裂,半截还挂在席艺脖子上,另外的一半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我跟去看看。”
髙熙留下一句话,纵身跳了出去。
陈凡追上去两步,髙熙已经消失在黑暗中了,他只来得及喊了一句:“你小心点。”
本以为对方已经听不到了,没想到竟然远远地传来了一声“嗯”。陈凡一愣,满意了,关上窗户,想了想,担心待会儿髙熙回来进不来,又稍微敞开了一个口子,这才转过身。
房间中没有开灯,只剩下几根蜡烛在发光。坐在蜡烛中央的席艺慢慢抬起头来,身上翻腾的阴气终于平静了,双眼中戾气散去,疑惑地看着眼前的陈秀兰。
“妈?”
陈秀兰乍一听到这个称呼,先是一愣,马上穿过烛火抱住了席艺。
“小艺,你记得妈妈了?”
席艺身体再次开始发抖,目光也变得惊恐起来。“妈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打我......”
“小艺,乖孩子,妈妈不会打你了,再也不会打你了,都是妈妈的错。”
陈秀兰一边哭一边说,抱着席艺哭了一会儿才终于想起陈凡来。
“陈大师,你说这该怎么办?能不能送我们小艺去投胎?”
陈凡仔细打量了席艺一会儿,见她身上的力气都已经散了,样貌也恢复到了原来的样子,终于点了点头。
“准备香烛,趁现在守鹤还没有找来,尽快把她送走吧。”
陈秀兰欢欣鼓舞地点点头,跳起来就去找香烛,等到她和丈夫都走了,席艺才站起来,来到陈凡面前。
陈凡一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问道:“还有什么事情吗?”
席艺此时已经完全蜕变成了活着时候的样子,五官还算清秀,留着整齐的齐刘海,看上去十分乖巧。
“如果我投胎之后,能不能帮我找一个温柔的妈妈?”
陈凡一愣,又听席艺有些慌张说道:“我知道妈妈对我很好,她都是为了我,但我还是希望我的妈妈能温柔一点,不需要太温柔,只要不打我就好了......”
她说着说着就停了下来,认真地看着陈凡。陈凡犹豫良久,还是摇了摇头。“这件事,我帮不了你。”
席艺脸上出现一瞬间的失望,但很快就露出一个笑容来。“没关系。”
这时候,陈秀兰和丈夫带着东西走进来,沉默着一一将东西摆放好,转头对陈凡说:“陈大师,可以了。”
陈凡走上前来,手中的桃木剑沾了糯米,一边舞动着一边听见陈秀兰对席艺说道:“妈妈对不起你,要不是因为妈妈,你也不会变成这样。早知道我就不逼你了,也不让你去上什么学校了,对不起。”
席艺眼中有泪光再闪烁,抱住陈秀兰,终于说出了以前她根本不敢说出口的话。
“妈妈,我不怪你,但是如果你们有了第二个孩子,不要像我一样。”
陈秀兰沉重地点了点头。
“好!”
过了一会儿,陈凡将席艺的魂魄引入符纸中,放火烧了,一边道:“孤魂等众,九玄七祖,四生六道,轮回生死。竟往人天,超升净土。”
念完,符纸已经燃烧殆尽。
陈秀兰已经泪流满面,等了一会儿才问:“陈大师,小艺她......”
陈凡负手收剑。“她已经走了,你们可以安心了。之前她和我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吧?”
陈秀兰暗暗点了点头,悲痛道:“我不知道,竟然这样伤害了她,是我错了。”
她今天一晚上都在哭,早就已经哭得精疲力尽,一知道席艺离开,整个人就虚脱得倒了下去。站在她身边的席艺父亲连忙抱住她,陈凡上前看了看。
“不用担心,她只是累坏了。”
席艺的父亲仔细打量着眼前的男人,以前他怎么也不相信什么鬼神之说,但是今晚的所见所闻,让他不得不相信。
“多谢你了,陈大师。”
陈凡淡淡一笑,转身准备离开,走到门口突然转过头来。
“对了,席先生,请多多照顾一下你的妻子,她怀孕了。”
席先生一愣,诧异地看了看陈凡,又看了看自己怀里的陈秀兰,脸上扬起一丝喜悦。
“谢谢,谢谢......”
陈凡出了门,将手中的符纸一抖,黄符瞬间变成细碎的粉末飘散在地上,刚好看到髙熙一脸轻松地站在门口,似乎已经在那儿等了有一会儿了。
“这么快就回来了?抓到人了吗?”
髙熙摇了摇头。“追到一半,线索就断了。”
他走过来,低头看了一眼陈凡脚边黄符的粉末。“我记得只要是杀了人的鬼魂,都是不能投胎的,你把席艺送到哪里去了?”
“连这个都瞒不过你。”陈凡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别墅笑道:“我发现陈秀兰怀孕了,以后她应该会是一个好妈妈的。”
髙熙有些不赞同地皱起眉。“你和鬼差作对?”
陈凡眨了眨眼睛,伸手拉住了髙熙。
“又不是没作对过?我们还是快点回去看看小舟和成景阳,别被守鹤来救走了。”
一提到这两个人,陈凡就一阵头疼,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他们。
髙熙把玩着自己手中的龙雀刀。“忘了告诉你,你师父已经回来了。”
陈凡眼睛一亮。“回来了?他没受伤吧?”
“没受伤,不过正拉着小舟和成景阳打麻将。”
陈凡脚步一停,有些疑惑。“打麻将?三个人怎么打?”
“准确地说是四个人,你到了就知道了。”
髙熙不肯说清楚,陈凡感觉莫名其妙,拉着他加快了脚步,才刚刚走进院子的大门,果然看到自己布下的阵法已经被破坏得乱七八糟,灯火通明的屋子里还传来了热闹的说话声。
“你家小凡是越来越厉害了,外面那个阵法我还是第一次见,竟然能一次困住两个人,厉害啊!”
这还是一个有些耳熟的女声,声音高亢宏亮,站在门外都能听得清清楚楚,但邱长春的大嗓门也不遑多让,哈哈哈大笑了一声。
“那是,我当初就说过我这个徒儿将来一定十分了得,你们还不信,现在知道了吧!你要知道,外面那个阵法可不是我教的,是陈凡自己创的!”
邱长春骄傲地大笑起来,那女声又道:“行了行了,一天听你说八百遍,你累不累,碰!”
陈凡越听越觉得这个声音十分熟悉,推开门走进来,迎面四个人坐在客厅里,周围都是刚才髙熙和成景阳打架落下的残骸。之前陈凡救下来的唯一一张桌子,被他们拉过来当成了麻将桌,上面已经摆好了麻将。
小舟和成景阳面对面坐着,脸色发黑,像是被困住一样不能离开,陈凡低头一看,发现他们脚下都画着阵法,不能动也不能反抗。
而坐在陈凡正对面的就是邱长春,正一只手抓着脑袋,小偷小摸地准备从自己袖子里拿麻将。本来事情进行得顺顺利利,突然陈凡开门进来,吓得他都抖了一下,正好被坐在他对面的人看到,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马上抓住了他的手腕。
“老邱,你还想出老千?”
邱长春尴尬地笑了笑,将自己的麻将往前一推,耍赖道:“不玩了,不玩了,没意思。”
说着,他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来到陈凡面前。
“乖徒儿,事情都搞定了?”
陈凡点了点头,目光在场的第四人看去,只见那个背对他的人缓缓转过头来,露出一张涂得鲜红的大嘴唇。
“小凡,你终于回来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跳了起来,一把将陈凡抱住,头上五颜六色的花全部抖落在地上,抱着陈凡又摸又蹭。
“小凡,人家好想你啊。”
刻意压低的粗狂嗓音让陈凡脸色一绿,刚才他还有些犹豫,现在已经彻底想起来了,拍了拍对方的背。
“千花,你怎么来了?”
趴在陈凡肩膀上的人左蹭右蹭,压得陈凡后退了一步也松手,倒是让旁边的髙熙彻底黑了脸,不满地伸手将他提了起来,露出一张五颜六色的脸,吓得髙熙差点将他甩了出去!
千花甩了甩自己的长发,不知从哪儿又拿出了一把五颜六色的鲜花,开始一朵一朵往自己头上扎,每扎一朵还拿着小镜子欣赏一番,满意地点点头。
髙熙看着他一阵恶寒,拉着陈凡远离了他一步。
陈凡小声对他说:“别担心,千花我从小到大都认识的,是我师父的好朋友。”
髙熙看了一眼正在把自己当成花盆的男人,明明长得比成景阳还要五大三粗,身上却穿着一身花哨的衣服,脸上还化着夸张的妆容,一注意到髙熙的目光,还抬头对他抛了个媚眼。
陈凡尴尬地笑了笑,髙熙马上拉着他又走远了一步。
千花插完了最后一朵花,笑眯眯地走上前来。他的动作极快,还没等髙熙反应,他就已经来到了眼前,贴了夸张假睫毛的眼睛忽闪忽闪地眨了两下。
“你就是小凡的情人?”
陈凡一听这个称呼,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上前想要捂住千花的嘴。
“你别胡说......”
可还没等他碰到千花,就被髙熙提着后领拉了拉了回来,煞有介事地后退一步。髙熙板着脸:“没错。”
陈凡脸颊噗地一红,抬脚蹬了蹬髙熙,没敢用力,跟磨蹭差不多。
“别胡说。”
髙熙看了他一眼,眼睛也不眨,转过头对千花道:“你看,他在对我撒娇。”
“髙熙!”
陈凡喊了一声,髙熙脸皮忒厚,面不改色心不跳,直愣愣地冲千花喊:“陈凡是我的,你以后理他远一点。”
千花掩着嘴笑起来,眯着眼睛看髙熙,咂了咂嘴,最后目光落到陈凡身上。
“我给小凡洗澡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里数蚂蚁呢?我可是看着小凡穿开裆裤长大的。”
陈凡一听,心里苦,又想起了之前被师父拎出来晃的红色开裆裤,咱能离开开裆裤这个东西吗?
髙熙咬咬牙,哼了一声,似乎有些不甘心,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陈凡,似乎想做点什么。
陈凡心里顿时涌现出不好的预感,想逃,却被他一手擒住。
“你、你要干嘛?”
髙熙脸色变了又变,似乎经历了强烈的思想斗争,最后才把陈凡放下来,摸了摸他的头,像是在哄一个闹别扭的宠物。
陈凡皱了皱眉,到底是谁在闹别扭?
髙熙已经摸着他的脸承诺:“别担心,我不会让你穿开裆裤的。”
陈凡心里一咯噔,髙熙刚才心里到底经历了什么严重的思想斗争啊!
不过甭管什么斗争,就现在的结果来说,已经还算是不错了。他送了一口气,拍了拍胸脯,还没缓过神来,又听髙熙继续道:“那你什么时候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