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一片寂静,连喧嚣的蝉鸣都突然绝了踪影。长安正觉背脊发凉,就听缠丝藤尖叫起来,拼命向外释放毒气:“长安快跑!快跑!”
长安刺溜一声跑进树林,刚一钻进土里,就见一身着红色长袍的男子落在她头顶。
“息壤当真在此。”
男人轻描淡写地挥了挥手,并无太大的声势,但长安藏身的泥土就被整个掀离地面。
长安一惊,立刻回身躲避,可等不及她逃脱,身体就被一股吸力扯着,落进了一个微凉的手心。
“别动。”长安刚一挣扎,就听男人冰冷的声音兜头盖来。
他威压极大,只透出一点点,就把她压得动都不能动。这与往日的修士不同,长安自忖没有那么容易逃脱,便识相地安分下来,一边安他的心,一边思考脱身之策。
不多时,便有一计上了心头。
“你要我做什么?”长安听话地问道。
男人冷冷道:“把清寒养出来。”
“清寒是什么?我要怎么养?”长安又问。趁着魔头解释之时,暗自与草木沟通,摆下阵法,想要借以脱身。
然阵法还未摆完,男人就漫不经心地抬起左脚,在阵眼处轻轻一踏。长安本以为他是无意,却没想到下一秒,地面就以他的脚尖为中心,层层皲裂,瞬间化为万里焦土。
“你真不听话?”男人平静无波地说着,用力掐住长安的身子,想要毁掉她的灵智。
长安见势不妙,赶紧耍赖道:“停停停,你一个大男人欺负我一团泥,也不脸红。”说着,还吐了他一口泥水:“我就是想试试你的水平而已,万一我还没把清寒养出来,就有人把你抢了,那我岂不是做了无用功。不过,这么看来,你倒是挺厉害的,以前的修士,没几个能逃出我的阵法。你把清寒拿出来吧,我给你养。”
长安倒是理直气壮,可哪知,魔头并不理她,反而冷冷地扫了她一眼,道:“怎么?想用清寒威胁我?”
他手上不停,魔息一缕一缕地侵袭长安的神识。
长安吓得尖叫起来,迭声道:“我没有,我没有!明明是你自己有被害妄想症!你想毁掉我的灵智就直说,找什么借口,你那么厉害,我还能在你面前毁掉清寒不成!”
长安心里暗自叫苦,但面上却丝毫不显。
这魔头简直就像她肚里的蛔虫,让她一个计谋都使不出来。
“我告诉你,你若再威胁我,我就要自爆了!到时候,我看你再从哪边去找一块息壤!”长安大声嚷嚷着,把他从头到脚都挑剔了一番,才摆出一副你不信就试试看的样子。
魔头看了她一会儿,竟真的松开了手。
倒不是长安把他唬住,只是往日的生活太过无趣,敢跟他顶嘴的一个都没有。如今有了这么个古灵精怪的小东西带在身边逗乐,倒也有趣。
“你以为你自爆我就拿你没办法了?”他破天荒地笑了笑,道:“既然你那么想逃,我就遂你的意,半年后,若再被我捉住,可就没机会跑了。”话音落下,又在长安身上注了一道魔息:“半年内找到培源塑骨丹,不然,后果自负。”
他说完就消失不见。
长安对着他龇牙咧嘴了好一会儿,才发觉自己心跳如擂鼓,几乎要跃出了嗓子眼。
她真是太弱小了,虽然会一点阵法符篆之术,可遇上强大的对手,就不够看了。都怪她平日里爱玩,什么都想学,却什么都没学透。
有了生死的压迫,长安顿时有了好好研习阵法符篆之术,努力变强的心思。
这个修真-世界里处处是危险,她若再不强大自己,迟早有一天要被人捉去!
长安咬牙切齿地想了一番,才怏怏地跳到缠丝藤身边。回想起一个月前的穿越,总觉得像是一场梦。
她生于一个算命家族,因泄露天机过多,族中人丁凋敝,均逃不过五弊三缺。而到了她这一代,更是只有她这一个独苗苗,还是一个活不过二十的短命鬼。是以,族人十分宠她,想尽了办法替她逆天改命。
可到底人力不胜天。
在她二十岁生日之时,族里来了个怪人——黑衣遮体,兜帽覆面。
怪人求她爷爷算命,并拿出了一方铜质印章,而就在她看到印章的一瞬,眼前一黑,再醒来就到了这么一个地方,还穿越到息壤体内。
起初,她并不知道自己是息壤。看着白莹莹,圆滚滚的一团,还以为自己是个汤团精。直到后来,无数修士前来抓她,口中叫嚣着息壤别跑,她才知道,自己竟穿越到这样一个奇物体内。
这样的结果,就是接连不断的追捕。若非她乐观胆大,早被这亡命天涯的生活逼疯。
不过现在也没时间考虑这些,那该死的魔头竟给她出了这样一个难题——
培源塑骨丹?
她连人型都没有,要怎样去找这个的东西?
长安愤愤不平,只想把魔头好好教训一番,然就在这时,她突然觉得浑身发热,就像被放在釜中蒸煮,烫得她一蹦三尺高,赶紧找了个水塘跳进去。
水塘呲的一声,冒出了白烟,紧接着以长安为中心,剧烈沸腾起来。
这是怎么了?
长安被烧得神智都模糊了起来,只觉得身体里有一股气息在游走,用力撑开她的皮肤。
这是……
这是那道魔息!
长安灵光一闪,想起了大魔头临走前动得手脚,本以为只是道追踪印记,却没想到是要害她性命!长安气急,却也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体内的魔息一点点壮大,最终敌不过热浪地灼烧,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