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一掌打晕后,也不知过了多久,长安才生生疼醒过来。睁开眼,便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客栈地上,身上的东西都被人搜了去,脊椎骨还被穿了根细细的锁链,拷在一变-态的手腕上。
长安痛得直想骂娘,哆嗦着撑坐起来,想用符力挣断锁链。可也不知这链子是什么做的,竟能将她全身的符力都封印起来,一分一毫都不留下。
长安没了辙,心想着解铃还需系铃人,若能说动这变-态,让他解开,倒也皆大欢喜。
只是,狱冥哪会给她这个机会,手腕一抬,将她拽到了脚下,锁链摩擦着骨节,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我们又见面了,喜欢我送你的礼物嘛。”
见长安痛得直不起身体,狱冥笑得更加灿烂,伸出指甲在她的骨节上刮了两下,才贪婪地舔着血道:“你很不错,能从我手上逃走,不过这一次,你可没那么好运了。这里是魔域,谅那玄悲老道也没有本事来救你。你让我损失那么多傀儡,是时候还我了!”
狱冥狞笑着说完,拽着锁链把长安拖了出去。
此时,客栈中除了一个抖得跟筛糠似的掌柜,便只剩下狱冥的手下。他们见惯了此事,一点儿都不觉得残忍,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
长安痛得头皮都炸了起来,想抬手把锁链拽停,却被狱冥一脚踩住,反复碾压。
这一下,可没有丝毫留情,长安只觉得骨头都要被碾成粉碎,惨叫声脱口而出,却被她生生咽了下去——
她不能叫,至少在狱冥面前,她不能一丁点儿认输的意思。狱冥抓她过来,定是为了报复,若她服了软,随了狱冥的意,只怕立时就会当成垃圾处理掉。所以,她必须得忍下去,即便是受了再大的苦楚,只要她不认输,狱冥就不会要她的性命。
长安断断续续地思考着,头磕在地面上,一声不吭。
狱冥看不惯她的坚持,抬脚把她踹下了楼,等她撞停在客栈大厅的桌脚,才拽了拽锁链,将她扯了回来:“痛吗?痛就说,只要你说,我就把链子解开。”狱冥居高临下,施舍般地问道。
长安侧身躺在地上,好半天才缓过劲来。
她见狱冥不急,便也不忙着回答问题,而是趁着这难得的,不被折磨的机会,认真地想了想自己的处境。
过了一会儿,狱冥有些不耐烦了,狠狠地踹了她一脚,重复了一遍问题。
脚落下之时,长安突然扫见他脚边有个亮晶晶的东西,顿时灵光一闪,抓住他脚踝道:“……我。”她的声音很轻,被风一吹便散了。
狱冥听不真切,便凑到她嘴边,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求我。”长安突然抬手,向狱冥的脖颈袭去,她的手上正握着一根明晃晃的绣花针。狱冥一惊,立刻回手挡去,哪成想,长安的手上一点儿力道都没有,被这一下击中,绣花针竟被手带着,扎进了她自己的身体。
“你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狱冥抬手就是一掌,朝她天灵盖击来,其力道重得,令周围的空气都炸响起来。不难想象,这一下若击中,长安立时便会毙命,可她却依旧不闪也不避,毫不畏惧地回瞪着狱冥。
手掌越来越近,一直贴到了长安的头顶。
却见这时,狱冥狠狠骂了句“该死”,旋即翻转手腕,向外打去,掌力激荡间,将半个客栈都轰成了废墟。街外之人,本不明所以,待尘埃落定后,看见废墟中狱冥的身影,顿时吓得四处逃窜。
只有长安一点儿也不慌乱,若无其事理了理鬓发,讽刺道:“怎么,舍不得杀我?”
“没错。”狱冥哈哈大笑起来,伸手拍了拍她的头顶:“我本来不想对你用的,你这么弱,平白浪费了我的宝贝。只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你很有趣,有资格留在我身边。”说完,一掌击在长安后颈,将她打晕过去。
待她再次醒来,便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身上的伤已被治好,锁链也从脊椎挪到了手腕。抬眼望去,只见狱冥坐在床边,手中把玩着一个檀木盒子。
看见长安醒来,狱冥和颜悦色地对她道:“来看看这个。”
然事出反常必有妖,狱冥突然温柔起来,反倒让长安觉得不妙。她避开狱冥的手,向一侧靠了靠,才警惕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也没什么,只是让你乖乖听话而已。”
“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很快就会知道。”狱冥笑了起来,也不回答长安的问题,单手把檀木盒子打开,递到她面前。长安低头看了一眼,只见里面有一枚蓝色的珠子,和一个白玉瓷瓶。
“这是什么。”长安疑惑地问道。
狱冥道:“这是战利品。”打开白玉瓷瓶,把里面的半枚丹药倒出来:“这是培源塑骨丹。”接着,又捻起那枚蓝色的珠子:“这是那天擂台赛上,你对手的神魂。这些东西都是你的,随你怎么处置。”狱冥把东西装好,塞进长安怀里,随后召来手下,让他们备车。
长安不明白他的用意,默默地跟在他身后向客栈大厅走去。刚走了一层台阶,突然听见狱冥道:“你听说过万鬼哭吗?”
“魔修祭祀大典?”
“对,你知道的还挺多。”狱冥看了她一眼便不再说话,直走到客栈门口,才又没头没尾地问道:“你想回去吗?回天剑门?”
“那就要看你愿不愿意让我回去了。”长安反问道。
“我可以放你回去,但你要帮我做一件事。”狱冥停顿下来,一把掐住长安的下巴,迫使她看向自己:“七天之后就是万鬼哭,那天,所有有头有脸的魔修,都会去黎城参加祭祀大典,你的姜澜也会来,我要他的一滴血,你若能给我拿来,我便放你回去,如何?”
狱冥紧盯着长安,不放过她神色间一丝一毫的变化。
但令他失望的是,听见姜澜的名字,长安竟没有一点儿动容,只微微皱了皱眉,不屑道:“且不说我有没有命取他的血,就你的人品而言,我不信你会真的放我离开。狱冥,你既无诚意,那我凭什么要去冒险。”
长安颇为无礼,狱冥冷冷地看了她一会儿,突然仰天大笑起来:“诚意,我便给你这个诚意。”甩开长安,举手对天:“我狱冥向魔神蚩尤起誓,若长安替我取来姜澜的血,我便放她离开。”
说完,对长安道:“如何,你可满意?”
长安本想拒绝,可转念一想,这未尝不是个逃脱的机会,便点点答应下来。
如此一来二去,手下也已备车归来,狱冥将长安扔上了车,才示意下属去往黎城。
狱冥的车,是由两条蛟龙拉着的飞天马车,其速度之快,不过两天时间,便已到达了黎城。在此期间,长安本想以对付姜澜为借口,让狱冥解开自己的符力封印,却没想到,狱冥只冷冷丢下一句“你诡计多端,哪怕没有符力也能成事。”便不肯再多理她。
这样的态度令长安颇为不满,但她也没着急,毕竟她早已料到,以狱冥的疑心病,若会解开她的封印才有鬼了。所以,早在一开始,她便已留有后招。
到了黎城,凭狱冥的嚣张竟没有直接飞入城中,而是规规矩矩地停在了城门口,把长安拽下了车,用力踹在她膝盖上。
“跪下磕头。”狱冥冷冷道。
“凭什么。”长安不肯听他摆布,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狱冥也不理她,按住她的头,就往地上撞。这三个响头,磕得她头晕目眩,好不容缓过劲来,想找狱冥麻烦,却发现他已虔诚地跪倒在地,结结实实地叩了三下。
如此一来,长安也不气了,好奇地打量着四周,想要看看黎城究竟有何不同,竟能让狱冥跪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