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神皇否认岑凰体内有太古元气,岑凰杀了那么多名门后人,也是难逃一死。西龙王太岁在定中与岑凤会面说,岑氏江山不可毁在一个庶子之手,如果岑凤不下令捉拿岑凰,那么西龙王太岁就要代仙去的皇兄惩戒这个孽障,朝中重臣几乎全部倒向西龙王太岁那边。岑凤迫于无奈,下令三界通缉岑凰。岑凰不是那么容易被抓到的,可是从此以后有家不能回,只能亡命天涯。
岑凤打开观微门,看见岑凰在一间挂满蛛丝的屋子里促膝而坐,月色惨淡,四处无人,岑凤刚想伸出手摸摸他的脸,可惜体力不支,观微门很快就灭了。金鳞殿中,岑凤把玩着岑凰的玉箫,在寥落的月光下悠悠地吹起了《来仪》。
有凤来仪,绕日而翔。
南北东西,鸣声清扬。
芝兰玉树,落英洋洋。
有凤徙北,溯江而行。
火树银花,海若来迎。
直至苏南,江水盈盈。
有凤沐火,涅盘而滋。
大江栖止,望月怀思。
梧桐细雨,点点滴滴。
凤凰两处,愿会金銮。
齐卧南枝,言笑玲玲。
九天为证,皓月为凭。
悠扬阔远的箫声使人想起了久远以前的青葱岁月,堂庭湖畔,岁月静好,花光毓毓,草色葳蕤。少年蟒袍博戴走在前面,身后几个气喘吁吁的侍神搬着一个大木箱子。“小爷这辈子就是个玩儿,所以小爷走到哪儿你们就把玩具搬到哪儿,别想着投机取巧,少带一样也不行,若我想玩的时候找不到家伙事儿,我就回了父皇,把你们都列入裁冗名单,可曾听懂了?”
侍神们低声下气:“听懂了听懂了,二殿下放心好了。”
“这还差不多。”
岑凤好奇,想知道那个大木箱子里都有什么东西,便收了观微门,瞬移到堂庭湖边。
“凰儿弟弟。”他背着手,笑着说:“你那里都有什么?”
岑凰被他问愣了:“我哪里?”
岑凤朝他身后努努嘴。
岑凰撇着漂亮的嘴角一笑:“皇兄也对这些声色狗马感兴趣?”
好奇心害死猫,岑凤真的很想知道,问:“都是什么,给我看看行么?”
岑凰朝自己的苦大力侍神们打了个响指:“来,皇兄要看我的家伙事儿,全都给我倒出来。”
稀里哗啦——
岑凤一低头,看见满地稀奇古怪的东西,但一样也叫不上名目来。
岑凰指了指最大最显眼的一个:“这个东西,见过没?”
岑凤摇摇头,坚决没见过。
“这叫‘也么哟’。”
“也么哟?”岑凤长这么大从来没听说过这种物质:“这是……玩的吗?”
岑凰道:“废话!我的东西不是玩的是干什么的。也么哟的意思就是‘野莫忧’,在野地里噼噼啪啪的时候,有了它就不用怕被风吹闪了腰,它是用来挡风的,另外它还可以当席子,噼噼啪啪累了,可以躺在上面休息一会儿,在湖里噼噼啪啪的时候,还能把人浮在水面不会掉下去。”
岑凤把手放在鼻子上,轻轻咳了一下:“噢,是个气垫儿?”
“你见过中间有洞的气垫儿吗?看见中间有个小窟窿吗?”岑凰把两根手指伸进去:“这是我专门为对接的时候设计的一个门儿,在水上噼噼啪啪的时候用力会分散,有这个小洞就解决了,人在上面可以趴着,仰着,坐着……好玩着呢。”
“不过……这个门是不是有点太窄了?”岑凤的声音疑虑重重。
岑凰两只眼睛“砰砰”使劲儿眨两下,心里顿时反应过来,这么说……他的那个家伙很粗咯?
岑凤又把目光移到另一个古怪的东西上:“这是干什么用的?”
岑凰走过来,把它扶正当:“这叫‘挤奶奶’,顾名思义,它肚子里有肥皂水儿,嘴里有一个可以吐泡泡的圆圈,下面有一个大气囊,只要充足了气儿,一压,它就会自动挤出许多肥皂泡,制造梦幻效果,提高生活情趣,一见钟情全靠它了。”
岑凤笑了笑,摁了两下,还真能挤出泡泡来:“不过,它的形状有点太……”
“哼哼,之所以做成一对乳/房的形状,是要让我自己总是那么愿意挤它。”岑凰补充道。
“噢。”岑凤脸上有点热辣辣的,估计八成已经很红了:“凰弟,还是你聪明,那我告辞了。”
“嗳嗳嗳——”岑凰连忙拦住他:“皇兄,你不是好奇吗,你不想知道这个是干什么用的吗?”他拿起一根又粗又长像蟒蛇一样的大棍子举到岑凤面前。
岑凤半转过身,斜眼瞄了一下下,猜道:“呃,是用来打坏蛋的吧?”
岑凰笑着指了指他:“呵呵,哪来的坏蛋。我就是最大的坏蛋呀。我告诉你哦,这个叫‘喊破喉咙也枉然’,喏,你看,它可以随意弯折,而且还可以固定形状,把它缠在身上之后,固定,然后就可以,咔咔咔咔咔……省去你许多力气。这个送给你,我还有好多。”
岑凤觉得自己满脸挂火,实在不宜在此逗留:“不用了,我与女子同房不想强迫对方,这个对我来说恐怕用不上,你还是自己留着用吧。”
岑凰坏笑着拍拍他的肩膀:“皇兄,你误会了。这个不是房中用的,是搓澡用的。”
……
岑凤把玩着玉箫,突然出神儿地一笑,想不到那么浪荡的凰儿弟弟,爱上一个人之后,会变成现在这样。少年时代,黄金时代,太平盛世,父皇的天下……往事不堪回首,岑凤的笑容渐渐消逝,代替笑靥的是一团愁云。当岑凰从天边坠入西海,岑凤的治国之梦便走向了歧途,如今,他不敢奢望自己的时代来临,他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只是为了让天真无邪的凰儿弟弟回到从前。
而此时,玉府判府真君率三千御林军包围了武斌大判府的府邸,冲杀进去之后,府中竟空无一人,原来武斌大判府早对神皇有了异心,提前将家人转移。他与度厄真人成功盗得了封印十大神兽的玉章,悄悄把十大神兽中最凶猛的独脚兽、梼杌和混沌放出了各自的关押地,此刻,这三大凶兽正在冲往皇都中天的路上!
可惜这件塌天的祸事连玉府判府真君也不得而知,他匆匆跑回七宝天宫禀告神皇,其形状十分仓皇,岑凤微闭着眼睑,问:“何事惊慌?”
玉府判府真君以头碰地:“陛下!恕臣无能,叫那两个佞臣给跑了!”
岑凤虽然表情依旧淡然,心里却意识到,这两个人逃出皇都之后,定然不会善罢甘休。武斌大判府有先王的斩神剑在手,可以假借神皇之名上天入地毫无阻拦,最怕的是……他掌握着所有驻扎在皇都城外的所有军营的兵符,如若围攻皇都,后果不堪设想。岑凤甚至已经想到了,此时此刻,更大的威胁正悄然而至。
玉府判府真君急切地问:“陛下,吾等现在该当如何?”
岑凤镇定地说:“点齐所有御林军,叫他们昼夜披挂,守在东西南北四天门,随时准备迎战。”
“是。”玉府判府真君转身而去,忽然又转身回来:“陛下,请多多保重!”
岑凤睁开眼,看见他一张钢铁般坚毅正直的脸上流下了两行眼泪:“大人无须担忧,速去。”
玉府判府真君走了。岑凤回到后宫,下了一道令,将云妃关到云禁山上,除非有神皇的圣旨,此生不得自由出入云禁山,他并派了两名亲信侍神,亲自护送她去。
神皇的旨意下达到云妖的宫里,犹如一道晴天霹雳,劈碎了云妖的身心,想不到神皇真的可以绝情至此,竟连最后一面都不肯与她相见。两名侍神驾着云妖的胳膊,把她驾上凤辇,由东天门出发,匆匆离开皇都,从此一去无回。云妖走了,她的心中怀着滔天的委屈和似海的恨意,在那遥远的与世隔绝的云禁山上,有天界最美丽的风景,云妖对着那样的美景却愁白了头发。
云妖或许以为岑凤从来都没有爱过她,可是在千钧一发之际,她是唯一被岑凤送出险境的人。此刻皇都中天不但被大军包围,而且南、西、北方三面都受到神兽的攻击。岑凤和他的臣僚们正陷于危难之中。
武斌大判府和度厄真人以为自己助西龙王太岁叛乱有功,跑到西龙王太岁面前邀宠,却不料双双死在西龙王太岁的毒鞭之下。这两个小人终于得到了报应,可是他们放出了神兽,使得天下大乱,这等祸事就连西龙王太岁也束手无策。如今,西龙王太岁只有暂时放下个人恩怨,速速班师支援皇都中天。
除了东方的饕餮以外,南西北方的三大凶兽被释放后,数月之内,残害了无数的神兵神将,皇都外的尸体堆积如山。如果太古元气在神皇体内,怎肯让这些畜生肆意害人。太古元气不在神皇体内的事实昭然若揭。而西龙王太岁知道,如果神皇不同意,任何人都无法夺走太古元气,可见,神皇对他那个孽障弟弟的宠爱超出所有人的预料。
岑凤得知西龙王太岁班师守卫皇城后,拖着病体上朝,与西龙王太岁和朝中元老们开了一昼夜的会,制定抗击神兽的方略。可,没有太古元气,所有的办法几乎都是徒劳的。
西龙王太岁和老臣们的意思很明确:“太古元气是神皇的护身符更是守卫皇都的最有力武器,此时不收回太古元气,更待何时?”
岑凤似乎已经厌倦了和这些老臣绕弯子,忧虑万分地说:“我凰儿弟弟杀了你们的至亲骨肉,你们每个人恨不得生吞其肉、活剥其皮,太古元气一旦离开他的身体,只恐我永远也见不到我这唯一的弟弟了。”
老臣们都沉默不语,只有西龙王太岁狡诈地笑了一下,立刻出班道:“虽然我们都想杀了岑凰,但是,如今天下大乱,思维被猛兽包围,皇都中天危在旦夕,个人恩怨又算得了什么,我,西龙王,愿以人格保证,若陛下将太古元气收回,平息神兽叛乱,解除皇都危机,保住我岑氏基业,岑凰,不一定非得死。”
岑凤发现他的话中暗藏玄机:“什么叫‘不一定非得死’?”
老臣们也疑惑不解,但是已经有人表示坚决不同意。
西龙王太岁解释道:“惩罚有许多种,对于一个杀人无数的魔头,死,不一定是最好的惩罚。”
岑凤心里镇痛不止,难道凰儿弟弟注定要遭受这些人的裁判和惩罚不成?虽然现在他们口里说的好,一旦四维之困解除,他们这些人断不肯放过凰弟,不过,如果我体内有了太古元气,料这些人也不敢对我凰儿弟弟乱用私刑。
想到这儿,岑凤点了点头:“嗯,西龙王所言不无道理。待我考虑一下,退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