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雪天一边和步疏假偷情,一边挥毫染瀚地写了一夜,总算把整本湿生录写完。居然一宿神/枪不倒,此事说来十分可疑,邻鸡报晓时,窗外三人见司徒雪天和步疏双双从床幔中出来,郎情妾意,好是一番难舍难离。
步疏将纱衣穿在里面,外面套上罩衣,什么都看不出来,回了自己的房间。
三人几乎冻成冰棍,迫不及待直接从窗口跳了进来。只见司徒雪天拿着一条兔毛围领,怅然若失地呆坐在那里。花遗剑将围领拿过来看看,没什么特别。
花遗剑问道:“步疏和你要湿生录了?”
司徒雪天点点头,声音低落得很:“我写给她了。”
“做得好。”
司徒雪天心里冷笑,别以为你封个破侦察组组长就可以调动天下兵马,我才不是你麾下的好吗。
林轩凤也来煞有介事地拍拍司徒雪天的肩膀:“你所做的这些,组织会记下的。”
司徒雪天直接瞪了这二货一眼,心道,老子有房有车有皇粮,有猫有网有度娘,你那个“组织”是做甚用的,能操吗?
林宇凰意会,赶紧咳嗽两声:“咳咳……我看雪弟弟今天有点累了,调查案情稍后再说吧。”
司徒雪天运运扇子,心道,这还像句人话。
于是,三个人去了林宇凰的房间。林宇凰这抠逼一向最会精打细算,像这种自费住店的情况,不住地字间就算很给面子,但他这个“中字间”跟刚才司徒雪天的天字间比起来也是有天壤之别。
花遗剑一进屋就摩拳擦掌:“不对吧,我怎么感觉那本湿生录一旦到了重莲手里,这案子就更不好破了!”
林宇凰道:“我看未必。”
“怎么说?”
“那本书我们三个都看过,但是根本不懂里面在说什么,我和重莲在一起那么久,他只即兴赋过一首淫/诗,我猜,以他的文化水,不一定看得懂那本湿生录。”
林轩凤惊叹:“啊?原来司徒雪天文化水平那么高!”
林宇凰掐掐他的大粉脸蛋子:“帅锅,要是出来混的都和你这么水,那我也成文坛大神了。”
花遗剑对林宇凰道:“你小子倒是把话说完呐!”
“我是说……司徒雪天一时半刻还死不了。”
“什么意思?”
“到底是重莲要湿生录还是步疏要湿生录,这个得查清楚,我觉得凶手必定在他们两个人之中。如果司徒雪天把湿生录的意思都告诉步疏,估计他就快要死了。”
花遗剑道:“我今晚就搬到雪天房里,日夜保护他!”
林宇凰摸着下巴上的小酒窝,别有深意地看他一眼,心里说,你以为你可以保护得了他么,如果重莲要杀一个人,这世上没有人能阻止得了,只怕你也是白白搭上的牺牲品。但如果凶手真的是步疏,我猜司徒雪天宁可死也不会让你找到证据,所以你搬进去纯属多余。
话不能直说,因为花遗剑一向自负得很,据说他腰间挂着的那把破剑有三不拔:不沐浴不拔,不奏乐不拔,不遇知己不拔。如果凶手出现要杀司徒雪天,别告诉大家他要先去洗个澡。
说起洗澡,刚才在窗外蹲着的时候,发现天字间的浴室超有爱,特别是那个大木头浴盆,真想跳进去泡个澡。林宇凰想,花遗剑的本意不会是想试试那个吧?
三个人合计完之后分头行动,林轩凤继续监视殷行川的尸体,林宇凰去监视步疏,花遗剑去保护司徒雪天,兼监视司徒雪天和步疏的进展。
事实证明,林宇凰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司徒雪天一整天关在房里,上灯时,花遗剑抱着铺盖卷和他那把破剑来了。
司徒雪天困惑地问:“花兄这是要做什么?”
“保护你呀。”花遗剑进来,毫不客气地把门关上,将铺盖卷放在小榻上:“刚才我们都研究过了,你可能会成为凶手的下一个目标,由我来提供十二时辰证人保护。你放心好了,有我在,就算重莲要伤你,也要问问我手中这把剑。”
司徒雪天心道,什么十二时辰证人保护,我看你是来监视我的吧。
花遗剑道:“对了,雪天,我能用一下你的浴室吗?黑心掌柜居然节省到这份上,中字间里连浴盆都没有。”
司徒雪天端端正正地坐在窗边,手里拿着一杯滚滚的龙井,翘着二郎腿:“用浴室可以,保护就免了,我想我一时半刻还死不了。”
“唉?刚才林宇凰也是这么说的。他说步疏还会来找你。”
司徒雪天望着窗外远山,美滋滋地点着头:“我正是在这里等她……”
“小雪天,你把浴液放哪了?”
司徒雪天瞠目回头:“干嘛叫我小雪天?”
花遗剑瞬间脱个精光,肩上搭一条毛巾,脚下趿拉一双木屐:“那叫你什么,到底放哪了,我怎么找不着啊?”
“叫雪天!以后谁都不许叫我小雪天。浴液就在浴室,自己找!”
花遗剑笑了笑,不和他一般见识,转过身去,嘴里开始嘀咕:“毛没长齐,就想单飞,呵呵,小雪天……”
司徒雪天又回过头来:“你再说一遍!”
“小雪天,小雪天,呵呵,司徒小雪天……”花遗剑一屁股坐到浴盆里,一边吹口哨一边洗澡。
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司徒雪天气得脸红脖子粗,却对他无可奈何。花遗剑洗完澡,正待休整,却听见外面有人叩门。
司徒雪天放下茶杯,刷拉一下站起来,笑着磕了磕扇子:“是她。”说着,三步并作两步,抢步去开门,全然不顾花大侠这边还光腿大爷,没穿整齐。
花遗剑飞身跳回浴盆里,高度正好可以蹲下一个人,而且不用到窗外挨冻,听得声音也真切。
司徒雪天打开门一看,原来不是步疏,而是林宇凰。
林宇凰一步跨进房里,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雪弟弟,步疏和重莲都不见了!”
“去哪了?”
“不知道。我在门口溜着,中午他们都没出来吃饭,下午我又在外面等了两个时辰,午后店小二进去收拾房间,我才知道他们俩都不在房里!”
花遗剑猛然从浴缸里蹦出来:“不是说了不让随便退房吗!掌柜怎么搞的!我这就下去问问他们什么时候退的房!”说罢花遗剑以tom的速度jerry的轨迹spike的耐力带着一股浴室热气流冲下楼梯。
林宇凰和司徒雪天互相看看。
“看什么看,你不是预计步疏还会来找我么,现在可好,人都让你跟丢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林宇凰啃着手指走来走去,突然灵光一线:“难道,步疏的文化水平那么高!”
司徒雪天翻了他一眼,使劲儿运运扇子。
楼下,花遗剑和掌柜吵了起来,争吵声音欲把客栈的屋檐顶破。大抵是这样,重莲和步疏今天一大早就双双退房,给掌柜留下五百两银子,叫他不要声张,如果有人问,就说不知道不知道一概不知道。花遗剑把自己那把破剑拿到掌柜眼前,说这把剑是无价之宝,拿出去卖一千两银子打不住,叫掌柜如实说来,掌柜打量花遗剑浑身上下没有一件值钱的行头,不信他的破剑值那么多钱,一个字也不肯说,剑也不稀得要,花遗剑可以忍他一个字不说却不可以忍他不稀得要自己的剑,于是两个人吵起来。
与此同时,步疏与重莲双双来到鬼母的地盘,这本湿生录生字太多、文意太深,无非希望鬼母能给点提示。
但鬼母说:“老娘不认得,再说,上次欠我的一次承诺到现在还没兑现呢。”
重莲已经昏迷,趴在步疏背上,气息奄奄欲绝。
步疏给鬼母跪下:“求求你,不要见死不救。”
鬼母冷声道:“我这人从来不说谎,不认得就是不认得,你叫我胡乱说一通骗你还不容易,回头把人治死了你又找我来算帐,麻不麻烦。另外,你上次说是你中毒,闹半天是你老公中毒。我看比你爹中毒你还着急。话说,这男人对你好过吗?你救他他会感谢你吗?”
步疏泪渍已干,伤心欲绝:“我愿意用我的命换他的命。求求你了,我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了……”
鬼母想起了自己年轻的时候,为了那个负心薄情的男人,也曾傻到她这个份上,还给那个人生了个孩子,尽管如此还是被无情地抛弃,后半生躲在阴暗不见天日的地方,孤苦无依……她叹了口气,走下座床,给重莲把了把脉。
鬼母点了点头:“重莲就是重莲,如此一剂夺命的剧毒,都已经十天十夜了,他却还能留住一股真气不散。假如他真的命不该绝,你也不必这么担心。”
步疏道:“因为他答应过我,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弃,大概仅仅只剩这最后一股真气了,必须马上给他解毒。”
鬼母道:“步疏,你不想想么?”
“想、想什么?”
鬼母道:“我有一件事情想不明白。我儿子林宇凰和重莲相交甚厚,他们也比你认识得早,既然重莲到了这种山穷水尽的地步,为何不告诉林宇凰,却要告诉你。按理说,要是我儿子来求我救重莲,我一定会拼命帮他救人,总比你来得好使吧。”
步疏摇摇头:“我没有时间想这些,大概,他是怕连累林宇凰吧,毕竟他们已经不在一起了,林宇凰还要照顾林轩凤。总之,他有危难,能告诉我,我就觉得很幸福很满足了。”
鬼母冷笑,坐回床上。
再漂亮的女人,只要爱上了,也会变成傻子,鬼母瞥着步疏,不是傻子,是疯子。瞧她头不梳脸不洗,浑身上下只穿一件松塔塔的睡衣就跑出来,外罩脱下来给宝贝重莲裹得严丝合缝,像把刚生下来的孩子包在襁褓里,脸上的泪迹新痕压旧痕,昔日的冰山步疏天下第一大美人儿如今何在。
可惜……
宫主有令,必须到最后一刻才能“帮”她。无论如何,宫主的命令是必须坚决执行的。
鬼母把心一狠,心想,这样执迷不悟的女人是应该让她清醒清醒了。
“我不是不能帮你,但我这人做生意向来不赊帐,你得把上次欠我的补上,替我去办一件事。”
步疏眼中终于闪过一线希望:“好,你说,不管什么事我都会去做。”
鬼母笑了笑:“我知道你会去做,这件事正是你擅长的,你会帮我办得很好,除了你,我再也想不出第二个人了。我儿子林宇凰相中了我的天鬼神刃,不巧前两天被武当派的须眉长老借走,说要玩赏十日,我迫于面子答应借给了他,但是,到今天算起来早就超过期限,我担心他有意昧下,如果是别的东西,我也不会再跟他要了,不过那是我儿子相中的东西,他长这么大我这个做娘的还没给过他什么……”
步疏道:“我知道了,我这就去找须眉。”
鬼母道:“等等,须眉那个人好什么你知道的吧?”
“我知道。”
“咱们红裳观的姑娘就是干脆,你去吧,我会帮你照顾莲宫主。”
“多谢!”步疏辞将她去。
武当派须眉长老,一头白发,胡子大把。这个掌门做得不光彩,当时借助了一些外界势力,派内的师兄弟都不服他,而且他有一样有损道统的嗜好,就是喜欢玩弄女人,人称“一嘘即没”长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