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雪莉就拿着一份实验报告来找琴酒,电子语音门卫报出“雪莉酒来访”的时候,琴酒刚刚让美女机器人给换完药,昨天连续三个小时以上没换药,伤口有点发炎了,幸好身体底子好,问题不大。
一听到雪莉来了,琴酒赶紧把一件睡袍裹在身上,让美女机器人先出去,黑钢玻璃门打开,雪莉从外面走进来,和美女机器人擦肩而过,又看见琴酒身上只穿一件睡袍,一定是误会了什么,所以语气带着点调侃的意味:“一大早的,你还真忙啊。”
琴酒怎么会听不出话里的醋味,便十分享受地笑了笑:“呵,谁叫你昨晚都不过来陪我。”
雪莉转过头去,索然地笑了笑:“我是怕你连着磕药会吃不消。”
琴酒的脸上堆起一抹猥琐的笑意:“怎么样呢,你其实是喜欢我用那种药的吧?”
雪莉的脸颊霎时有点热,不想让他看出来所以别过头去,把一册实验报告和一盒胶囊递给了他:“这是还原实验的最新成果和样品,动物实验基本上可以达到你要的效果,但是目前还没有进行过人类*实验,看看吧,如果你批准,下一步就会在人类身上进行实验。”
琴酒盯着她略微发红的脸,接过那个报告,随意翻了翻,上面不但有数据显示还有动物实验的照片,写得很是详尽,大概是费了她好多功夫,这么卖命地工作,其实是想早点离开组织、离开他,真是不知道该褒奖她还是该惩罚她了。
“雪莉,组织从来都没有质疑过你的才华,但是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雪莉听到他的话锋一转,有点出乎意料,立刻把头转过来,脸上的红润刷地一下就消失了:“什么意思?”
琴酒裂开嘴角:“哼,你把组织当成了高校里的兴趣联社么,想加入就加入、想退出就退出?”
雪莉的情绪忽然之间变得很激动,大声说:“但是你说过只要我还原我爸爸的实验,你就会让我和姐姐离开组织的!”
琴酒把一抹言不由衷的眼神完美地掩饰在邪恶的笑容之下:“我说过么?那是你自己擅自解读我的意思吧。”
“琴酒……”雪莉用力攥住双手,怒火熊熊地看着他:“你这个人渣!”
琴酒伤感地笑了笑,这种笑容同时也可以理解为残忍,是对自己的一种痛下狠手:“雪莉,要不是看在你跟我睡过几觉的份上,我早就把你扔进化学实验室的阿司匹林里边了。知道么,被那个泡过之后,挖去脑浆和内脏,装上芯片和硅胶,就可以做成一个美女机器人,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比现在的你要听话一万倍!”他说着这些惨不忍睹的事实时,脸上居然是毫无表情的。
雪莉恐惧地打着寒战,但是一想到自己的亲人很可能被他做成了那种实验室里的标本,就痛恨得顾不得害怕了,心痛的感觉让她情绪失控,泪水横飞:“你……你到底把我姐姐弄到哪儿去了?还有我爸爸妈妈都是怎么死的?”
“真是够了!从我见到你第一面起你就不停地问这个该死的问题!”琴酒怒气冲冲地把烟蒂捻灭,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哼,我现在就让你看看他们的模样!”
琴酒说着抓起雪莉的手臂,把她拽到一个立镜前面。雪莉不明所以地从镜子里看看他的脸。
琴酒说:“你以为自己是天才少女?哼,我告诉你吧,宫野厚司和艾莲娜都活着,你现在所看到的就是他们两个结合之后的实验品,组织的新生代科学骨干,宫野志保!”
雪莉完全接受无能,不可置信地摇摇头:“那……那我姐姐呢?”
琴酒说:“什么姐姐,那是我的手下好吗,宫野明美也是组织培植出来的实验品,只是暂时寄养在宫野家,和你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
雪莉颓然地坐在地上。
“怎么样呢,幻想破灭了吗?”琴酒拨了一个手机号,把伏特加叫进来,对他说:“把她关到‘毒气室’里面去。”
“啊!?”伏特加额头上挂满汗珠:“大、大哥……”
“记得用手铐把她锁好,可别让她跑了。”
伏特加刚才在外面听见一点吵架的声音,可还是雪莉的嗓门比较大,以为后面说话声越来越小,两个人已经和好如初,没想到会变成现在这样,真是一言不合就反目成仇,话说回来,大哥是认真的吗,可别翻过头来埋怨别人没拦着他。
伏特加把雪莉从地上拽起来,推出去。雪莉脸上的泪水已经泛滥,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竟然不作任何反抗。
伏特加按照琴酒的吩咐把雪莉关进d12层的“毒气室”。所谓毒气室就是对即将被执行死刑的犯人的一种人道主义做法,据说犯人会在里面毫无痛苦地死去。有些资料夸大其词说,吸入毒气的犯人会出现幻觉,和心里最想见到的人见上一面,然后安详地死去。但事实上,大多数犯人都会因为窒息而痛苦地挣扎到最后一刻,死相非常狰狞。
雪莉在黑暗的毒气室里一点点变得昏沉,想如果那样丑陋地死掉倒不如来得干脆点,于是她从口袋里摸出了一粒私藏的aptx-4869……
吞下这种药物后不到十秒钟,心脏开始疼痛,肌肉和骨骼如同百蚁穿心一般地发痒,这个过程在小白鼠的实验中见到无数次,但是没想到竟会如此痛苦。雪莉的身体抖成一团,汗水把衣服全洇湿了,失去盐分的身体开始抽搐,最后蜷缩在一起,这个过程大概只有三分钟,却如同过了几个小时,当她熬过最难受的阶段,发现自己的身体逐渐变小,她摊开手掌,看见了稚嫩的肌肤和掌纹,与此同时,另一只手顺利地从手铐中脱出……十二个小时后,伏特加奉命去查看毒气室内的情况,惊讶地发现,雪莉不见了!
驾驭一个新的身体并不是那么容易的,在雨夹雪的黑夜中,雪莉拖拉着一件白大褂艰难地行走在无人的空巷,围墙和建筑看起来都那么高不可及,此刻的她就像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猫,内心脆弱而又恐惧。
记得姐姐生前租住过的公寓是在非常偏僻的郊区,雪莉仅凭一双小孩子的双脚,恐怕走不到那边就会累昏了,但是她凭着顽强的毅力一直往那个方向走,也许姐姐就在前面不远处等着她……
“雪莉……”也不知道是幻觉还是真正来了那么一个黑影。
风雪中,她晕倒在一片泥泞当中,冻僵的躯体基本上没有生命体征,在垂死的边缘虚弱地徘徊,这是一个只要一念软弱就会永远睡去的潜意识的边缘,悬崖的下面是黑暗而又无望的万丈深渊。
当雪莉耳边回响着陌生的呼喊时,她觉得自己离那个可怕的黑影越来越远,在深深的恐惧之中醒来的她,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整洁的房间里,有吸顶灯和窗帘,再就是电脑和书架,像一个工作室的临时休息间,莫不是又被组织抓回来了吧,她心里估计十有八、九是这样。
随着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怔愣之间,雪莉看见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大胡子老人走了进来,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神态和蔼可亲。
“呀,孩子,你醒了?”老人一笑起来额上堆满了抬头纹,两只眼睛弯成一条线,样子让人联想到善良的圣诞老人,他的声音也十分温和。
雪莉直觉中好像是被好心人救了,对这个房间的抵触感降低了不少。
“这是……什么地方……”
阿笠博士连忙扎开双手:“哎哟,你可别乱动,你现在的身体非常虚弱,起来太猛会头晕。这里是我的家,不要害怕,我可是好人哇。”
雪莉用手试试自己的额头,好烫,缩小后的身体只占到床的一半,心里合计,现在自己大概只有一米左右的高度,应该是刚上小学的年纪,怪不得老爷爷的表情这么q,是看我还是个小孩子吧。
“我怎么会在这里的……爷爷?”
阿笠博士最喜欢小孩儿叫自己爷爷了,所以一听到后面这个称呼就乐得合不拢嘴,笑得满口是牙:“哈哈哈,这个嘛,我得给你慢慢解释,你在昨天半夜的时候,一个人昏倒在我家门口,是我把你捡回来的。”
雪莉稍微松了口气,呼着热热的气体,虚弱地说:“谢谢爷爷……”
“噢哈哈,不用谢,等你在这里休息好了,我帮你联络你的家人,他们一定很担心你的吧。”阿笠博士说着从兜里掏出一部老式翻盖手机,像玩具一样卡哇伊。
没等他点开手机键盘,就听见雪莉说:“不用联络了,我没有家人。”
阿笠博士惊呆了,用胖乎乎的手指推了推眼镜:“你说什么,孩子,你的家人哪去了?”
雪莉摇摇头,眼睛里挤出几滴眼泪。
阿笠博士慌张张地拿过来一盒纸巾:“哎哟哟,不要哭,不要哭,慢慢说,你是不是和爸爸妈妈失散了?”
“我……”
忽然,大门外传来铃声。阿笠博士赶紧去开门,一边跑着一边说:“我先去开门啊,可能是新一来了,他是个大侦探,一定有办法帮你。”
雪莉还以为所谓的大侦探该是一个多么强悍值得依靠的男子,却意外地看见一个和自己一般大的小眼镜男孩儿。唉,这下可有意思了。雪莉倒是很佩服这位老人家,看上去一点也不藐视小孩子。
“哦哟,新一,你可来了,我正要给你打电话呢,这边有点情况,你快帮忙看一下吧。跟我来。”阿笠博士远接近迎地把工藤引到雪莉的面前:“就是她了,我昨天在家门口意外发现的女孩子。”
也许是从眼神中发现彼此超于儿童的理智和谨慎,工藤和雪莉互相凝视着彼此,虽素未蒙面,却似曾相识。毕竟都是被黑暗组织迫害的同命相连的人,见面也似乎有一种莫名的阴郁气氛。
工藤心想,这个女孩儿大概不是偶然走失在阿笠博士门前的普通人吧。凭借着侦探敏感的嗅觉以及敏锐的观察力,他发现雪莉脸上残存的粉底和唇边遗留殆尽的口红,这个年龄的女孩儿会用化妆品的吗?见面到现在,她一句话都不说,也丝毫没有害羞或尴尬,是否意味着她也在思考着同样的问题?
雪莉在想,这个叫新一的男孩儿为什么看上去对我有很大的敌意?一般小孩子初次见面,男生都会脸红的吧,特别是像他这种小眼镜,平时都认真学习,脸皮特别薄。可是他那个眼神仿佛要把我的衣服看穿,几乎就要把人看化掉了,这是什么情况,该不会是借着小侦探之名藐视同龄人的那种傲慢无礼的家伙吧?
正在想着这一切,忽然听见工藤新一顽皮地说:“啊咧咧,你的头发为什么是茶色的?”
雪莉顿时对他大大地失望——原来男人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