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防盗】莫娘

深夜的街上行人寥寥无几，莫里亚蒂站在公寓落地窗前拿着酒杯，静静享受着这份孤独。又或者说,在他近四十年的人生里,除了与夏洛克交锋的几次之外,他一直都享受着这份孤独。

天才总是寂寞的，他想。外面那群愚蠢的人类当然不能理解他的想法。事实上，除了夏洛克和麦克罗夫特两兄弟之外，这世界上的人几乎都是蠢货。

房间里，某个不知名的女人从背后凑过来,莫里亚蒂不感兴趣地挥挥手,对方不敢纠缠，立刻悄无声息地退出去。

还不算太傻,莫里亚蒂靠在墙上，看着玻璃里的倒影心里想。知趣的人才能活得长久，可惜自作聪明的蠢货们实在是太多了。

无聊地打开电视机，新闻台那个背地里不知道收了他们多少黑.钱的知名记者正在报道着某起发生在哥谭的恶性越狱事件，矛头直指哥谭警方的不作为和对蝙蝠侠的过度依赖。莫里亚蒂听了两句，心里肯定艾琳这次的事情办得不错,然后思绪飘远,从蝙蝠侠想到了另一位已经退休的超级英雄，又想到了某个他已经许久许久都没想起过的人。

他去纽约大学当客座教授的事似乎就发生在昨天，可转眼间，十几年就这样过去了。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烈酒，莫里亚蒂在拿起酒杯的时候耳边隐约响起了一个模糊的声音——“教授，这酒太烈了，对身体不好的”。

在莫里亚蒂的一生里，许许多多的人尊称过他为“教授”，但只有那样一个人，敢一边叫他，一边拿下他的酒杯，还嫌弃地看着他。

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酒精似乎已经开始在他体内发挥作用。从来只向前看不曾回过头的“教授”终于忍不住，回忆了过去。

记得，是个阳光很好的午后。纽约大学为了招待他，专门雇了个学生给他做导游。彼时正在忙碌于把业务开展到复联地盘的莫里亚蒂心不在焉地扫了眼手下人拿来的资料，挑挑眉，最后接受了这个被塞过来的“小尾巴”。就是个普通的蠢货，当时的他那样想，有个这样的人在身边倒还能迷惑神盾局。

如果他当时知道后来会发生什么，他会怎么做？莫里亚蒂摩挲着酒杯想，大概，他还会答应吧？只不过，这次他一定不会再用同样的态度对待对方了。

复古的留声机里传来小提琴演奏的声音，莫里亚蒂喝空了一瓶酒。

艾米丽是个讨人喜欢的小姑娘。就算莫里亚蒂性格再怪，也必须承认这一点。小姑娘敏感细腻，仅仅相处几天时间，就觉察到他的不同寻常。彼时的莫里亚蒂觉得新鲜，他连最狡猾多端的警察和最善于伪装的犯罪都能轻易骗过，怎么会这么快就被眼前这个不起眼的小丫头看破？

十几年前尚有些年轻气盛的莫里亚蒂就这么一头栽了进去。

一切，始于好奇。

他开始频繁地约女孩子出来。珠宝首饰无法打动警惕性极高的小姑娘，反而使得对方更为谨慎多疑。几次过后，莫里亚蒂调整策略，剑走偏锋。艾米丽崇拜知识，求知欲.旺盛，而他最不缺得就是知识。小姑娘尊敬学者，而他恰恰属于此列。几次交锋过后，虽然敏感但毕竟心思单纯的女孩子就彻底被他牢牢抓在了手心里。

当然，后来的事实证明，这只是莫里亚蒂自己的错觉。

在纽约的行动进行得异常顺利。无论神盾局还是复仇者联盟都没有察觉到近来黑暗世界里的异动。因为行动过于顺利而觉得无聊至极的莫里亚蒂开始把注意力全部放在了他的新玩具上。

小姑娘的敏锐聪明，超出他的预料。

有这么个学生也不错，当时的莫里亚蒂这样想。除了福尔摩斯两兄弟以外，他还从来没有遇见过哪个人能够跟上他的思路。虽然艾米丽还是嫩了点，但是只要稍加磨练，肯定会有所收获。

而后，接触越来越多，交往越来越亲密，莫里亚蒂对艾米丽也越来越满意，可他没料到，小姑娘居然开始怀疑他了。

某个周末的午后，他一起出去吃饭的邀请被艾米丽婉言谢绝，三天内被拒绝了五次，莫里亚蒂觉得他自己当时的耐心真的好得不得了。

莫兰奉命去查，报回来的消息让莫里亚蒂欣喜若狂——小姑娘居然查到了他在做什么。

彼时的莫里亚蒂甚至当场就有了和对方共度一生的想法，至于是当女人还是当学生，他想，反正时间还长着呢，他可以慢慢考虑。

后来，他把艾米丽带去犯罪现场。小姑娘被吓得瑟瑟发抖甚至失声痛哭，左右手莫兰也用无法置信的眼神看向他，似乎觉得他疯了。但只有莫里亚蒂自己知道，他在小姑娘祖母绿的眼睛深处看到的不是恐惧，而是挣扎。

艾米丽在衡量他，衡量他是否值得她舍弃道德和底线。

彼时的他自信的觉得小姑娘最后的决定一定会让他满意。但事实证明，他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艾米丽在权衡过后，决定舍弃的那个，是他。

莫里亚蒂难以诉说当他发现小姑娘在暗地里搜集证据时是种什么样的心情。喜悦？还是狂喜？总之，对方出人意料的举动更让莫里亚蒂满意得一塌糊涂。

之后的事情，就顺理成章。

设计让神盾局抓了自己，莫里亚蒂顺利知道了对方关押重刑犯的监狱所在。逃离计划也是早就安排好的，一切都天衣无缝，唯一的变数只有艾米丽。

曾经以为对方是被抓在手里的风筝，莫里亚蒂却在收线的时候蓦然发现，他手里的绳子早就断了。艾米丽比他想得更绝决，更果断，更冷静。

但当时的他还天真的以为小姑娘只是在闹脾气。等到他明白过来的时候，一切都无可挽回了。艾米丽彻底抛弃了他。

那又怎么样呢？莫里亚蒂晃了晃酒杯，相识一场，难道他真的就看着对方死去吗？他不能，所以他找了死侍韦德·威尔逊，他不忍心，所以他付了一笔巨款给对方。艾米丽的小秘密在他和钢铁侠的联手保证下，再没有任何传出去的可能。

夏洛克也是如此。

十二点了，房间里的座钟开始报时，莫里亚蒂放下酒杯走回床边躺下。他喝多了，记忆里那个人影已经有些模糊不清，但他知道这无所谓，反正这大概也是他这辈子最后一次想起对方了。

他们早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各自有自己的人生轨迹。他选了他最喜欢的一条路，一生无悔，至于失去的人？既然失去了，那就不重要了。

他莫里亚蒂这辈子只会向前，永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