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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夏稍微感受到了来自百里家的不敬。
前来接太子的,竟然只是将军府的一介管家而已。
然而容予却像完全没感受到这层意思似的,只是婉拒了对方提议请太子妃坐他们家马车前去的提议。
小太子从朝堂上下来,自去换了一身便于活动的玄色劲装,头发也悉数束上去,用一根玄色的发带束着,什么朝服品冠,一身的累赘尽去,越发衬得整个人皎如玉树临风前。
马厩的弼马温牵了马来,却是一匹神俊的大白马。
这下、这下真成白马王子了…林夏站在一旁呆呆地望着。昨日她问过慕臻,打马球这项活动,原本不限制选手是男是女,不过由于力量对比的关系,下场的以男子居多,巾帼也可与他们同台竞技,但不强求每个姑娘都参与。不像男子,若是连马球都不敢打,便要受到世家子弟的嘲戏,以后在学堂也好在朝堂也好,常常被逼得抬不起头来。
她还在发呆,容予却朝她伸出了手,淡淡地看住她。
林夏咬了咬嘴唇。
本来想自己骑赤羽君去的。
就怕到了那里,见她有自己的座驾,被人用激将法激她下场比赛,“看看你们的马与我们中原的马,到底孰强孰弱?”“你不敢来,难道是怕输给我们中原的人马?”之类的。到时候小明作为缨国的公主,势必难以推脱为自己母邦正名的使命。
虽说有明梓锦这个肉身与赤羽的默契在,骑行不存在太大问题,可她腰上的老伤,却经不起折腾。故此还是同意与容予同乘了。
当下把一只小爪子递上去,眨了眨眼睛。
容予看她一眼,接住那手,一把就将她捞了上去,轻轻笼在怀内。
“……”嘤嘤嘤。
看着容予交握在腰间的那一双好看的爪子,林夏觉得自己又要不行了,娘的,撩人没什么,只有这种无心之撩,最为可怕。觉得自己没出息,头垂到胸口。
恍惚觉得昨日重现。
还记得不久前迎亲时,为了避开金国的杀手追杀而和大部队兵分两路,两人共乘赤羽穿过小树林里的那个夜晚。
小太子作为储君业务水平如何,林夏手上暂时没有情报。但作为靠枕来讲,是十分优秀的呢。
“殿下,”林夏调试好了心情,把脑袋往后边靠了靠,靠在小太子的肩上,小声问了句,“小锦的马叫赤羽。殿下的白马,有名字吗?”
容予道:“猎风。”
好名字。
两人轻装上阵,半个仆从都没带,在宫门外,却遇到了骑着匹枣红色骏马的慕臻。
林夏见了他,眼睛就要冒火。
慕臻却浑然未觉似的打招呼,清雅的脸笑得十足内涵:“哟,殿下伉俪二人,甚是和谐啊。”
林夏忍了良久,终究还是吼出来:“慕臻,你等着,本宫一定会和你算账!”
容予在身后顿了一顿,不动声色继续往前。
慕臻策马赶上来,笑问:“小公主,慕臻又是哪里得罪了你?”
林夏气鼓鼓的,根本不搭理他。好小子,敢用be来虐你姑奶奶。
容予淡淡瞥过去,手里的缰绳一收,猎风便真的如风一般往前疾驰而去,将一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慕大人远远抛在身后。
慕臻是在等锦葵。
然而锦葵坐在马车之中,根本连停都没停,就过去了。
慕臻摸着鼻子。独自骑马往百里家去。幼时有风水大师给慕臻算命,说道是,妩媚风流,人见之而心折,奈何露水情缘良多,正缘要从挣挫之中得来。说得不那么拗口就是,喜欢慕臻的人虽然多,却都不长久,真正修成正果的那一个,要历经许多波折。慕臻觉得,锦葵就是自己的正果。所以无论公主如何冷淡以对,慕大人始终没有放弃。
到了百里将军府,经过一整套繁文缛节,被许多看起来足够做自己爷爷的人三跪九叩首,林夏庆幸自己活下来了,也不知道受这些老头子几拜,小明要折寿多少年——罢了,真正的小明早就仙去了。碍不着什么。
距离开赛还有一点时间,第一次到一个将军的府邸,林夏本忍不住去看他们府中的各种风物和园林设计,突然听到一阵喧哗中一个长长的唱喏:“锦葵公主到!”
林夏于是竖起耳朵去听,瞪圆了眼去看。
只见一个白色纱罗裹得玲珑有致的美人在众人的簇拥下下了马车。百里家的家主,大腹便便的百里将军亲自上前叩首迎接。照理,公主驾临理当由府上的女眷迎接才是。可这个百里越老东西,迎接了还不算完,还一直伴随公主左右。
林夏看出来锦葵对于此人,至少是没什么好感。因此从容予身边小步奔过去,亲热地挽住锦葵的胳膊,笑眯眯地把百里越一胳膊拐子拐出去老远,用一种特别天真无辜的声音说道:“锦葵姑姑,我是明梓锦,是容予的妻子,新来东宫没多久,还没有去拜望您,没想到先在这里见了面,姑姑好啊。”
锦葵显然有些愕然,但美人涵养极高,点点头,任凭她搀扶着往前,开口有如金玉相击:“日前听贺兰不住地夸你,本宫也有心想见你,却先在此地见着,实出意料之外。”
容予朝这边点了点头,朝林夏看了一眼。锦葵也点了点头,转脸对林夏道:“你过去吧,予儿等你呢。”
林夏吐了吐舌头,松开公主玉臂,请她先入座,自己再回了容予那边,讨好地笑了几声,容予倒没说什么。
冷眼看去,他们搞的这个马球比赛,很有些世家子弟切磋武艺,顺便青年男女相个亲的意思。至于吃的东西么,虽说大家不能明目张胆地大摆筵席,但,招待这些贵客,起码普通的吃食还是要有的。而百里家普通的吃食,放在兴朝的帝都,他们家吃这么一顿,耗费的银子,就够郊区普通老百姓充裕地过一年了。
形式十分时髦,颇有点像现代的自助餐。形形□□的吃食,放在一个固定的大方桌上,方便大家随时取用。每位贵客的身边尚且还有小桌子,摆着精致的酒果点心。林夏跟着容予坐一桌,只见小太子全程威严赫赫,令闲杂人等不敢逼视。
说是主持全局,不过就是司仪嘛,致致开幕词,宣布比赛开始,等等。
容予的发言十分简短,但好在整个人气场十分碾压,寥寥数语就有一种出奇的震慑效果,下边比赛的双方互相鞠躬,表示友谊第一比赛第二这么个美好的愿景。
也表示,赛中出现任何意外伤害,都不能向对方追究。
开赛不久,林夏就被场下激烈的较量吸引住了眼球。对峙的双方是红队和蓝队,分别穿着红色和蓝色的劲装短打,就连束发用的簪子或是发带都与服装相近色系,双方唯一的共同点就是脚上都穿着非常威武的黑色靴子。
百里家这边的队伍着蓝色,其他不知哪几个世家方面组成的选手着红。比赛伊始,穿着百里家服色一个打头的小公子,横冲直撞,左冲右突,异常彪悍地将许多比他年长的男子掀下马来,手里的毬杖更是又快又狠一击一个准,作为频频得分的蓝队代表,引起一片喝彩。
林夏嗑着瓜子,眉毛重重地皱起来。百里家的风头未免也太盛了。
有这个豹子一样的人物存在,局势不多久便呈一面倒。场下的观众席中有那不知轻重的甚至说没必要再比了吧,我们公子赢定了,引得周遭一群人侧目而视。
此时,红队队员中有一个受了重伤的男子一瘸一拐走过来,在容予面前跪下了,恨恨道:“殿下!百里家这幼子全然不顾规矩,请殿下上场,让这厮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真正的马球,什么叫做真正的风度和赢家,为我等出一口恶气!”
容予淡淡摇头,“今日本宫乃是前来观赏,不会下场。”
他的意思,林夏猜着了。他好歹是东宫之主,未来的君上,自然不能对任何一方有偏私,只能作为中立方,冷眼旁观。但凡有所偏私,势必落人话柄。
然而,小太子这番好意却无人认领。一旁的百里大将军百里越出动了。
只见这个老胖子走过来,装作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笑呵呵道:“殿下不必顾及老臣的心情,怕老臣心寒,以为殿下偏爱另一方多过百里家,犬子无才,不过是仗着初生牛犊的几分勇猛,殿下若是能下场传授他几分,就够他受用一辈子了。老臣只有感激。”顿一顿,又道:“老臣也恳请殿下下场,指点犬子。”
林夏的下巴掉下来,妈的,你让小太子下去和你儿子对打,那不是自降身份么?你打得好响亮算盘儿!小太子赢了你儿子,也要落个偏私红队的恶名,小太子若是让着你儿子,一不小心输给了他,啧啧,那你们百里家的狐狸尾巴更要翘到天上去了。
可是,两方都这样请过了,容予不去,又会显得,很没有胆量?
林夏很同情地望望小太子,啊啊,储君难为啊。
容予缓缓站起来,脸上竟然带了一抹凛冽的笑意:“也可。”
林夏:“……”小太子你上当了。
容予走过来,先居高临下看了看她,开口竟然有四个字这么多,“你在这里。”又把修长的右手伸出来。
林夏小心脏扑通扑通乱跳了一阵,把手放上去。容予握了一握,放开,才施施然下场。
太子出马,一旁的鼓声陡然如暴雨一样前所未有地急吼吼起来。有如擂响战鼓。
林夏手里绞着帕子,眼珠子不停转,偶然瞟到不远处的锦葵的座位,愣了愣,方才相见之间十分仓促,只是为了要替她挡掉百里越那个老瘟神。这下总算有机会细细端详一下了。
真的很美,周身都是成熟女郎如日中天的魅力。不远处的痴汉慕臻虽然身上穿着赛服,却并不下场,也没有人敢去犟他。只见他一面喝酒,一面笑嘻嘻地盯着锦葵那个方向。可公主脸上的表情始终清淡渺远,正色看着场中诸人,眼角的余光都没给慕大人。
林夏默默喝着杯茶,猜度这两位中间的情感纠葛。不提防眼前突然一暗,有人站到她面前。凝眸一望,是个浑身挂满亮晶晶坠饰的女娃娃,约莫有十六七岁年纪,一脸好奇地打量林夏。
女人的第六感往往是很准的。
林夏不慌不忙,等着对方开口,果然小姑娘先憋不住,“喂,你就是新来的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