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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脑子一蒙,心里一恼,便忍不住要同他仔细分辨几分:”爷这话说的,恕奴婢不敢苟同,奴婢虽不济,也未曾叫人认错过性别。虽是胸前二两子肉长得不甚壮观,好在也聊胜于无呀,便是换而言之总归是来日方长,自然会再长些的。”
听完沈鱼这一通如同惊雷砸地一般的言辞,柳淮扬静默一会,又是一会静默……
尔后也只默默用个眼神仔细打量的她口中的那二两子肉,并不说话。
然而,沈姑娘已经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方才胡言乱语些什么,她竟然……竟然在自家主子爷面前,毫无顾忌高谈阔论自家胸前的那二两肉……
沈鱼悄悄抬头看一眼一直未语的柳二爷,想必是让她那番惊世骇俗之语震得一时蒙了神,不知如何反应。
抬眼却见,那位她以为已经震得断了片儿的柳二爷,这会子正聚精会神的将视线投在她方才高谈阔论的二两肉上面,仔细且认真的……研究?鉴赏?
沈鱼只觉得面色一热,捂着胸口便转过身去,一时也不知也何面对,暗自恼自已怎么每每在他面前便是这般没个脑子,又是气他三言两语的总是让她这般窘态百出。
柳淮扬见她后着胸口背了身子过去,面上似有羞恼之意,想是他方才太过唐突了,只怪她言语太过……呃,惊世骇俗。
这般想着便又弯了弯嘴角,什么细细斟酌仔细推敲,怕也是句无心只语,想是他平日里待她太过严肃了一些,才让她生出了一些畏惧。
原是迟迟不睡的柳家二爷,只等着敲打整治个不甚如他意的通房沈鱼,这会子不过是见了她一张羞恼俏颜,便生生转了生思,开始自省起来。
只见他清咳一声,慢慢渡着步子走至沈鱼身后,盯着她微红小巧的耳垂瞧了一会子才开口:“这般无状之语爷听听倒也无妨,只往后莫在人前说便是了……爷又不会笑你,恼得什么。”
说罢便将个恨不得自个同身边这位一并得了健忘症的沈鱼转了过来。
沈鱼听他这话,觉得心里倒是好受几分。抬头假装无意的看上一眼,并未见他眼中有嘲弄之意,这才将羞恼之意压下去几分,呐呐得开口道一句:“是奴婢一时无状,污了爷的耳朵,多谢爷不曾怪罪,奴婢以后一定会小心说话。”
“你打算如何小心,嗯?字字斟酌,句句推敲么?”
沈鱼听着这句她十分耳熟的话,从柳淮扬那里用个调侃的语气出来出,只觉得有些诡异,她细细的想了想,脑子一空,只觉得背上冒出了冷汗。
这是她同尤静婉在思归园里月桂树下说的话……现在才终于明白,二爷先前那一股子怒气因何而来。
沈鱼在心中哀嚎一句,复又叹息一句:想她沈鱼自打进了清平坊,便低调内敛,不该说,不该听的,不该看的,不该问的,从来便是不说,不听,不看,不问。如今在比清平坊里嬷嬷难糊弄的柳二爷眼前,却是生生闹了一出祸从口出,叫她如何不悲,如何不恼?
如何悲,如何恼,现如今也是于是无补,只得将个缩在一起的肩膀重新伸平,打起十二分精神来,想尽了法子,看如何能哄得二爷忘记她这般大逆不道之语。
抬头,接着便是谄媚的笑容。
老话说的好,伸手不打笑脸人,沈鱼姑娘心里有计较着呢。
柳淮扬瞧着她一脸的谄媚之色,又是额角一抽,他移开眼并不直视,淡淡的道一句:“收好你那副玲珑的心思,且留着日后好去应付柳府外院那一众主子娘去罢,爷这里莫闹这些妖蛾子,并不吃这一套。”
沈鱼一听,只一瞬原本谄媚的脸立马哭丧起来。
柳淮扬却是着那莹白小脸上的一抹嫣红,不急不燥盯语速轻缓的一点点的诱其上勾:
“不若你换个法子哄爷,若是方法不得当,仔细爷狠狠的罚你。”
沈鱼抬眼,换一副可怜巴巴的眼神望着他。一边脑子飞快的转上几圈,换个法子,什么法子?
他即不喜她用哄外院里一众妇人的套路,又缘何要她哄他,心里又撇撇嘴,堂堂七尺男儿,端得是一度风华,现下却因一句无心之语,便要人哄着,也不怕跌了他柳二爷的份儿,若是让旁人知晓,生生笑掉大牙。
可怜沈鱼还不知道自家已经是人砧板上的肉一块,这会儿竟还有心思这般腹诽。
柳二爷便这么瞧着小沈姑娘,睁着双亮晶晶的琉璃眼,脑子却是又不知道神游到哪个犄角旮旯里去了。
只得叹息一句:”你这副样子哪里有半分哄人的心思,罢了。”
饶是沈鱼一朝带着三魂七魄去太虚观里神游一番,却还是耳尖的听他说了一句罢了,心中一嘻立马神行归位,笑吟吟的问一句:“当真?多谢二爷宽宏大量。”
柳淮扬望着她这句没心没肺的模样,只恨的牙根疼,却是面上不带一分,墨眸更沉上几沉,抬手轻轻抚了抚姑娘俏生生的腮,嗓子微哑:“你即不愿哄爷,那便爷来哄你也是一样的。”
沈鱼姑娘不等开口,却是没了机会,让人以唇就唇,堵得严实。
天不过蒙蒙刚亮,火红的日头半个影子还未曾寻见。沈鱼一人坐在窗前,并未点灯。
昏暗的屋子里,唯一的光影便是从支起来的那扇楞窗底下透进来的。
隐隐瞧见她托着下巴壳,面色微红的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严然一副少女思春的神情,好在这是她自个的房间,若叫外人瞧去,她这副样子,任谁也能看出来她正值春心荡漾之际。
沈鱼百思不得其解得也不是旁的事儿,不过是她昨晚如何从柳淮扬的房里回到自己房里的,这一点记忆竟像让人抹去了一般,一点痕迹也无。
她未时便坐在这里想,一个时辰过去也未曾记起。
唯一记得的便是那些叫她脸红的片段。再后来,再后来,她记得柳淮扬抱着她坐在个临窗的春榻上,念一篇诗经……念到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虽不能至,心向往之……顿了一顿……
她在他怀中听着他用低低的嗓声,一字一句的在她耳际,轻诵着这些词句,早已昏昏欲睡,单只听到这一句,才强打着精神细细思量一回,他仰望的究竟是那德行可比高山的人呢?还是只单纯向往的是那万里风光中的巍峨高山落日长河?又想一想他的性子,怕是也未有甚人能入得眼值得这般仰望的,怕是后者了……更又顺着想起他身上带的那毒,可得要早些把药试了才好……
她似乎是思量了许多时候,再后来便是没了记忆,那?她是坐在他怀中睡着了?
沈鱼姑娘聪慧过人,缕一缕便真得得出来结论,却又是一阵捶胸顿足的懊恼,这算哪门子事儿哟。
饶是她脸皮再厚,再如何的装作若无其事,这一整天里,也是尽可能的躲着柳家二爷。
借口找了一堆,要挟着芣苢代她伺候一回,自家躲到自家房里烦燥的只差没拿个圆悠悠的小脑瓜撞一撞南墙。
沈鱼姑娘知道害羞了?这可是件顶了不得的事情。
相较于旁人的一头雾水,柳二爷心中却是门儿清,弯着嘴角,一天便是好心情。
连带着芣苢也跟着放心不少,昨日里书房的事儿,爷并没同他来一朝秋后算帐,今儿瞧着心情又是不错,或许他这里已经算是劫后余生。
如是想着,便又觉得园中的花儿,今天都是格外的鲜艳,树格外的翠绿。连同温大夫都看着顺眼了几分,温大夫!!
芣苢一惊,心中警钟立马长鸣,便眼睁睁的瞧着温方远远的从园子深处走了过来。
他回身看了一眼自家主子,见他心情似乎尚可,便想着伸头缩头皆是一刀,若是他能坦白从了宽或许又是另一番光景。
只想着便脑子一热腿上一软,扑通跪在柳二爷身前。
柳淮扬扬了扬手中的书册,微微皱了下眉头,冷眼瞧着跪在他身前的芣苢,淡淡道一句:“若是不甚严重的错处,便直接去德管事儿那里领罚,若是无可挽救,该如何做你自是心中有数,现在哭丧个脸跪在爷面前作甚。”
芣苢一听便是个激灵打了起来,这真是动了怒气,连连弯身磕头:“爷,都怪奴才多嘴,如今晓得错了……只求爷饶了奴才这一回,若它日奴才再犯,不用爷言语,奴才便自行到月影训练营里凑数去。”
柳家二爷便冷眼瞧着芣苢如同小鸡啄米般将个脑门次次点到坚硬的石板地上,直到一片殷虹的血迹把个青灰的石板沾湿一片,也未见叫停。
温方见此,却是一惊,刚要开口求一求情,却见柳家二爷一双寒潭深眸此刻正冷冷的盯着他。
左右也认识二十多载,温方如何不知晓柳二爷的那般鬼畜性子,不求情还罢,若是求情,芣苢这回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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