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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归彦追着胡天来此秘境,于胡天不过练就剑意,对抗黑影,想通自己是秘境这几件事的时间。
于归彦,却已经是十年光阴轮换。
它只能靠神念中那道六芒星确认胡天这货还活着。
胡天闻言愣了许久。
直到归彦又问:“胡天?”
胡天醒神来:“啊,在呢。”
归彦:“要吃肉,要熟的!”“
胡天无语凝噎:“你能让我安静地忧郁片刻吗?”
“嗷?”
胡天碎碎念:“我他娘的,才以为自己过了几个月,加起来三四年。回去最多是胡谛给我找了个姐夫。现在居然是十年?回去她闺女都能叫我舅舅了吧?等等,是叫舅舅吧?”
甭管是叫哥哥姐姐舅舅小姨夫,想想都崩溃。
归彦哪儿懂算这个。
归彦甩尾巴,前蹄支起撅屁股伸懒腰,继而坐直继续:“要吃冰糖葫芦冰棍松子棒棒糖!”
胡天叹气:“祖宗,这时候我哪儿给你弄棒棒糖去,我还被压在门里,不知道怎么出去呢。”
归彦想了想:“什么样?”
胡天心知归彦问的是门里,便将门里发生的事情都讲给归彦听。
讲了半晌,胡天终于讲完了:“总之现在是寸海钉扛着那些黑影。至于我,我觉得自己是秘境,然后就能和你讲话了。”
归彦耳朵动了动,甩尾巴,又是对着门踹了一蹄子。
继而站起来转了个圈,昂起脖子:“四阶!”
“啥?”胡天闻言停了停,顿悟,“对啊!”
祭门用的都是三阶修士,或许是有限制。比如那个阵眼只能塞进三阶内地,及至四阶,便是塞不下去了!
然后就能出去?
胡天问归彦:“四阶之后,内丹该变成啥来着?”
胡天此前只是个三阶中级,还没到圆满,压根没考虑过四阶的事儿。自然无甚准备。
不过又思及自己没看过的书,归彦定然也没看过,不会知道……
归彦却道:“内丹变成小娃娃。”
“这又是个什么?”胡天着实不太懂,内丹变成小娃娃?这是要生孩子?还是脑洞分裂?
归彦用神念道:“筑基,结丹,结元婴。元婴就是小娃娃。”
胡天顿时明白了。
一阶臻入二阶,为筑基。二阶臻入三阶为结丹。三阶臻入四阶,便是叫结元婴。
既然叫元婴,约莫就是形似小娃娃。
胡天想明白,又好奇问归彦:“你怎么知道的?”
“死生轮回境。”
死生轮回境里的光圈有梦,有修士死魂,都是影像。归彦在死生轮回境里待了许多年,它看多了那些,自然都知道。
胡天又笑道:“那好人,你知不知道如何结元婴?”
归彦干脆利落:“你和别的人族,不一样。吃元素!”
归彦说着,返身跺了跺蹄子,继而:“嗷嗷。”
顿时五只兔子从远处蹦过来。
胡天愣了愣,五只命褓灵兔此时肥肥大大高高壮壮的。
足有胡天上次见到是的两倍,撑开了一点都不可爱!
胡天欲哭无泪:“卧槽,它们这是找棒子整容了,还是天天被你揍?”
“吃多了。萝卜,草,红果子,白果子,好多。”
归彦此时也是嫌弃兔子身形大,对着兔子:“嗷!”
五只兔子立刻委屈变小了。
归彦又道:“嗷嗷。”
五只兔子顿时“噌噌噌噌噌”坐直,齐声:“唧!”
归彦用神念道:“有你要的灵株妖植,有树籽。没有金元素,土元素就是土,黄兔子试过,吃不下。”
胡天愕然:“你竟然一次说这——么——多话!”
不过想想,十年了,归彦修为自然有所进益。胡天遇到归彦,在一块儿呆着也不过三年而已。
归彦此时不知胡天所想,却道:“能说好多,要吃棉糖晶糕猪肉大包子烤串红烧鱼灵椒炒蛋。”
胡天道:“别得寸进尺啊,给你烤个鱼吧。”
归彦停了停:“上次有个妖兽,雷劈的,是你不是?”
胡天乐:“厉害吧!”
归彦没好气:“糊了!”
“这次搞个不一样的。”胡天忙道,“我刚想到个特别好吃的法子,我给你搞个叫化鸡来吃。埋在土里,保准不糊。”
胡天此时也只能同归彦说说话,那五只命褓灵兔却是听不见的。
胡天就吩咐归彦做准备。归彦现下却是个山大王,秘境之中的妖兽都听他的话。归彦不必自己动手,自然有手下替它去准备。
胡天见归彦这些手下蹦蹦跳跳,却问:“等等,我们吃妖兽,不会是吃你的手下吧?”
归彦:“不吃妖兽,吃禽兽,不修炼,能吃。”
胡天之前却不知这分别,也是长见识,想想似乎自己在九溪峰吃的也是禽兽。他又问归彦,在秘境中如何一统江湖的。
归彦甩尾巴:“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胡天乐:“我家归彦最厉害!”
少时秘境中的六耳猴、灵狐、双尾牛等高阶妖兽,按照归彦吩咐,将山鸡剖好塞了一堆果子,再用土包成个土球送来,土球下又有柴禾衬着。
归彦看着,甚是满意,挥蹄子让那群妖兽滚蛋。
然后归彦看半空,用神念道:“叫化鸡!”
“来了来了。”胡天道,“你站远点,别给雷劈到了,那就成叫化归彦了。”
归彦此时见不到胡天实体,便是回头咬了那门一口。
胡天“嗷”一声叫:“小祖宗,不带这么玩儿的。你等着我劈雷了啊,我真给你做成叫化归彦!”
胡天说着话,招下一雷打在了那团土球并柴火上。
因着不知火候如何,胡天还试了试进入火中去。竟也让他成了。
胡天对“我乃秘境”这一想法,更深入一层。凡此境无生命之物,皆为他可感受,好似他身体魂魄的一部分。
如此烤了一番,归彦伸蹄子跺开泥土,便是一道上好的叫化鸡。
胡天闻着香,归彦啃着肉。
归彦吃完,满足地在地上打了个滚儿:“好吃。”
胡天乐:“可馋死我了。”
归彦翻身站起来:“快出来!吃肉!梳毛!揍坏蛋!”
胡天愣了愣:“嗯。”
此时胡天再将前事想了一番。
此番事,左之峤定然脱不了干系。那时他暗算胡天,便有征兆。那人之前左之峤被胡天揍都是适可而止,唯有那晚用了剑,非伤了自己一下。
另外呢?还有没有人?
归彦道:“童良斐,他推你。”
“嗯。等我出去了,一个个收拾。”
胡天招来一阵风,吹了吹归彦的毛。
归彦动了动耳朵:“没有元素,怎么进阶?”
胡天道:“没有过不去的坎儿,别担心,我想想。”
接下来的日子,胡天时常招雷给归彦烤鸡烤鱼,然后想想如何进阶。
他思虑着此方秘境之中,或许有妖兽灵兔去不了的地方,便是以自己的神念将秘境翻了个遍。
却也如五只灵兔所言,此处妖植灵株丰富,却没有胡天所缺的金、土两种纯粹的元素。
或是以金弑金,那无异于帮黑影一把,将自己肢解献祭。
那么能打主意的,就只有土元素了。
土元素却向来难找。连穆椿给胡天的材料书简中,其他四种元素的物品,记载颇多。唯独土元素的记载,只有一条:琥珀。
胡天便是在整个秘境之中寻找琥珀。
琥珀乃是树脂所成,还需在地下掩埋千万年方能吸收足够土元素。
胡天便对归彦道:“我要去土里瞧瞧。”
归彦:“嗷。”
此时正是秘境的冬季,万物蛰伏。
土地之上光秃秃,胡天神念一路向下,却是一派热闹景象。
妖兽冬眠,蚂蚁、蚯蚓、大蛇小蛇,各色各样。植株也丰富,各色根茎、藏在土中蓄势待发的种子。
唯独没有一块琥珀。
胡天不死心,一寸一寸去看,直至向下百里,向外便是虚空。如同在界桥上所见之虚空。
秘境好似在虚空中的浮岛一般。
胡天寻了一整个冬季,半块琥珀的影子也没寻到。
“没有琥珀,难道要将整个秘境的土都吃掉?会不会噎死啊?”
胡天神念回归,与归彦玩笑。
归彦尾巴甩在地上:“不要噎死。春天要来了,再去找。”
胡天向远看,湖面冰雪已融。
胡天不由将神念沁入冰水。
胡天恍惚,神念便随秘境之水升起,涌动缓缓入得绿植之中。
继而旭日东升,春气初启,万物萌动。
绿植抽芽开花,神念随之而起,随之而生。
及至晴空朗日,春去夏来,万物生气盎然蒸腾,神念缓升入天际。
胡天如入混沌境地,游于云端,无我无物,一念之间,冬春夏三季悄然消逝。
季夏登临。
胡天于秘境极高点观览天地,坤土之上,生气蒸腾吐露至极致。
此时此刻,土之季,万物于此成就。
五行相生之道,曰: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
前番读书,流于文字,不能体悟。
而此刻,胡天浏览秘境三季,始之领悟。
水为冬,冬生春。
春为木,木生火。
火为夏,夏臻极致,方为季夏。
季夏即为土。
胡天明白了五行催生之道,但更深的催生运作却是不会。
思及穆椿曾教他“师法自然”。
忽而一计涌上胡天心头。
胡天醒过神来,神念落在归彦身边:“归彦。”
归彦此时在门边,闻声抬头:“嗷?”
归彦神念问:“哪儿去了?”
“我打算自己做个土吃吃。”胡天道,“好的话,连金元素一起做出来。明年或者后年见。”
归彦动了动耳朵,张嘴:“嗷。”
胡天:“说话。”
归彦神念:“别死了。”
“等我出来给你炖鸡汤。”胡天笑道,“若是我失败了,九年之后,门会再开,倒时你就出去找师父,或者叶师姐来救我。”
“不去!”归彦坚定,“喝鸡汤!”
“成咧!”
胡天说完,神念回到身体内。
寸海钉下,胡天体内寸海钉微动,其下早前入体之水、木、火三元素,蠢蠢欲动。
胡天此番所思之法,便取一个“师法自然”。他不会催生运作,但他前番四季“我乃秘境,秘境乃我”。
如此,若他将自己已有的纯粹元素注入秘境之中。再利用秘境四季轮换,催生出土、金两元素,未必不可。
虽风险极大,但胡天已不想再在此处久留。自他来,险中求生,非只一次。
若是败了……
“大不了回去的时候,被胡谛的孙女叫舅爷爷。”
胡天主意已定,便剩下一个难题:如何将七魄中贮存的元素送入秘境。
这点胡天也已经有自己的思量。
灵根是元素存储之处,而前番所吸收的水、木、火三元素,都在灵根之中藏匿。
灵根好似酒囊,元素好似其中的酒。
而胡天灵根被寸海钉钉住,故而元素也被钉住。若要运酒,给酒囊开个口就是了。
胡天也是豁出去了。
他记得,前番炼丹探过自己的火灵根在心口处。
此时他神念去往心口处,继而在两根寸海钉之间,寻到一处空隙。
胡天唤来那根可游动的寸海钉,舞出一道剑意,继而狠狠戳在了心口两根寸海钉之间的七魄上。
七魄轰然裂开一道,火元素喷薄而出。
顿时神魂震颤,别人自残戳肉,胡天自残戳七魄。戳肉如何,胡天不知道,戳七魄,当时生不如死。
胡天顾不得想死的心,即刻唤出前番辛夷界所得《双网情丝千结术》运化部心诀来。
说来也奇怪,胡天尤记当年蚍蜉妖族蚁后,给他下了两道咒,其中一个称为忘生。
胡天当年将木元素吸收后,便该忘却这运化部心诀。然则后来多次,胡天一直用着那道心诀,运转各种元素,且是越用越熟练,还自行演化出其他用法。
半分未曾忘却。
“是不是疼得要死的时候,就容易走神啊。会死得更快的!”
胡天恨不得甩自己一巴掌,将各种杂念屏弃,用运化部心诀将火元素团住。
因着木生火,水克火之故,胡天又以火元素为引,找到了水、木两灵根所在。
如胡天所想,七魄中,灵根是一个碍着一个的。水、木两灵根与火灵根都有交界。
待到心口那处再无火元素。
胡天将神念沉入七魄火灵根,再唤来那根可游走的寸海钉。胡天躲开各出寸海钉,到得水火两灵根交界处,运转一道剑意,将两灵根限制戳了个对穿。
水灵根中的水元素顿时进了火灵根,再由火灵根那处创口喷出。
胡天疼得死去活来,也不知哪儿来的意志,他由将木火交界之处,戳通了。
待到三元素以此出得灵魄。
胡天神念亦出,此时三团元素被运化心诀禁锢。而胸口火灵根那处创口,却引来了黑影。
胡天哪儿能让黑影得逞?
胡天见七魄之上寸海钉,又见其上那颗游走的寸海钉。
胡天当机立断,便将那寸海钉想创口挥去。
顷刻,寸海钉再次入体,将胡天心口那处的创口补上。
忽而一道影子从胡天神念中闪过,好似记忆里的灵光一闪。转瞬消失。
胡天此时却没心思管这灵光一闪,他运转体内灵气,以神念为引,继而钻入黑影。
瞬息,三元素随胡天流入秘境。
此时秘境再次进入冬季。
胡天将水元素取来,他神念看着那团黑乎乎的元素。
“要是没了,等我会宗里,再搞一会悬风渠就是了。”
胡天说着,松开神念,停止水元素外的运化部心诀。
水元素骤然散去,落入秘境之冬。
胡天再用神念探看,水元素虽是松散,但仍能被神念感知。
如此他才是松了一口气。
水元素便在冬季酝酿。转而春来,胡天放走了木元素。
春去夏来,胡天将火元素化成热风散去。
这三季之中,从水开始,催生木,木催生火。从胡天处来的三元素未曾损耗,却是由此生出更多的元素力量。
好似存钱有利息。
这股元素力量随季节轮换,越聚越多,秘境在天地间游荡。
待到盛夏登入极致之势。
那天傍晚,归彦见天地乌云密布,吩咐众妖兽躲避,自己却在山头蹲坐。
到了夜半,忽而一道炸雷从天而降。
季夏登临,天地属性由火入土。胡天所引纯粹元素之力,受天地之力牵引,骤然爆发。
那股元素力量猛然催发到极致,顷刻,化就土元素。
胡天神念动,迅速以运化部心诀操作,将各方元素之力收集。
当真是一个“我乃此境,此境乃我”。运化部心诀,乍然便在秘境之中挥散开。
全境刮起四道旋风来。
须臾便将散落秘境四处的水、火、木三道元素,再次收集齐全。
只是土元素此时生成,却不停息。
胡天便是放任那道收集土元素的心诀运转。
秘境之中,一道黄色旋风在秘境正中之地,运转了三十日,才消散而去。
秋季登临,天地土元素消失,属于金的季节登临。
此时土元素得成,胡天却不满足,想要将金元素一并催生得了。
他便也是如此做的。
直至冬日,胡天领着水、木、火、土、金五重元素,欢天喜地顺着阵纹回到门中。
他神念进入身体之内,又引五团元素进入躯壳,浮在灵魄之上。
胡天道:“水、木、火!”
便见水、木、火三团元素,各自归位。
且其归位之后,前番灵根之间,胡天凿出的洞瞬息便被元素修补完整。
胡天道:“土!”
进而土元素进入胡天脾胃之处。
瞬息胡天神魂震颤,轰然一声,门上所有阵纹随之震动。
继而胡天体内黑影纷纷向后退去。
胡天笑:“小样儿,给你们个厉害瞧瞧!金!”
骤然,金元素向灵魄冲去。
接着,“轰隆隆”一整响。
胡天“卧槽”一声,大骂:“大爷的!!!”
胡天千辛万苦催生来的金元素,撞在了寸海钉上,进而同性相斥,金元素弹出了体外。
这还不算,胡天追了出去,便见那门,竟然将他的金元素吞了。
万千金元素融入门框之中,门框一闪。金元素没了!!!
胡天:“啊啊啊啊啊!他娘的!他爹的!他大爷的!”
恨不得满地打滚。
胡天气急败坏,冲上就要和那道门干架。
哪怕是一道神念,此仇也不能不报!
胡天也是被怒气冲昏了脑袋,他神念运转,灵气骤然而至。
接着,胡天以灵气凝成剑意,对准黑暗中闪闪烁烁的阵纹砍了过去。
胡天先将缠绕自己的黑影砍飞。
再将前番所见四团祭门阵,砍得碎碎。最后便是见到一处阵纹他都去砍砍。
神念运转之快,如入无人之境。
顷刻之间,秘境之中所有阵纹全被胡天以自己灵气砍过一遍。
只是前番砍时,还只是发泄,往后,却是止不住。
胡天每砍到一处,灵气沁入阵纹,阵纹之意便浮现在神念之中。
灵气砍碎阵纹,则是以其意志将阵纹意志替换。
直至胡天将秘境所有阵纹砍完,他再不与秘境相融为一体。
而是凌驾于秘境之上。
胡天成了秘境主宰。
胡天心念微动,道一句:“雨!”
秘境瞬息雨成落下。
胡天心道一句:“晴!”
便是雨过天晴。
胡天道一句:“归彦!”
归彦说:“不许控制我!”
胡天忙说:“我就是叫叫你。怪想的。”
归彦在神念中哼了一声:“你说两年就出来的!”
胡天一愣:“又几年了?”
“八年!”
胡天着实想不通,为何每一次操纵魂魄,时间都如此快?
归彦见胡天不说话,不高兴:“出来!”
胡天神念着令:“门去,我出!”
胡天神魂归位,骤然门开。
胡天从门中走了出来。
下一刻,归彦骤然变大身形,跳起来,扑过去。
胡天不禁张开胳膊。
然后他被归彦扑倒。踩在蹄子底下。一通乱踹。
归彦边踹边低头咬住胡天脑袋上的毛,狠狠薅了一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