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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逐者要去陆水云间,胡天叶桑自是相从。
他们不知道被逐者口中的“陆水云间”是个什么地方,但却是极远。
一路行去,路上景致变换。所见都被白色覆盖,好似进入一片巨大的艺术馆,其中都是精致如生的石膏像。
又是惨烈。
在花海时,偶见昆虫,白色的。凝成一个个。
出了花海入山谷,便见被凝固的妖兽——或是说洪荒古兽。这些古兽形态各异。有鸟兽,竟是凝聚浮在半空中,还是飞舞时的景象。
如同他们的生命是在一瞬间被定格,灾难来时毫无防备。
再向前去,出山谷入平原。
平原之上一条通途大道,直抵远方。远方一座神殿。
神殿高耸如入云霄,素白圣洁。
而路两边,或跪或站,无数神族,男女老少,双手若挽水,合于胸前。
他们神色或安然或狰狞,还有垂泪的。那泪珠在脸上,已经凝成一颗白色的珠子。
都是白色的,神族不但用秋金术封住了上都山河与生灵,连自己也都一道封住了。
他们面容如生,却是死了千万年。
被逐者颤颤巍巍走到路正中,噗通跪下:“万神封天。”
仅仅一个神族,所用乃是秋金术。所有神族一起用秋金术,便是万神封天。
万神封天,以性命为代价,献出神魂中的秋金元素,将故土封住,变成如此形态。
胡天骇然。
这该是多大的灾,才能让上都所有神族一起,同时使出一道法术。自尽不说,还将自己的故土封住了。
思及前番神狱囚台所见。那时有一头脑袋顶了只火球的凶兽进入神狱囚台,对四个被囚禁的神族道。:“上都崩,众以秋金术封,皆亡。下都裂三千,勉存。他族苟活,不久矣。”
这灾不小,且将下都,也就是现下的三千界都波及。
胡天深吸一口气,上前扶起被逐者:“咱们去陆水云间吧,那边那个是不是?”
胡天指向大路尽头的神殿。
被逐者点头,又摇头。他站了起来,再不说话,也不看两边石像般的同族,含泪闭目向前走去。
叶桑胡天也只能跟上去。
路上胡天拽了归彦的手,小声说:“变个小毛团吧。”
归彦推开胡天,走到了叶桑身后去。
胡天愣了愣,看了看自己的手。心道归彦果然忽悠不了了。
胡天叹了口气,跟着被逐者上前去了。
又走了约莫半个时辰。
他们终于走到了神殿前。
神殿极高极恢弘,殿前千阶,殿阁好似整块玉石雕琢成,无一丝缝隙。
千阶之前,一杆高耸,杆上白布垂落,好似白帆。布角微卷,保持着它被秋金术覆盖凝固那一瞬息的样貌。
被逐者走到白帆前,三次弯腰,双手窝起抵在胸前,跪下。
被逐者虔诚道:“陆水云间,晨星夕阳,万事万物,神念有知。”
他说着,眼泪落在手上。
胡天看着那白帆却担忧,多少万年过去了。上都有被秋金术封住,白帆真的还能回应被逐者?
被逐者却是虔诚继续,重复去念,一遍一遍,不厌其烦。
胡天听着心酸,干脆在他身边一起跪下,闭上眼跟着被逐者念。
少顷,叶桑归彦也是加入其中。
他四个就这么一遍一遍,不知多少遍,耳边忽而传来一声风吹帆动的声响。
抬起头,便见白帆之中有光点散出,慢慢落在被逐者面前。
继而光点越来越多,慢慢凝聚成一老者。老者鹤发童颜,身着白袍,风姿卓然。
被逐者抬头:“上神。”
上神之后,又有数道影像凝聚,最终胡天转脸,便见天地色彩回归。
来时路上,无数跪坐的石像,此时也是活过来一般,各自跪坐形态各异。
胡天却知这是幻象蜃影。
这幻象如同时光回溯,回到了十多万年前的一天。
此时上神向胡天走来,影像穿过胡天的身体,走上了千层台阶,站在了神殿之前。
四下雷声轰鸣,天空一片漆黑,电闪不停。大地震颤,好似有一道黑色裂缝自神殿之后的地上升起来。
远处神族却是安谧。
上神悲怆开口,声传万里:“被逐四罪者,已抵下都神狱囚台。然则罪孽已成,异世裂口开,我世将崩。无有回寰。”
四下寂静。唯有电闪雷鸣不停不歇。
继而一神族站起出列:“那四者虽是罪,亦是我等族人。犯下大错,寰宇危急。我等不敢推脱。上神,愿同罪,倾尽所有,弥补罪孽。”
上神点头:“如此,当是我神族风骨!不苟活,不逃离。全族,以神魂启秋金术,封上都,封异世裂痕。碎苍穹后土三千片,以使其各自求保,留一线生机与我世界。”
众神族闻言,齐声:“然。”
上神含笑点头,取袖中一个红球凶兽:“且去神狱囚台吧。”
那红球凶兽转身化作一只壁虎飞速离去。
继而上神带头念起一道口诀。
声传四野。
外间众神族,齐声念起口诀。
声响重叠,先如虫鸣,再似秋风落叶,继而一声一声,若巨浪拍岸。又是整齐划一,如是一人。
神族男女,都是跪坐念起口诀。老弱颤颤巍巍跪下,幼童跟随父母而行。
全族数万神族,齐声念一道口诀,无有不从者,无有脱逃之人。
少顷无数到白色自神殿之中漫出,向远扩散。
上都一切生灵、山川河海都被包裹。又有“轰隆”雷鸣碎裂之音,远处尘土飞扬。
自此,地裂三千,各界雏形初成。
俄顷幻象散去。
胡天却是看着白帆久久不语。
依着此番情形推测。
这个世界本该是一整块,天地海洋也是连在一起的。
被逐者四人惹来大祸。将异世同这方世界之间开了一个缺口。
裂缝当就在上都之中。而裂缝开启,此方世界再难保全。
神族为了弥补这四人的过失,也是要给这世界留一线生机,全族同时献祭一般献上神魂,用万神封天将上都封锁。
与此同时,下都同上都裂开了,本来一整块的世界碎裂成了三千块。
胡天不禁看向被逐者。
那四个被囚禁的神族,究竟做了什么,给这个世界开了一道裂缝。
被逐者似乎听到胡天内心疑问:“我想起来了,我们犯了什么错了。”
胡天不由轻声问:“什么?”
“时间。”被逐者跪在地上,闭上了眼,“我和姐姐、姐夫,和长者——我们的师父,想要探索时间。”
“我们四个,在神谕日晷前,施行了功法。回溯了时光,日晷上的日光倒走了一格。”
时间回溯了一刻。星辰逆行。
万物回到一刻前,将那一刻再次度过。
继而日光的刻点回到他们起始施法的那个刻度,日晷之上生出了一道裂缝。
初始只是一条裂纹,细如发丝。他们谁都没有察觉。
一日后裂缝将日晷吞没。裂缝之中,异世界光怪陆离,异世之力喷薄而来。
此时已是救之不及。
五日之后,他们被放逐。
一月之后,裂缝扩散到上都。一番不可收拾。
便有了方才蜃影中的情形,祭祀魂魄,万神封天。
被逐者跪在地上,以头抵地,语带哽咽:“罪孽深重。”
白帆得起语,舞动之音再次响动,其声猎猎,蜃影再显。
斗转星移,大地开裂,沧海翻覆,熔岩翻滚不息,星空裂成无数片。
天地焦土,生灵涂炭,万鬼齐哭。
赫然当年万神封天之时,下都灾祸情形。
即便千万年流逝,只此蜃影,胡天观之,神魂震颤,灵魄翻滚如热汤,肉身冰冷一片。
眼耳口鼻,血泪涌出。
上神之声响起:
“罪孽深重。上都自此无天日。”
“若下都有幸得存一二。以此翻覆之灾,倾巢之祸,示后来者。无论何者,阴阳不可扰,时空不可乱。”
胡天闻言蓦然僵住。
这神族老头儿说什么?
无论何者,阴阳不可扰,时空不可乱。
阴阳不可扰,时空不可乱?
他耳边忽而又有一道声音,冷冰冰。
“你们凡人不是说,成仙即可翻覆阴阳扰乱时空?”
“你若成仙,说不得回到异世,还可趁着令姐发现前,给她送上一把葱炖鸡。”
不是说好成仙能翻覆阴阳,扰乱时空的?
怎么突然又说“阴阳不可扰,时空不可乱”?
胡天下意识摸了摸胸口,没有小毛团,空空荡荡的,好似心魂都被剜走了。
当年初来,他听了蝰鲁一句话,后来渐渐落在心里,好似窝在怀里的小毛团一般,再拔不出去。
翻覆阴阳扰乱时空。成仙如此,时间又算个什么,还好回去给胡谛递一把绿油油的葱。
这话便好似颗种子,悄无声息发芽生长,成了胡天的依靠。
便是几番时间飞速而逝,八十年光阴流转消失不见。他也不曾有慌乱。
至少还有回去的路。
现下却是有上神说:“无论何者,阴阳不可扰,时空不可乱。”
他此前所生受的都成了笑话,修行也是徒劳。还要如何回家去?
胡天低头,心下又道,滚他妈,这神族在放屁。老子非把时间推回,见我老姐去。
又道不成了,神族多大的能耐,可时间推回一个刻度,惹了一族都玩完,世界都翻覆。
不能将时间推回去,我还修个什么仙,折腾个什么劲儿?
不成,我非要回去。凭什么你们都活得好好的,我被拉来替死,活该死在这异世?
我非要翻覆这阴阳时空,回到那时将葱送到楼上去。
如此那个世界就完了。
完球就完球,关我什么事。
但我扰乱的是异世时空阴阳,胡谛也会跟着死。
胡天跪着,一时竟是陷入混乱,思绪好似被拉扯,一左一右,一上一下。
好说放弃吧。坏道滚他妈。
这般矛盾,两厢撕打。颠覆之间,感知思维都消退。灵智理性碎成一片片,不如如何是好,不知怎生了得。
退无路,进无路。空空荡荡,了无生趣。
向远有声悲怆,似呜咽如嚎啕:“微尘三千念,杳杳徒我身……”
胡天闻声,心中万念俱灰,忽道——
回不去了。
胡天耷拉下脑袋。不见身后一团魔气凝成,恍惚成了人形。
心魔生,胡天混混沌沌,毫无察觉。
他心里空空荡荡,不由抬头,看了归彦一眼。
不远处,归彦跪坐在叶桑身后,犹自生气。
这人居然拿话忽悠自己。分明让他说不要解开两仪双星,他却让自己不要解开。什么道理。
果然是个坏蛋。
本是打算不搭理他,又见了陆水云间的蜃影。
归彦对幻象似有所感,心里难受,忍不住看了那个坏蛋一眼。便见胡天也在看他。
而胡天身后,一团魔气凝成人形,黑气缭绕的手向胡天后颈而且。
“阿天!”归彦大骇,翻身跃起。
归彦抽出腰间软剑,顷刻便至,直砍上那团魔气。
不料砍空,那魔气犹自动作。
归彦立刻魔气妖气一起来,神通夔吼瞬息凝成。他拽住胡天,拉到身边,继而无声而吼。
叶桑急道:“别!”
已是迟了。
夔吼声波轰上胡天心魔黑影,黑影轰然而散,好似从未来过。
归彦胳膊紧紧掐着胡天,把他按在怀里,却是一脸茫然看向叶桑:“师姐,为什么拦我?”
叶桑上前:“归彦,那是师弟的心魔啊……”
修士首历心魔,可窥其形貌,甚至与其言谈。再以一己之力杀之,炼心塑魂。
且据叶桑所知,胡天还未明道心。若方才发觉,窥道心一二,也未可知。
可胡天第一次心魔刚生出来,就被归彦吼没了……
归彦乃是关心则乱。叶桑却也是说不出责怪的话来。
此时胡天动了动,闷声说:“归彦,我要被闷死了。”
归彦忙松开胡天,一手抓着他的胳膊,一手摸了摸胡天后颈:“阿天,黑黑的影子,那个心魔要挠你脖子。我一急,就把他吼没了,不是故意的。”
“没了就没了吧。”
胡天对心魔也是知晓的,现下却是一点都不在意了,他眨眨眼,问归彦:“不生气啦?”
“咦?”归彦被提醒,立刻冷哼一声,两手松开,“生气!”
胡天猝不及防被放开,“咕咚”一下坐在了地上,特委屈:“屁股都摔两瓣了。”
叶桑哭笑不得:“师弟快别闹了,心魔没了,你现下快些想想,方才想到什么了,才将心魔引出。”
想到回不去了,想到不要修仙了。
胡天爬起来,拍了拍衣服,笑道:“不记得了,不就是个心魔么。”
“师弟,若能想到那一瞬的念头,可助你明了道心。道心不明,难登八阶。”
胡天笑道:“师姐放心,我一定好好想想。”
叶桑不由皱起眉头来。
“对了。”胡天拍拍脑袋,“师姐,若是一人立下道心,如何都完成不了,会变成什么样啊?”
“道心的反面是心魔。道心越大,心魔则越重。不能成仙,便被心魔吞噬。”
叶桑想了想,“多半是死,偶有一二苟延残喘,走了歪路练魔功……高阶做魔徒,根骨难除。若出差错,可能魂飞魄散,倒不如死了痛快。”
归彦鼓起腮帮子,看胡天:“阿天为什么问这个?”
胡天浅笑:“突然想到了,好奇。”
归彦仔细看胡天,却忽而发现自己辨不出胡天是不是在说谎。
胡天退一步:“归胖胖你干嘛这么看我。我长得是帅了点,你长得也不赖,就别嫉妒了。”
归彦哼了一声。
胡天转头看被逐者。
方才闹出这般动静,被逐者却依旧跪在陆水云间的白帆前,不言不语。
叶桑上前一步。
胡天忙拉住叶桑:“让他自己呆着吧。犯下如此大错,死了的倒是一了百了,活着的才是受罪。”
叶桑惊,忙转头捂住胡天的嘴。
可惜已经被被逐者听了去。
他抬起头来:“大家都死了,就剩我一个。反正我也没用了,不如来陪陪你们。”
被逐者说着,摊开双手来,便见一道白雾自他掌上缓缓升起。
胡天前番没少用体内的金元素,此时立刻察觉,那道白气乃是纯金元素。
“秋金术!”叶桑惊道,“他要自毁。”
胡天心道,给个神族做陪葬,投胎有福利没有?
转头却见归彦和叶桑。
不对,他们还要出去呢。
胡天蹦起来,扑过去,抓了被逐者的手:“大哥,别介啊,别寻死觅活的。你想想,你为啥回来啊!你姐夫拼了命,让你回来难道是要你死在上都的?扯淡呢!”
被逐者手上动作一滞:“姐夫?你为什么让我回来?”
胡天嘴角抽动:“好弟弟,你死之前,将归彦叶桑两位恩人送回去。”
被逐者一巴掌扇开胡天,却是苦恼:“我姐夫才不会像你这般说话!”
“靠。还不是你喊我姐夫。”
胡天爬起来,“一死了之是熊包,正真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擦,那句课文怎么背来着?”
“你闭嘴!”被逐者吼道。
“我非要说!”
胡天心情不好,倔脾气来了:“且你他娘是破坏上都的祸首,你死了,罪就消失了?”
“你闭嘴你闭嘴你闭嘴!”被逐者气得跳脚,冲上来,捂住了胡天的嘴巴,“姐夫对我说话了,他让我回上都做一件事,弥补过失……”
胡天这才发觉,被逐者让他闭嘴是为了耳根清净想事情。
胡天立刻乖乖闭上嘴,眼神阻止了归彦同叶桑上前来搭救。
让他想吧,想起来了,好送你们回去。
可惜,半晌之后,被逐者道:“我想不起来了。”
胡天长叹,拍了拍他的胳膊。
被逐者放开胡天。胡天转头,拍了拍他的肩膀。
被逐者颓然坐在地上,耷拉下了脑袋。
胡天吓一跳,别介死了?
叶桑伸手抓住了胡天,摇了摇头:“他入定静思了。莫要打扰。”
这便是没有自毁的心了。
胡天松了一口气,却觉倦怠。自他离了银庞魔域封地,一直到此时此刻,都没有停歇。
就算是个六阶修士,也经不住如此损耗。
“师姐,我们也歇一会儿吧。”
胡天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对叶桑说完,又冲归彦招手,“胖胖,给我靠靠。”
归彦不搭理胡天,他生气呢。
胡天看了归彦一会儿,走了几步,又折回去,在地上躺下,缩成个球闭上了眼。
睡着之前想,胖胖长得好看,等到自己投胎去了,应该会有一票妖魔想要给他的松子剥壳……
这样就好。
胡天安心闭上眼,睡着了。
嗯?
真睡着了?
这人怎么和平常不一样了?都不再来搭理自己一下,至少也要拿出一根棒棒糖吧!居然真睡着了!
归彦大怒,走过去,蹲在胡天身边,戳了戳他的脸。
见胡天不搭理他,归彦哼了哼,想要咬一口,或者干脆吞了好了。
又是舍不得。
归彦看了一会儿,见叶桑也是盘腿坐下入定修行去了。
归彦“呼咻”变作大毛团,将胡天围了起来。
紧紧团住了,不给你动,休想将星星抹掉。
大毛团这么想着,高兴起来,伸直脖子脑袋蹭了蹭胡天。
要一直在一起,不是师父和徒弟,不是师姐和师弟,不是朝华和王惑……
归彦想,要像易箜和晴乙。一直不分开。
要是阿天非要分开的话,就一口吞掉好了。亲亲的时候,阿天香香的,可以加松子炒一炒。
胡天睡着大觉,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归彦当成了甜玉米。要是胆敢打六芒星的主意,便要配上松子下油锅了。
他此时做梦,见四周一群妖魔鬼怪在跳舞。
这个说:“我长的漂亮,我最有资格给归彦剥松子。”
那个讲:“我气质好,归彦前番多看我一眼,这松子定然要我剥。”
另有一个冲上来:“我祖上八百年,剥松子专业户,且让我来才最好。”
“你丫松树修成的妖?”胡天剥着玉米粒感叹,“剥个松子都能吵吵,不专心去剥,归彦吃什么。还让不让我安心去投胎了?”
不想这一群纷纷扰扰,为给归彦剥松子,吵吵已是分不出胜负,继而动手打起来了。
一时天翻地覆,殃及池鱼,直把胡天这个围观群众踢飞了。
胡天抱着一箢子玉米粒飞出去,落地玉米粒撒了一片。
恰好易箜晴乙走过来。
易箜此番风华正茂,嫩汪汪还年少。
胡天招呼:“小易箜快来帮忙捡玉米。”
不想易箜不答话。
胡天转头看去。
便见易箜仰头看晴乙,道:“我要将主仆契,改成双修契。”
既然易箜迅速衰老下去。
胡天大骇:“你他妈……”
不想凑近眼前一花,自己好似变成了晴乙,而他对面,站着的不是易箜,而是归彦。
归彦的面容迅速衰老下去。
胡天惊怒交加,这他娘搞什么?
被逐者的声音传来:“两仪双星在我们神族算是契。”
胡天猛然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