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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方时间碎片,您已误入其中。请安心等候归彦扛着胡天来解锁……胡天茫茫然举起手中的黑条。
黑条之上,隐约雾气萦绕。
胡天又闻“”之声,扭头看去。
松柏残枝之下,集卯虫虫体片片散落,最终化出个半人形态。脸上青涩,依稀是少年模样,眉眼细长,看向胡天。
少年嘴唇微动,声音细弱不甚清晰。
胡天犹豫片刻,握住黑条,终是走上去,俯身问:“你要说什么?”
“……谢谢。”
胡天愣了愣。
少年猛然伸出未化成的虫足,直向胡天刺来。胡天抓着黑条狼狈挡了,连滚带爬退了数步,腿上还是被划了道血口。
再待去看,那只半妖已然没了动静。
外间却是一声哀嚎传来:“铁壳!”
如丧考妣,悲痛欲绝。
胡天抬头去看,一个壮汉打前店的废墟之上爬过来。另有一只缺了牙的鳄鱼爬到院中,一见胡天,撅屁股就又爬走了。
刀疤脸扑倒半妖跟前大嚎:“铁壳!我的铁壳!!!”
铁皮铁壳,你是不是叫铁疙瘩?
胡天抽了抽嘴角,真没想来者还是熟人。
刀疤脸干嚎几声,抬起头,先是一愣,又怒目对胡天:“竟是你!妖孽!前番伤我铁皮,今次杀我铁壳,我和你不共戴天!”
刀疤脸大吼着就要冲上来。
卧槽,又要打?
“你等等。”胡天双手交叉,“我有个问题,说完再打。”
“道来!”
“你是不是叫铁疙瘩?”
刀疤脸哽了一下,大怒:“也叫你这贼胚知道死在谁手上。你且听好,本大爷行不改名坐不改姓,铁熊是也!”
铁熊说完,又是挥起他那狼牙铁链流星锤冲上来。
真是走了狼来了虎,拔葱忘看黄历一路倒霉催着跑。
胡天心里叫苦,看着流星锤着实可怖,自己却只有一个小黑条。胡天只好围着院子跑,
边跑边嚷:“你这熊包,明明是你那虫子横冲直撞,跑来找死!”
铁熊气哼哼:“放屁,分明是你害了我的铁壳,它不肯被点灵,又要化妖了,我本明日就要把它送回太古荒墟去!定是你上次吃亏,偷去我万令门,用灵气害我铁壳。”
胡天一听这话却是奇,心道这黑锅打哪儿来。
他有心解释,回头却见一颗流星锤直往自家身上砸了来。胡天只得反身拿起黑条格挡。
一个是环抱大铁球,一个是半尺小黑条。这悬殊也是大得很,谁曾想,两厢“叮”一声碰在一处,流星锤被弹飞了!
铁熊未及卸力,脚下一软,仰面就摔了个大屁墩。
铁熊看着胡天,眼睛滚圆。
胡天看着手上,也是吓了一跳。但此时占了上风,好歹得了口喘息的功夫了,胡天心气不顺,叉腰就骂:“你这蠢熊,我被沈桉那老头锁在这里。若能跑去你万令门行凶,哪有道理虫子杀来,别人都跑了,我不跑!”
“你还抵赖!”铁熊一听蹦起来,又要杀来。
胡天:“你他娘的也要有个证据再耍赖!不然找错仇人,报个屁的仇啊你!”
铁熊一听,跑去半妖身边,翻开那妖的尸体:“看!”
只见半妖胸口露出一只八卦盘,赫然是胡天昨日卖出去的那一个!
胡天此时要是不知被自己暗算,也是白被胡谛练了这些年。
鬼晓得这修□□,有多少邪法,可以用胡天摸过的八卦盘,将发疯的妖兽引导此处来。
铁熊振振有词:“这只八卦盘上有你的气息,定是你强行点灵时,用这个盘子做为他日后认主的凭证。你害了它,它才找你来复仇!”
可怜胡天还道是自家点背走霉运,被一只发了狂的虫子盯上,谁知人家虫子就是冲他杀来的。
“万权肆,我□□祖宗十八代!!!”胡天仰头大吼,又看铁熊,“蠢货!这盘子是我昨天卖出去的,卖给你那个师兄万权肆的!”
要是说别人,铁熊未必会信,可是说起万权肆……
铁熊大骂:“是了!怪道那厮跟班今日不放我出门,他近日还总去看我家铁壳,定然是嫉妒!明着杀了,又怕师父责骂,才使了这么个毒计!”
铁熊这番猜却不算准。万权肆虽也要杀虫子再将铁熊折辱一番,但更多要虫子伤胡天。
万权肆想得美。他道胡天是个炼气五层,绝战不过集卯虫。届时集卯虫追着胡天跑,他趁机去店里逮了命褓灵兔。再见机行事,顺手牵羊捞点其他的好处,甚至是重伤胡天。
可他却没想胡天却将虫子给杀了。
铁熊摸了摸脸上的刀疤,大怒:“万权肆!老子和你不共戴天!!!”
说完铁熊拔腿就向外跑。
胡天只在他身后喊:“你等等。”
可惜铁熊已经跑远了。
胡天没好气,想着万权肆和铁熊要打架,干嘛把他卷进来!
“早知道多坑他个灵石,才不算亏。”
胡天恨得牙痒痒,再环顾四望,忽觉自己更可怜。
放眼看去,沈桉的第五季杂货铺已经被砸得变了个形。前店塌了一半,后院松柏全毁,水缸只剩半截,倒是后院里沈桉锁住的那几间屋子安然无恙。
虽说店里也没几件货品,可之前的灵石都让胡天用光了。这次是想翻本也难。
待到沈桉回来,又不知道要是怎样一个光景了。
胡天愁得眉毛都要长出来。转脸却见五只兔子又回来,正在前店废墟上刨土呢。
胡天又一拍脑袋:“那俩哥们还在土里。”
胡天慌慌忙忙收了黑条,去前店刨土找鱼缸。
幸而两条镜鱼安然无恙,悠哉悠哉在灵气化成的水里游。
许是这些日胡天又给缸里添了不少灵石,现下这两条见了胡天还一起化了个龙形。五只兔子吓得立刻躲到胡天身后去。
胡天看着缸底两层白石头,叹气:“吃了我那么多灵石,你们能不能让沈老头去找万权肆要钱?”
这么讲着,半空突然一阵打闹。只见天上一只鳄鱼咬着大螳螂的脑袋,咯吱咯吱啃起来。
地上又是吵闹声。
“你这小恶人!”
“你这只蠢货!”
胡天一听这动静,立刻站起来。
了不得,刚念着欠债的,这人就自己上门来!
胡天赶忙又把鱼缸塞回玄铁盒下,又把五只兔子撵到院子里,拖了一把树枝盖上藏好。
胡天再站起来往外瞧。只见万权肆和铁熊两人打作一团,正向这边来。
也是万权肆倒霉。他本藏匿在附近,见胡天迟迟不离店,已经是急。万没想到铁熊现身,还暴露了万令门。
他有心想走,又怕生出更多事端,只好静候在不远处。这一等,却被铁熊发现,跑来找他寻仇。两厢一言不合,动起手。
铁熊心中不忿,发挥超常,此时竟是拽了万权肆的头发,把他拖过来。
当下二人进了院里,铁熊大吼:“阴险小人,今日我定要你向铁壳磕罪谢头。”
胡天也管不得“磕罪谢头”是个什么风俗,立刻蹦出来。
胡天也是一声大吼:“万权肆,你赔老子的灵石!”
万权肆此时近身见了胡天,大骇:“炼气大圆满!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万权肆怎么也没想到一天功夫,胡天就变成了炼气大圆满。
须知人族修行,境界分九阶。第一阶为炼气期,炼气期引气入体,又分一到十个层次。
待到体内存储的灵气到了炼气十层,便是可以随时突破的大圆满。
万权肆自小四灵根入万令门,去年体悟灵气,勤修至今也只是个炼气七层。
之前敢放集卯虫,不过是仗着胡天是炼气五层,尚且还低他两个层次。
现下万权肆见了胡天,惊骇莫名,直抓了铁熊:“大敌当前,你我同门……”
胡天打断万权肆,却问铁熊:“他刚说我是个什么?炼气大圆满?”
铁熊也惊讶:“你和我一样看不出境界吗!”
好似有人脸盲,修行者中也有人识不得境界层次。铁熊只是识不得别人境界,胡天连自己的也不知道。
胡天点头:“我是看不出来。哎呀,居然一下到炼气大圆满了,真牛逼。”
这货还自得起来,又指着万权肆问铁熊:“他是个什么层次的?”
铁熊直言:“炼气七层。”
万权肆气得肺要炸:“铁刀疤,你我都不是他对手,你还不……”
胡天一听,他还高出万权肆一截了?全身底气即刻蹭蹭蹭充足,顿时来了精神。
“小白脸,快赔钱!”
胡天冲过去,
拽起万权肆的衣领,把他提起来,胡天环顾四周:“赔五百个灵石,不然大爷把你大卸八块,拖出去喂驴。”
万权肆大怒:“恶贼,你怎敢!!!”
“废话!老子炼气大圆满!”胡天乐起来,“你敢不服?揍你啊!”
接着胡天也不等万权肆作答,他提起拳头就把姓万的按在地上,痛痛快快捶起来。
原来三千界里分等级,有些地方修为低的修士去不得,譬如魔域要化神才能去。又譬如天启界,那是三千界中最高等级所在,只有八阶修士才能进入。
“竟然那么早就开始哄着我玩儿了。”胡天听得解释愣了愣,终究是笑起,抬头讲道,“那祝我能去个修炼圣地,拿个武功秘籍,明天就修炼到八阶……”
却已经不见了菩回,只听他讲:“这世间诸多奇妙,愿胡施主得偿所愿。”
胡天垂袖拱手,郑重道:“大师,多谢。”
桥上便只剩下胡天一个。胡天左右看了看,忽听得一声巨响。
“卟――啦――”
初起闷沉一声撞击声,随后好似木头缓缓摩擦出的声响。
胡天深吸一口气,唤出黑条,握在手中,随意选了个方向,下得桥去。
脚刚离开桥面,眼前一暗。他好似进了个狭小密闭的空间。
四周似乎挤了许多人,气味着实不好。
忽地胡天脚上一重,身边有人说:“抱歉抱歉。”
胡天忍痛:“没事。”
又有人讲:“要不是我寿元将尽,难寻突破,万万是不来遭这份罪的。”
周围人纷纷附和。
另有人说:“在下已然入妄,只求能遇到个好功法。若实在不成,快些死了也好。”
还有人说:“别丧气,听说乌兰月梯楼上各色宝物有很多。何况普天之下,也只有乌兰月梯楼里能出神器了。”
胡天听闻神器,忽地心里一动,又觉得“乌兰月梯楼”有些耳熟。只是一时想不起来了。
胡天才来人生地不熟,只把耳朵竖起来。
听了半日,这才晓得。
胡天被月迷津送上了船,这船名字还挺好的,叫做“乌兰夜渡舟”。去往乌兰界。
乌兰界有一处“神谕天梯楼”,又被外界之人称为“乌兰月梯楼”。
这个楼里藏着许多功法,各色各样,人妖魔三族都有,甚至还有从地里刨出来的神族功法。
可惜这些功法要么是修士新搞出来的,要么是残缺不全的,要么是神族功法不知道从哪儿练起的。
于是楼中人便会从各界招募一些自愿练功的人来。
来了此处,包吃包住,还包功法。或有运气好的,选了个上乘的功法,修为突飞猛进也是有的。
胡天一听来了劲,当下便把月迷津夸了个十成足。
当然也不全然是白吃白喝的。风险极大,稍不留神,选错了功法,便是挂掉的命。
胡天心下忖度,这不是实验招募小白鼠?
只是听闻修为突飞猛进,风险只是死一死。胡天还是动了心,反正菩回说他已是无生机。
关键是此时跳船,还要先行从这堆人中挤出去,忒麻烦了。
何况胡天不会游泳,跳下去喂鱼么?
如此只得安分呆下来。
这船行了小半个时辰,胡天又听了一筐子八卦。胡天刚想打入群众内部,船停了。
便有人从外间开了舱门,领着众人去排队。
胡天只管随着众人,眯眼向前。不多时骤然亮起来,便知是出了船。上了条狭窄甬道。周围雾霭沉沉,什么都看不清楚。且甬道可容一人,胡天少不得凝神脚下专心走着路。
骤然一阵狂风起,四周雾霾散去。
胡天心一动,抬脸转过脸去向后看。身后雾霾褪去,露出庞然大物。
赫然一艘巨舸,船腹漆黑乌亮,隐在白云中,不见首尾。
胡天此时正站在舷梯上,衣裳被风吹得呜啦啦响,鸟兽从舷梯下掠过。再向远处,便是团团白云,便连前方舷梯尽头也见不得。
胡天却揉了揉眼睛,似乎远处天际有个人。
那人戴着斗笠,披着蓑衣,端坐于云端,手执鱼竿,一根钓线闪寒光。
隐隐约约又小调传来:
“一棹水涟漪,千里河海天。安然花万载,生灭亿亿年。”
声音粗哑,如风泣云哭。歌尽,却见钓线忽地冲过来。
只闻得“叮”一声细响。
胡天左手一动,打了个寒战,骤然清醒过来。再揉眼去看,层云翻滚,哪里还有什么人?
再见前方之人已经走远,胡天赶忙扶着舷梯追上去。
此时层云之后,穆椿收起钓竿,冷哼:“有趣。”
沈桉说:“家主,咱直接把那小兔崽子逮了就是!想知道什么吊着打一顿就行!”
穆椿看一眼沈桉:“你不想去月梯楼见姬颂?那你去把那个小鬼修带回宗里。”
“家主肯收他?”沈桉惊喜非常,“那真是个好孩子。”
“好孩子留给做徒弟。”穆椿冷笑,“我的徒弟,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穆椿说完,隐去了身形。
这边胡天却是在旋梯上,又走了一炷□□夫,眼前开阔,层云散尽,便见万里丛林。
丛林之上诸多亭台楼阁架设,之间甬道也是飞起铺在丛林之上的。其中有一楼颇雄壮,远远看去琉璃宝光闪耀。放下了旋梯,向前几步便是一处开阔石台。靠近舷梯近处三块石碑,均是十尺高,并排立着。
一块黑字狂狷,上书:乌兰界。
一块红字娟秀,上书:夜渡。
最后一块却古拙,其上无字,只用细纹雕出无数简笔小人来,摆着各种造型颇奇特。
胡天立在石碑前,看了片刻,还摆了几个造型来。
转头却有人对着他指指点点,胡天无趣收手向前走去。
便见,石台之上各色人物聚集,人头攒动,又有一二尖耳人面,或者人面都无却神似蝰鲁的东西。
胡天心知是妖魔,却也不避讳凑近去。
便见不远处有两条甬道。
此时有个白面小生,左臂绑黄绸,两颊摸白灰。此生高声讲话:“欢迎诸位英豪来我乌兰界。”
“有拜访亲友的,请从左边甬道离去。”此人指了指左边的甬道,此条甬道畅通无阻碍。
全场无人动。
“有要去神谕天梯楼的,请从右边甬道离去。天梯楼今日申时开楼遴选,望诸位好自珍重。”
此生话音方落,方才聚集在石台上的,一下全部涌向了右边甬道。
胡天自然凑热闹,便随大流上了右边甬道。
此时右边通道前却站着一个赤面大汉。
此人身长七尺,也是左臂绑黄绸,双颊摸白灰。他手上握着块木头,碗口粗细。
待人来了,问上几句,再用手中木头戳人胳膊。
胡天排队近前,赤面大喊冷声问:“一生还是一段时日?”
胡天吓一跳,这问题有点厉害。又想起是做小白鼠,便问:“有什么区别?”
赤面大汉不屑道:“呆在乌兰界的时间长短不同。神谕天梯楼能去的层数也不一样。”
虽说方才船里八卦听闻,天梯楼越高,其内功法越是好,但胡天着实没有心思这这里呆一辈子。
胡天伸出胳膊:“一段时日。”
赤面大汉便给胡天盖了半个章。
进了甬道便是入了森林,脚下古木青翠,郁郁葱葱,偶见野兽身影在枝叶间闪过。又有溪流潺潺,却是林叶厚密,不能得见真容。
而甬道笔直向前,又有一二架桥连接两旁亭台楼阁。或有门窗紧闭,也有洞开门户,二三修士在其中。
一路行来,颇多景致,偶有清风,阵阵怡人。
不知不觉便到了一处高楼前。
胡天抬眼望,此楼便是方才远见时那座最高的。
此楼颇高,其上挂匾,上书:神谕天梯楼。
不消片刻,楼门从内打开,楼里钻出一群来,或人或妖或是魔。这群人着装各异,只是左臂都扎了跟黄色丝带,双颊摸白灰,表明楼里人身份。
不消片刻打中间出来个老者,须发皆白。
此人朗声道:“静!”
场内外顿时静下,直连脚下丛林中也无鸟兽争鸣。
老者满意:“闲言少提。诸位远道而来,上了乌兰夜渡舟时,便应是舍了前缘,要来乌兰界寻一门机缘了。如此,片刻后,便进了天梯楼内,或功法或法器,任选即可。一旦功法也选中尔等,便可出得天梯楼。只是半章之人,不可登入三十三层。违者――”
老者说完,抬了抬,轰隆一声,天上一道雷劈在了台前地面上,直把地面轰出环抱大的一个窟窿。
窟窿堪堪开在胡天面前。胡天抬头看老者,老者眼皮抽了抽。
老者轻咳一声:“好了,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