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一道黑影潜入柳云湘的卧房。
弯月如钩,几点月华自窗子透进来,屋里昏暗暗的。只见那黑影轻手轻脚的摸到床前,打开帷帐,三五下脱了外裳和靴子,朝床上躺着的人扑了上去。
“噗!”
一声笑自靠西墙角传来。
黑影察觉不对,掀开被子,被子下哪有人,只有两个枕头罢了。他又听得这笑声,从帷帐出来,借着月光,见穿着中衣的人儿靠着西墙笑得直不起腰了。
黑影哼了一声,冲上前将人抵到墙上,喘了两口粗气,“你猜到我今晚会来?”
柳云湘后脑勺抵着墙,鼻尖抵着身前人的锁骨,有些痒,她便蹭了蹭。
黑影呼吸紧了一下,更加贴近她,“你在等我?”
严暮架起柳云湘,让她借着他腰腹的力量,身子靠着西墙,他呼吸越来越急,眼神也越来越炽热。
“我以为你心是冷的是硬的。”
“对你是热的。”
说了这句,柳云湘红了脸,双手勾住严暮的脖子,往他耳边凑去:“我猜你也很想我,所以今晚一定会来。我便放了鱼钩等你,这不,你这条鱼上钩了。”
严暮笑,“我是心甘情愿上钩的。”
柳云湘点着严暮的胸口,用调戏的语气说道:“那你就是我的人了。”
“从来都是你的。”
随着这句话的末尾两个字被严暮喂进了柳云湘嘴里,二人唇齿相依,热切缠绵。
夜半,柳云湘浑身汗津津的躺在床上,严暮跟谨烟要了热水和帕子,坐在床沿儿上给她擦身子。
她懒洋洋躺着,偶尔严暮低下头来,她便撅起下巴跟他亲一下。
“善念营近四百人,因为你暂时保住了性命。”柳云湘道。
严暮嗤了一声,“他们是死是活与我无关。”
“你踢翻了那锅粥。”
“你让我踢的。”严暮将帕子扔回盆里,依旧将柳云湘拉到怀里躺着,“你让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刀山火海都一样。”
柳云湘心暖暖的甜甜的,这话她是信的,可同样她也信他在踢翻那锅有毒的粥时,多少也存着救人的心思。
“皇上逼你娶长宁,若是不答应,便要关你一辈子?”
柳云湘笑,这话带着一点幼稚一点火气,但更多的是克制,他不能跟皇上撕破脸,眼下还不是时候。
她侧身搂住严暮,手触到他腰背的时候,摸到什么,忙起身探过去查看竟是一道伤,还是新伤,刚结的血痂。
“你受伤了!”
严暮拉回柳云湘,“一点小伤。”
“有人杀你?”
“两拨。”
柳云湘想了一下,“一拨是上官胥和秦飞时派去的,那另一拨呢?”
严暮嘴角勾起,继而低下头看着柳云湘的眼睛,静静看着,意味不明。
柳云湘推了推他,“说啊!”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琴声,低柔轻缓,如在耳边倾诉,柔进了心里。尤其是在这般月色勾人的夜里,伴着几缕风,似乎想入谁的梦。
柳云湘细听一番,这琴声分明是从西邻院传来的。
陆长安弹的……
刚想到这儿,严暮突然压住她,嘴角勾着一抹笑,“咱家的邻居是夜猫子么,喜欢半夜弹琴,谈给谁听呢?想勾搭谁呢?”
柳云湘瞪了严暮一眼,“少拐弯抹角的,我和他有没有事,你又不是不知道。”
严暮哼了哼,“那我问你,你和他亲还是和我亲?”
柳云湘挑眉,“你要不他比?”
“他有资格跟我比吗?”
“人家也没跟你比。”
严暮呲了呲牙,“反正你得明确的回答我。”
柳云湘看着严暮,扑哧笑了一声,见他还不罢休,便伸手勾住他脖子,冲他吹了一口气。
“少诱惑我,我还挺得住。”
柳云湘撇了一下嘴,“废话,我当然跟你亲,肌肤之亲,夫妻之亲,亲人之亲。”
严暮满意的点了点头,又问:“那你信我还是信他?”
“你到底想说什么?”
“信谁?”严暮这次严肃了一些。
柳云湘无奈道:“信你。”
若是以前的陆长安,她对他也是十足的信任,但现在的陆长安,她发现自己对他已经不那么了解了,既然不了解,何来信任。
严暮低头重重亲了柳云湘一口,而后翻身躺到旁边,伴随着隔壁传来的温柔的琴声,他道:“埋伏我的有两拨人,一拨是上官胥和秦飞时,一拨就是他。”
“他?陆长安?”
“长宁也是他的人。”
柳云湘瞪大眼睛,久久不敢相信这话。可严暮说的,即便不可思议,她也得信。
此时再听这琴声,依旧是低柔的,可却听得胆战心寒。
“他已经是我们的敌人了。”
严暮被罚禁闭王府思过,到底不敢太嚣张,趁着黎明还未到,他摸黑又走了。
“我明晚还来。”
柳云湘被他折腾的又累又困,闻言骂了一句:“滚!”
皇上上早朝了,命人将他们带到了上书房,却不是在外面,而是在西屋里。
柳云湘捧着茶杯喝了一口,“您就别为难他们了,这趟浑水,没人想趟。”
“哎,还是侄孙媳妇你明大义。”
“利和义也能兼得。”
“什么意思?”
柳云湘放下茶杯,用帕子擦了擦嘴角,“首先我是个生意人,有利可图才会下血本。单纯讲大义,不过是虚话而已,银子砸下来落个坑,这才是实打实的。”
“你要利用善念营这些人做生意,你……”
柳云湘冲老亲王嘘了一声,“有人来了。”
确实有人来了,来人还不少。老亲王正要起身,柳云湘拉住了他。
“皇上来了,咱们得出去拜见啊!”
“皇上有让咱们出去吗?”
“这……”
柳云湘眯了眯眼,“与皇上一道回来的都是朝中大臣,他们要商谈善念营的事,这是朝政,但女子不得参与朝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