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二次测验

空气中散发着淡淡药水的味道。

林奇跟着前面的女士走过长长的走廊，脚步声很容易在这里传出回音，两边的墙漆可能是因为潮湿的侵蚀，掉落了许多墙漆。走廊两旁的铁门上贴着符咒，里面时不时传来一些奇怪的声响。除了林奇，所有的小孩子们挤成一团，有的甚至被这种诡异的气氛吓得忘记了哭泣。

走廊的尽头又是一个大厅，一个头发花白带着眼睛的老头坐在一堆瓶瓶罐罐后面忙活着，周围几个像是他学徒的家伙也在四处走动，对他们的到来完全没有理会。

中年女人抱着臂停在了他们前面，跟后跟着一群孩子，学徒们仍在忙忙碌碌，视若无睹，不过中间的老头还是抬起了头，抬了抬他的眼镜，看着站在他面前的中年女人，一副疑惑的表情。

“珀西女士？你来这里干什么？外环区的孩子们现在应该还在进行继火者资格的测试吧？”问完这句话后他又注意到了站在珀西身后的一群孩子，有些惊讶：“这些孩子是？”

“是内环这一次测试留下来的孩子，人有点多，我就先带过来了。”珀西解释道。

“哦？这一次居然有五个人，怪不得你要让他们先过来。”老头慢慢地回话，打量着这些小孩。

“先让他们去房间里面等着吧，我这边药剂都让两年前回来的那一批小孩用完了。”老头说着又扯开嗓子大喊，嘶哑的声音简直响彻整个大厅：“琼恩！你在哪！琼恩！”

一个正在忙碌着的白袍小男孩立刻放下了自己手头的活，匆匆跑到老头面前，事实上他与这个老头的距离并不远：“老师我在这！”

“你把这些孩子带到楼上的房间去，记得不要跟两年前那一批混在一起，隔得远一点。”

“好的老师！”小男孩点头大声回答，然后看向林奇这一群小孩，挥手示意他们跟上。

“你们跟着我！”

一群孩子看向珀西，在得到了珀西的许可之后才跟着他走出大厅向楼上走去。

珀西站在原地没有动，看着孩子们一个个走出大厅，消失在楼梯的拐角。

“珀西女士，恕我打扰，”带着眼镜的老头开口打破沉默：“您是要在这里一直等到他们测验结束吗？”

“我马上就走，安德烈，你不用担心我会打扰到你的工作。他们中没有我熟人的孩子。”珀西冷冷回答道，并且转身离开。

“而且这些孩子也不一定能够活得下来。”

老头安德烈看着女人离去的背影，撇了撇嘴，重新开始与他身前五颜六色的瓶瓶罐罐做起斗争。

“这就叫治疗室？简直就是单人牢房。”林奇身后的门“砰”的一声响关闭，他一个人被留在这个只有一张椅子和一盏灯的小房子里。

琼恩带着他们直接上了三楼，然后不由分说的把小孩子们一个一个塞进小房间，关上铁门，不顾几个孩子的哭闹，简单暴力。而被关进去的小孩子在门关闭的一刹那也就没了声响，不知道是屋子隔音太好，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林奇最后一个乖乖进屋，打量四周，松了一口气，好歹房子里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他坐在椅子上等待着。

这么小的房间，没准那些情绪不稳定的小孩子进去之后会得幽闭恐惧症。

刚刚雷夫在进去的时候眼泪婆娑，一点也没有之前我们两个相处时的那副早熟镇定的样子。

为什么这张椅子会放在正中间呢？给人的感觉好奇怪啊，好像一不留神就会被椅子里弹出的机关限制住身体，然后外面就会蹦进来个杨教授一样。

林奇就这么胡思乱想着，脑袋变得有些昏昏沉沉。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闸响动的声音惊醒了他。林奇一个激灵，看向门口。

一个穿着白袍子，扎着马尾的长发年轻少女走了进来，手里拿着符纸，门外还停着一个像是手推车一样的东西，上面摆满了瓶瓶罐罐，不过大多数几乎都是空的。

她先看了林奇一眼。

“你倒是没有哭闹，很好。现在先别问我任何东西，也不要碰我，说着说你要出去之类的话，等我忙完咱们可以商量。”

说完她就再没有理会林奇，自顾自的开始在墙壁上贴这些符纸。林奇也安静的看着她忙活，直到三面墙都贴上了符纸。这时白袍女像是忙完了一样摆了摆手，长舒了一口气，在林奇坐着的椅子后面贴上了最后一张符纸。忙完的她抬起身子，低头看向林奇，林奇还是乖乖在椅子上坐着，乌黑的大眼睛盯着她，没有哭闹，没有多事，这让她心里也对林奇多了些好感。

“你应该是叫林奇了，对吧？”她走向门外的推车，拿了两瓶药剂，又走回屋子，朝林奇走了过来。

“是的，姐姐，您又叫什么名字呢？”林奇没有纠结她为什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而是看着她手里握着的两瓶药剂，一瓶黄色，一瓶蓝色，看起来就很危险的样子。

少女朝林奇一笑，不知道为什么这一笑林奇总觉得她有些恶意：“你很乖，也和洛羽很像，怪不得她会这么喜欢你。”然后她的脸马上又严肃了起来：“不要耽搁时间了，我现在来告诉你这一次测试该怎么做，该干什么。”

“如果你这次测试成功通过，你就会被称为附身者，知道吗？”

“知道，但是为什么叫附身者？”

“等会这两瓶药喝了之后，你可能会感觉有点不舒服，然后你的视觉也会发生变化，不过不要慌张，听懂了吗？”

“听懂了，但你之前不是说可以商量的吗？”

“之后会有一个灵体来帮助你感应你之前看到的星辰，它会，嗯，通过附身到你身体里的方式来帮助你，这时候你要尽快与你之前感应到的星辰取得联系，它的力量就能够投注到你这边来，知道吗？”

“什么灵体？我该怎么取得联系？”

“你体验的时候就会明白了。”到现在也没有告诉林奇名字的少女叹了一口气，把她手中的药剂递给了林奇：“喝吧。先喝蓝色的那一瓶，然后再喝黄色的。”

林奇看着鼓动沸腾的蓝色药剂以及上面浮现又消散的一张张人脸一样的泡泡，咽了一口唾沫。

“不要看，快喝！闭上眼睛喝完！”旁边至今没有回答过林奇任何一个问题的少女眯起了眼睛，催促道，她似乎是有些不耐烦了。

林奇也干脆闭上眼睛把这瓶药剂一口闷了下去。

感觉就像喝了一瓶水泥，不过没什么味道。

“另一瓶！快！”旁边飘忽不定的声音还在催促。

林奇立刻又把另一只手上的药剂也灌进了嘴里。

哈，真难吞咽。林奇想像他前世喝了白酒后那样长长舒一口气，但他发现他做不到，他感觉自己像是被麻醉了一样，没有力气，全身都有一种细密的电流感。

林奇勉强睁开眼睛，但只能睁开一条小小的缝隙，他隐约看见那个少女拿走了他手上的瓶子，往门外走去，在关门的时候看了林奇一眼，然后叹了一口气。

接着林奇便陷入了黑暗。

房间里的符咒噼里啪啦的开始自燃了起来，一个光着身子，看起来比林奇还要小的小孩突然凭空出现在林奇面前，他看着林奇。

此时的林奇并没有像他所想的那样闭上眼睛，相反，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眨也不眨，散开的瞳孔无神的注视着前方小男孩站着的位置。他全身颤抖着，有些略微的抽搐，像是在被电疗一样。

小男孩缓缓走向林奇，停在一旁，看着不知何时从林奇右半边身子冒出来的数十条挥舞着的手臂。这些手臂挣扎了一会，在长到足够长，足够覆盖住林奇整个身体的时候停了下来，然后它们一致包裹住了林奇，此时的林奇就像一个蚕蛹里的幼虫。

小男孩伸手慢慢摸向这些包裹着林奇的手臂。

大量的黑雾在它们接触的地方喷涌出来。

周围墙壁上的符咒一明一灭闪烁着，而后它们的频率归于一致，散发出刺眼的光芒，重新让黑暗的屋子变得明亮，而林奇椅子后面的符咒则开始吸收四散着的黑雾，很快整间屋子里的黑雾就被吸收干净了，而房间周围的符咒也不再发光，整个房间重回最初的模样。

此时林奇身上的手臂已经消失不见，他旁边的小男孩则变得瘦骨如柴，人也有些透明不定的感觉。他不复之前面无表情的模样，脸上写满了狰狞与贪婪。

他伸出双手扑向林奇，在接触到林奇的一瞬间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