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其他人说喜欢、就默认了我会被所有人喜欢——但是,你从来不去了解我到底想不想要这种喜欢……”
“再多人喜欢也无所谓。”
“因为,我只想寄书的喜欢而已。”
叶寄书还在恐慌之中,骤然注意到宴寐朝他的脸颊伸出手,猛地后退一步,躲开了对方的触碰。
宴寐的手,就这么僵在了半空。
“……躲开、了。”
他看向自己的手,久久不言。
想到了什么。
那双原本透彻的眼眸,在这个时候骤然暗了下来,变为暮气沉沉地盯着他的脸。
“寄书?”
这是宴寐第二遍叫他的名字。
叶寄书垂在身侧的手指抽搐。
他的心底正在经受巨大的心理斗争,没有立刻做出回应。
眼前的人,垂下眼眸,轻声道:“寄书,又是这样……是不想让我碰你吗?”
“……”
“和水族馆那次一样,躲开了我。”
他的声音透露出一股委屈。
叶寄书回过神,下意识地想要以往那样解释,不想让对方陷入郁结的情绪。
“我……”
但他的声音却戛然而止。
因为他的目光触及到了周围诡异的眼球、黑雾之上。
“我没有,没有这样想过。”
他只是犹豫了一下。
但这份迟疑,却被眼前的人完全捕捉到了。
等宴寐再次抬起头,脸上雾蒙蒙的郁沉已经消失了。
那张令人目眩的脸上,反而突兀地出现了一抹笑容:“我能理解。我当然……能够理解,只要寄书说了的任何事,我都会相信。你不会骗我,对吗?你会害怕我吗?我们以前承诺过的吧,要一直在一起。”
“……以前,确实承诺过。”
“那就过来。”宴寐在原地站定,一动不动,眼神盯着他,“过来,我想让寄书碰我。”
他忍耐、耐心地哄骗着。
因为,以往只要是不过分的要求,叶寄书最后都会顺着他。
尽管现在暂时只是避开了他。
但宴寐知道,对方很快就会接受这件事。
因为寄书也喜欢他。
他要做的就是,像以往那样忍耐——
在他的视线里,叶寄书似乎眼神摇晃,动摇了一瞬,然后突然下定了决心。
他抬起头,看向宴寐。
“但我们……现在不是已经分手了吗?”
第36章
危阳泽把烟掐灭。
在车内放置的烟灰缸里,已经散落着大大小小的烟头。
雨水打湿了车前窗。
尽管雨刷滑动,并不能清理干净,所以只是这么看着、视线一片模糊。
但他却目不转睛地看向前方。
直到那两道身影在视线里彻底消失,他才伸出手,关闭了发动车的引擎。车前灯立刻熄灭,雨声从耳边传来,一切仿佛又再次归于正常。
“你就在车上待着,别乱动。”他瞥了一眼车后座,“我要下去处理一点事情。”
“……”
闻言,薄哲瀚的额头不由流下冷汗。
乱动?
也太高看他了。
别说乱跑了,现在让他动一下他都不敢。
坐上车那是半个小时前。
自知无法劝服叶寄书,而且留在那里说不定会导致情况更糟糕,他在反复纠结、盯着叶寄书,确定了对方不会改变主意后,只能独自离开了宿舍楼。
但就像是误入了什么隐秘之地。
他肢体冰凉,诚惶诚恐地走了好几圈,都无法从宿舍楼的黑暗里离开。
【鬼打墙。】
这绝对是鬼打墙,
面对无穷尽的死路,薄哲瀚都要哭出声了,脑子里把这辈子做过的坏事都想了一遍。
对不起……他不该做那些事!
如果能活着出去,他再也不会作威作福、自以为是。
念头刚落。
他恰好走到灌木丛中,车前灯突然亮起。
就像被车灯照到的鹿,他无措地看向了光亮处,露出了身着制服的危阳泽的脸。
对方解锁车门,让他上车。
然后,这个管控局的家伙就一边抽烟,一边盯着手机屏幕看。
他神色不明,不知道在想什么。
手机也一直在发出有新消息的提示音。
薄哲瀚不敢出声,也不敢问,只是在后座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看在叶寄书出现的时候,他心底一喜,本想叫住对方。但很快,他就注意到了对方身边静静站着的宴寐,就像迎面被泼了一盆冷水,心在瞬间就凉得透透的。
“我会好好待在车上的。”
薄哲瀚立刻保证。
生怕说晚点,对方就不耐烦地把自己丢出车里。
他是绝对不想再下去的!
危阳泽透过车后镜,墨镜后的眼眸瞥了他一眼,然后把剩余的烟头丢进了烟灰缸里。
然后,他推开了车门。
进入了雨夜里。雨水从特殊织物的外套上滑落。
他朝着宿舍口走去。
路过电梯的时候,看了一眼。
它的头顶亮着红灯,显示有【待维护】三个字。
等到了资料里叶寄书所在的宿舍楼层,他看到了走廊尽头,正用墙壁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后背,勉强站立着的林磷——对方的眼珠、口鼻、耳朵都溢出了鲜血。
这些污迹从他的下巴滑落,然后滴在了地板上。
这是极为惨烈的画面。
但危阳泽却无动于衷。
他甚至没有过去扶一把,而是就这么站在不远处,看着他自己在挣扎。
员工受多重的伤都是有可能的,而且【感染源】杀人的方式千奇百怪,能活下来已经是万幸。
再加上他已经处理过许多任务,很容易就能判断出来——
林磷并没有受到任何躯体上的伤害。
即使是连最小的擦伤都不存在。
只是精神状态受到了感染,脑子陷入了空白而已。
身体无法承受理智的崩塌,进而产生了排斥反应。
在这种时候,唯一能帮他的只有自己。
危阳泽的脑子里冒出了一个念头。
【祂竟然没有动手。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挺不可思议的。】
因为——
他的视线转向了墙壁的方向。
不远处是一团黏糊糊的血肉,在高压腔体内爆浆一般被碾碎成了泡沫状。在窗户和地板上蠕动着,可以看到密密麻麻的眼球被压扁的白色痕迹。
窗户开着,摇晃着。
有雨水和潮湿的风从半掩的缝隙转进来。
而黑色的粘液残留在窗户边缘、散发出硫磺的味道。
似乎有什么东西,刚才从那个位置逃走了,但还是留下了身体的某一部分。
光从推理来看的话,无法还原现场到底发生了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