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汐再也不思前想后了,她抓起手机就给徐行拨电话。刚才她还犹豫来着,毕竟这几天徐行都没有找过她,她不想做主动的那一个,可是现在,怪事一桩一桩的袭来,她那点小小的矜持在这些事情面前委实显得微不足道。
“喂,徐行,不,主管,这几天发生了好多事情,我觉得自己应付不过来了。”
“别着急,一件一件慢慢告诉我。”听到徐行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吴汐顿时也觉得心安了不少。
“可是,手机马上就没电了,我还是言简意赅……”
“你可以当面说。”
“当面?”
“我在你宾馆楼下。”
吴汐连蹦带跳的蹿下楼,看见徐行正从出租车上下来,他穿着一件灰色的连帽风衣,更显得身材挺拔俊逸不凡。
“主管,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吴汐的眼睛里,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幻化成天边最远的一颗寒星。
“你用了我的符,我就知道肯定出了什么事,所以就坐飞机赶过来了。”
“我说呢,那纸符根本起不到什么保护的作用,原来它们是用来通知你的。可是,”吴汐好像突然反应过来似的看着徐行,“你不是说,有了这些纸符,你就不用再专门跑一趟了吗?”
“吴汐,不是有好多事情要对我讲吗?”一阵风刮过,吹乱了徐行的头发,吴汐突然产生了一股冲动,想帮他整理下那些调皮的乱发,可是她终于压制住了这个连她自己都被吓到的想法,轻轻的放下了已经抬起的手。
“沿路走走?”徐行建议。
“好。”
夜晚的L市被璀璨的繁星笼罩着,要比它白天灰头土脸的样子好看不少,吴汐和徐行沿着冷清的街道边走边聊。
“你的意思是,除了那个在你小时候被陆吾抓伤的怪人外,刚才又出现了一个男人?”
“没错。”
“那你记得他的样子吗?”
“当时走廊里的灯全部黑掉了,我看不清楚他的脸,可是,也没感觉有什么特别的,就是个普通人的样子。”
“除了模样呢?他还有什么让你觉得特别的地方吗?”
吴汐沉思了一会儿:“他让我觉得害怕,可是这种怕和遇见鬼时的那种恐怖不同,他给我的感觉是一种威慑力,就好像……”
“好像什么?”
“好像我是他的猎物。”
徐行的脚步突然停滞了下来:“吴汐,答应我,如果下次再遇到这个人,一定要离他越远越好。”吴汐从来没见过这样子的徐行,他的语气充满了愤怒和悲伤,一时间竟让她不知所措起来。
“徐行,你认识他?”吴汐小心翼翼的询问。“他就是使用困魂之术的那个人,是吗?”
“你很聪明。”
“那他为什么……”
“吴汐,该回去了,已经很晚了,回去之后记得订两张回你家的车票。”
“我家?不就是你家?”吴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不是D市,是你的家乡,你第一次遇到红大褂的地方。”
第二天一早,在和严姐小惠依依不舍的告别后,吴汐和徐行坐上了回乡的火车。吴汐托着腮帮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物,回想着徐行昨晚说的话:红大褂非妖非鬼,他是一种由许多强大的怨气组成的怪物,他被蛊雕的犄角刺中后一定受了重伤,要想恢复,必须得回到他元神所在之处,而他的元神,应该就在他第一次出现的地方,也就是她的故乡。所以要想彻底消灭这只怪物,必须要她的家乡看一看。回去一趟也好,吴汐正好有一些事情要问她老爸,她总觉得吴黎安在红大褂这件事情上对她有所隐瞒,这次正好去问个清楚。
“吃点东西吧。”徐行递上来一份盒饭给吴汐。
“好香。”
“能把火车上的盒饭吃得津津有味的人,也就只有你了。”
“谢谢夸奖啊,对了主管,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那些失踪的孩子们到底被他弄去了哪里?”
“吴汐,你发现了吗?那些被他杀掉的成年人的遗骨都被他随意丢弃了,可是,孩子们的,却一个都没有被发现,所以我认为,孩子对他具有特殊的意义,他们的遗骨,应该被他藏在什么隐蔽的地方了。”
“会是在哪里呢?”
“十年前,你的家乡曾经出过一起大案,只不过由于过于残忍,而且凶手至今没有抓到,所以被有关部门压了下来,没有对外公开。”
“旋转……木马。”
“是的,在对一个老公园进行拆迁的时候,工人发现游乐场里的旋转木马旁埋藏着七八个小孩子的头骨,这些头骨,经过DNA鉴定,正是几年前失踪的那些孩子。”
“奇怪,昨天我带小惠到公园玩时,并没有发现小孩子的魂魄。”
“他很狡猾,他知道自己以前做的事情已经被发现了,所以不会重蹈覆辙,那些遗骨一定被他藏在其他地方了。”
“我知道了,”吴汐一拍脑袋,“他把他们埋在山上的果园里了,那天在采访回来的大巴上,我和小惠都梦到了那些小孩子,一定是这样的。哎,我怎么这么笨,现在才想明白。可是,山上的果园那么多,我们怎么才能知道是哪个果园呢?”
“我们不用知道。”
“不用?为什么?”
“有时候不知道真相可能反倒会好一些。”
“徐行,我不明白。”
“你的家乡,那些孩子的遗骨被找到后,有一个孩子的母亲选择了自杀,另外有几个受不了刺激精神上出了问题,还有几对夫妻离了婚。所以,不如不把真相告诉他们,至少他们还能存留一线希望。”
吴汐沉默了足足一分钟:“徐行,我很后悔,当时为什么没能一下子刺死他。对……对不起,”她怯怯的看着徐行,“我是不是又说错话了。”
“他确实该死。”徐行神情肃穆的看着窗外,若有所思的说。
“对了,你是怎么知道我家乡的案子的,不是说没有对外公开吗?”
“我知道并不奇怪,这些年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我自然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奇怪的是你的父亲,以他的工作性质,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可是,他为什么从来没向你提及过呢?”
吴汐慢慢低下头,是啊,徐行说得没错,吴黎安在公安部门工作了几十年,当时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他怎么会不知道,更何况,这事情和她自己不无关系。
“徐行,”吴汐的声音小的自己都快听不见了,“你调查过我的身世对不对?”
“是。”徐行直截了当地说。
“如果有一天,你真的发现了什么,千万不要瞒着我,一定要把真相告诉我,我宁愿痛苦的活着,也不要稀里糊涂的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