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汐见他远去了,终于松了口气,她走出墓园准备找辆出租车回家,可是这里荒郊野外的,除了偶尔有几辆运送农作物的拖拉机驶过,哪里能找得到什么出租车。
“吴汐,吴汐,是你吗?”一辆面包车靠着路边停了下来,它上面坐着一个四五十岁的女人。
吴汐循着声音望去,她看到那女人打扮朴实,神情安然,和上次在陆家大宅见到她时已完全不同,“若梅阿姨,你怎么会在这里?”
刘若梅从车上走下来,亲切的抓住吴汐的手,“应该是我问你这句话吧,这里已经快到峪口镇了,你自己一个人站在这路边上做什么呢?”
吴汐环顾四周,原来她竟已在不知不觉中跟着那个男人走了这么远了。
“吴汐,你脖子怎么受伤了,阿姨送你回家吧,来,快上车。”
面包车朝城里的方向开着,吴汐看着旁边面带微笑亲切的和她聊着天的女人,终于忍不住把憋在心里好久的话问了出来,“阿姨,我觉得您变了很多。”
刘若梅温和一笑,“吴汐,这都多亏了你,若不是你,我和父亲的心结可能到现在都没能解开。”
“那他老人家身体怎么样了?”
“挺好的,连医生都说他的身体状况是个奇迹,我想,应该是母亲在冥冥之中保佑着父亲吧。我最近一直住在陆宅,你知道的,那院子大,需要人手来打理,这不,我今天开这辆面包车出来就是买种子和树苗来了,可没想到正好遇上了你。不过吴汐,你怎么会在那墓园外面啊,你知道吗,那可是彭家的祖坟。”
“阿姨,您对彭家的事情也有所了解吗?那您知道他们家修祖坟的事情吗?”
“那件事啊,闹得那么大,谁不知道啊。我跟你说,那可不是普通的修坟,他们是在洗骨,洗骨除祟。”
“洗骨?”这两个字让吴汐心里莫名一紧,“这……是什么意思?”
“你们这些城里长大的孩子哪会懂得这些,洗骨是指人死埋葬之后,掘墓开棺捡出死者遗骨,用水洗干净,再把骨骼收拾起来举行骨葬仪式,置于棺内再行安葬。至于为什么要将遗骨掘出来用水洗净重安葬呢?这里面原因很多,但其中最主要的是除祟,即除去先人带给后人的祸患。”
“先人带给后人的祸患?”吴汐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
“在古人的观念中,先人总是要对自己的后裔子嗣加以保护的,之所以要作祟,大约是在向后人表明自己在阴间过得不好,无法脱胎转世,不得不要后人的助力。于是,后人便重演洗尸故伎,掘墓开棺,洗涤遗骨,让水接触遗骨,为其注入水的再生力,促使亡灵早日转世,而亡灵一旦获得了水的再生力就能脱胎转世,自然就不会再作祟了。”
“所以彭家就请了位风水师傅,把自己家的祖坟都给挖了?”
刘若梅扭头看着她,“看来你也有所耳闻啊,他们确实那么做了,当时动静还闹得挺大的,不过你看,一点用都没有,人还不是被抓了。”
“但是阿姨,我还有点想不通的地方,彭家当时为什么要找风水师来洗骨呢?难道他们家出了什么事情吗?”
“你这丫头心倒是细,其实三年前那位身居要职的官员就开始仕途不顺,他自己虽然没出事,但是周边的亲信接连被查,他可能也感觉到了要出事,所以才找了那位据说极其厉害的大师,折腾出这么一遭。”
原来是这样,那位官员估计自己也没想到,他费了这么大劲,找回来的竟然是一个江湖骗子,骗了他的钱不说,这牢狱之灾他也终究没能躲过。
吴汐到家了,她谢过刘若梅之后就急匆匆的朝诊所赶去,脖子上的痛越来越剧烈,她怕这些伤口被汗水浸透后已经开始化脓发炎了。医生把纱布从她脖子上撕下来的时候,她忍不住疼的倒抽一口凉气,“不是说了要保持干爽吗?你看看这伤口,刚恢复了两天,又成这个样子了。”
医生一边抱怨一边给她上药,吴汐冲他吐吐舌头,“我也不想的,今天路走多了……”她愣住了,旁边的床位上坐着一个女人,她的脖子很长,长得有些怪异,她泪眼汪汪的看着吴汐,喉咙里发出轻轻的抽泣声。
原来她一直没走,吴汐本想饶她一命的,所以只是用犄角把她从那老太的背上赶了下来,并没有用犄角杀掉她。没想到这女人竟然守在这里等着她,难道她有什么话要告诉自己不成?
“你想说什么?”吴汐冲女人说道。
“什么?”医生被她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吓了一跳。
“垡头村……垡头村……”女人口中断断续续的吐出这几个字。
垡头村,吴汐在手机里输入这几个字,她有些吃惊,原来她今天去的彭氏祖坟就在垡头村,难道这个女人也和彭家的事情有所牵连?她皱着眉头想了半天,但依旧找不出这几件事情之间的联系,算了,还是直接找“系铃人”吧,吴汐取下窗户上的风铃,出门来到了楼上。
可是她敲了半天门都没有人回应,严胥好像不在家,吴汐看着自己手上的那串风铃,这玩意保管一晚还要再花她五百大洋呢,这钱找谁算去,于是,她又一次在门上重重的拍了几下。
这次,大门竟然慢慢的打开了,严胥双手抱臂出现在门口,这大热的天气里,他竟然在一下一下的打着哆嗦,好像受到了极大的刺激。
“你怎么了?”吴汐心下生疑,她透过他的肩膀朝里面望去,却发现那间空荡荡的客厅中依旧出奇的干净。
男人看了看她手里的风铃,“你是来还这个的吗,”他把它拿起来,“押金五个工作日内会返还到你的卡上,现在你可以走了。”
“等等,”吴汐拉住了即将要合上的门,“我想问问你垡头村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