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行停下脚步,“你是说已经有人来找你问过那场火灾的事情了?”
“就是昨天,她说自己是宣传办的,下个月政府要做一期消防安全宣传活动,所以来找我了解下那次火灾的详情。临走前她也给了我一笔钱,说是政府的捐助。我也不知道交什么好运了,接连两天收到捐助了。”
一抹血红色的夕阳照在天际边,湛蓝的天空上浮动着大块大块的白色云朵,它们在夕阳的辉映下呈现出火焰一般的嫣红。面对如此美景,徐行却无心欣赏,他脑中现在只有何成礼最后说的那几句话。看来已经有人先他一步在调查SD大厦里面的事情了,那个人必然不是什么政府宣传办的人,他在刚才已经让崔明寒帮自己查过了,下个月根本没有什么消防安全宣传活动。那么,那个人会是谁呢?
他的脑海中突然闯进了一张面孔,不,这张面孔在何成礼说出那几句话时就已经从他内心深处的角落里浮现了出来,只不过他不愿意承认罢了,因为连他自己都觉得这个念头太荒唐了。怎么可能是她呢?她已经走了三年了,别说这三年中全无音讯,他甚至连她是死是活都不知道,这个人,在他的生活中来了又走,但却给他留下了一辈子都难以磨灭的记忆。
“吴汐,”徐行暗自苦笑了一声,“我不该如此放任自己的,放任自己在面对任何事情时都能联想到你。”
夕阳仿佛也厌倦了他的犹疑和软弱,它“扑通”一下沉到了楼后面,带走了最后一丝光线。
“嗒嗒嗒嗒……”身后响起了一阵轻轻的脚步声,这声音从刚才起就一直跟在徐行的身后,只不过当时他的心思完全放在别的地方,所以没有特别去关注它。可是现在,它已经跟着自己从小区门口走到了楼洞里了,还丝毫没有想离开的意思。
头顶的灯管闪了闪,徐行猛地回过头,手掌作势般劈在后面那男人的脖颈上,“跟了一路了,你对这个游戏就这么乐此不疲?”
池明咧嘴笑了笑,漏出一口白牙,“小时候你总被我吓到,现在果然出息了,怎么,已经到你家楼下了,不请我上去吃杯茶?”
两个和尚看到池明从门口进来后,就吓得魂飞魄散的躲进了里屋。徐行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么多年了,你那爱捉弄人的性子还没改,怪不得他们见了你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池明仰面朝天躺在沙发上,“要不是快累死了,我可得好好的捉弄他们俩一番,你啊,就是太仁慈,不管怎么说它们都是精怪,和我们毕竟不同。”
话毕他就知道自己说错了,于是赶紧从沙发上蹦起来嬉皮笑脸的走到徐行面前,“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可别多想,再说了,她都走了几年了,你还过不了自己那关啊。”
徐行斜了池明一眼,倒了杯水放在他面前,“最近巫族那边有没有什么动静?”
“每次见面你都要问这个,烦不烦啊,”他见徐行神色不快,于是赶紧转变了语气,“好了好了,不说你了,不过古巫族那边确实有动向,我也是因为这个才来找你的。”
“是什么?”徐行目光炯炯的看着他。
池明喝了口茶,“还记得一个月前发生在南方小村庄中的那场暴雨吗?那场雨把整个村落瞬间湮灭了,一个活口也没留。我找到了当时唯一的一个目击者,他是一个放羊娃,下雨的时候他正在半山腰放羊,据他所说,这雨来的极其怪异。那村子在一个山谷里,它的旁边是一口大湖,当时那孩子看到这个湖里面的水都被一阵大风给卷得飞到了半空,然后从天而降整个泻到了这座小村庄里,登时就把村落中所有的人畜房屋给冲干净了。”
徐行眉头微蹙,“你怀疑是它?”
池明把手里的杯子攥紧了,“除了应龙,还有谁能造出这么大的动静。”
“可是它在你师傅死后就消失了,你也说过,它和巫族的联系并不紧密。”
“这才是最奇怪的地方,应龙虽然没有像其他异兽那样处处听命于巫族,但它总是在他们需要帮助的时候施以援手,我在想,它这次从自己盘踞已久的那口湖中出来,是不是因为巫族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曾经告诉过你,火种是古巫族祭祀用的宝物,师傅当年被应龙杀死后,勉强把自己最后一丝魂魄拘禁在巫族的祭台上,就是为了查明火种的作用,可是巫女偷走了它,然后将它封禁在吴汐体内。现在吴汐被大巫带走了,我本以为他们会闹出什么大的动静,可是这三年过去了,他们依然风平浪静,并未发生我料想中的事情。可是徐行,这波澜不惊只是表面,我总觉得他们依然在按部就班的行动,只不过从未让我们察觉到而已。至于这些事情是否和吴汐相关,我就不得而知了,毕竟以他的性子,是很有可能在她未死之时从她体内强行拿出火种的。”
叶欢喝醉了,她把自己买的几瓶啤酒全都喝光了,但不知为何,她的头脑中还是保留着几分清醒,可那些清醒的片段却偏偏是她最想忘掉的:杨政留给她的那个背影,徐行离开她时的决绝,它们盘踞在她的脑海,任凭她如何贪杯,也忘却不掉。
“走,通通都走,走的好。”叶欢嗤嗤的笑了起来,又把一听啤酒灌进嘴里。眼前的一切似乎越来越模糊了,终于,她达到了自己想要的目的,头一歪倒在茶几上,陷入了沉睡之中。
叶欢醒来时已是半夜,她是被冷风给吹醒的,她抬起头看了看,原来客厅的窗户没有关,怪不得那风一股股的吹进来,把她的太阳穴都吹得刺痛起来。叶欢站起身刚准备要朝窗户边走去,却突然发现窗纱的后面站着一个人,他那人穿着蓝色的冲锋服和破洞的牛仔裤,就和他失踪那天的装扮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