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俯下身子,轻轻的将发间的簪子取下,一头瀑布般顺滑的头发登时倾泻下来,覆在崔明寒的脸上。他张嘴欲要喊,唇舌却被某样湿润的东西给缠住了。崔明寒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那膨胀的快要爆炸的恐惧突然消失了,他全部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那温热的一点上面。女人的舌尖轻轻的舔着他干燥的嘴唇,然后像一条灵活的小蛇一般探进他的嘴里,一点一点摧毁他最后的理智。她冰凉的小手顺着他的胸口向下滑去,一寸一寸,慢慢的划破了他的衣物,贴上了他紧绷的皮肤。
“崔明寒,快醒醒,你在干什么。”周茉的狂吼声从院门口传了来,崔明寒就像被当头淋了一桶冰水,猛地清醒过来。他看见,那张和他几乎贴在一起的小脸突然变了样子,它狰狞可怖,眼角边还挂着两条黑色的血泪。
崔明寒大叫一声,爬起来就朝着周茉跑去,她的身影看起来是那么的弱不禁风,但是如今却好像是他唯一可以避风的港湾。
身后响起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那是衣料被风吹动发出的响声,它仿佛就贴在他的脑后,下一秒就要压在他的身体上了。崔明寒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上,却在即将倒地的那一刻被一双温暖的手臂给扶住了。
周茉一把抱住了他,没有一点犹豫和退缩,她看着他身后那道黄色的影子,不由自主的闭上了眼睛。
来吧来吧,既然不能长相守,那么死在一起至少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然而过了很久,她都没感觉到前方的动静。头顶一个惊雷滚过,周茉感觉自己的头皮都要炸开了,她讶异的睁开眼,发现那个面色阴沉的女人不见了,她的前面,只有一座破旧的戏台和一间即将倾倒的大殿。
“轰”的一声,青月庙的主殿在两人面前轰然倒下,破碎的瓦砾落在地上,碎石溅起的尘土盖了他们满头满脸。
崔明寒一个激灵站了起来,“怎么了怎么了?”
“没事,她走了。”周茉看着这座百年历史的古庙在自己面前轰然倒塌,心里不禁心疼万分。
“她真的走了?”崔明寒还没从惊吓中回过神来,他看着眼前的残砖断瓦,“那副画呢,那副画也消失了?”
周茉点点头,“可能这就是她消失的原因吧。”
“那是什么?”崔明寒指着瓦砾堆中一截血肉模糊的东西。
“雷鸣。”周茉看着那件熟悉的衣服,轻轻的说道。
陈昊被放了回来,警察本来就没有他杀人的确凿证据,连乔乔说的那件血衣他们也没能找到,再加上雷鸣的死是在他被抓进去之后,所以他们相信这件案子的凶手另有其人。
一切似乎都尘埃落定了,陈昊和乔乔之间的关系虽然因为血衣的事情降到了冰点,但是他们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做着一对貌合神离的夫妻。然而不知为什么,崔明寒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无法安定下来,终于,在临走的头一天,他将正要出门的吴汐拦了下来。
“我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哦?说来听听。”吴汐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她回头看着他,一抹光彩在双眸中一闪即逝。
“我上山寻找雷鸣那天曾让周茉去客栈找你,可是她没找到你,所以只好独自一人回到山上。那天我们在青月庙遇到了那个画中的女人,可是就在她要杀了我们的时候大殿倒塌了,她也不见了,吴汐,”他看着那双晶亮的眼睛,“你觉得世上会有这么凑巧的事吗?”
“也许是你们命大。”她用脚踢着门槛,若无其事的回了一句。
“好,就算是我俩幸运,那么我再问你,那个女人真的因为壁画的毁坏而魂飞魄散了吗?为什么我心里还是……”
“怎么,你还对她念念不忘啊,”吴汐戏谑道,“一个女鬼值得让你这么日思夜想吗?”
崔明寒的脸登红一阵白一阵的,原来那天他和那女人亲密拥吻的“事迹”早已传到了她的耳朵里,“哎,我说,周茉天天拿这件事笑话我也就罢了,怎么你也开始不正经了。”
吴汐的神色恢复了正常,她望着崔明寒,“这么久没回去,单位应该有一堆事情等着你们处理呢。这里的事情,就不要太挂怀了,有些东西,并不是你我所能改变的,因与果,生与死,在很早以前就已经注定了。”说完她踏过门槛走向外面,清丽的身影渐渐的消失在那片金黄的油菜花田中。
“因与果,生与死。”崔明寒默默的念着这几个字,“吴汐,你说的这么容易,难道你真的能够看透它吗?”
“那个凡人倒是不笨,知道这世上的事情没那么多巧合。”应龙嘎声嘎气的说了一句,“那天要不是你让我跟着那个女人上山,他们怎么可能逃出生天。不过你既然想救他们干嘛不自己过去,还要假装不在客栈?”
吴汐斜了它一眼,“我只是不想和他们走的太近,这人情上的事情,我抽离的越彻底才越好,省的以后彼此为难。”
“所以对那个徐行你也是如此咯,”它笑得两条须子都抖了起来,“不过那个男人应该被你的举动伤透心了吧。”
吴汐轻轻的把掌心的花瓣吹了起来,她看着它们随风飘向空中,“那最好不过了。”
“那个女人怎么办,你又不让我吃掉她,说什么要看一场戏,这里哪有什么戏,就看到了一个破戏台子。”
吴汐幽幽的叹了口气,“还记得我们来这里时路过的那条河吗?”
应龙把两条须子吹向天空,“那也叫河?我一口气就能把那小破潭子里的水给吸干净了。”
“是啊,就是那么一条小河,里面的故事可不少呢。”她拍着应龙的尾巴,“好戏就要结局了,我倒想看看它会怎么收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