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考量后,玄云决定先行回了垂城一趟。
邓亚舟睿智,但其对管理方面颇是不上心,随性而为之,言语刻薄,想来是指望不上,而陈靖,为人处事稳重,可太过忠厚,震不住场,只得她先回去,待夜鹰旅方面事物处理好了,在亲自会睦营,给穆惜颜“赔罪”
“赔罪”不过借口,主要是血勾玉没有到手,缺夜灵一个说法。
可是问题来了,她要回去,沫猗如何是好?
看着外面的天色,已是晌午,穆惜颜必定已经知晓她不在牢房,派兵搜查,势在必行,而她时间不多……
“楚沫猗是楚飞的爱女,有她在手,楚飞怕是被吃的死死的,进一步也能牵制住……”邓亚舟扫了眼还未清醒过来的女人,淡淡的说道。
“不行!”决绝的声音打断了邓亚舟的后话。
脸上一怔,目光转向面色沉着的人,随即满不在乎的模样,语气却是三分讽刺,七分调侃,“旅长真真怜香惜玉,毫不分时机。”
“军师,你说的我都知道,我也担心穆惜颜恼羞成怒,整些麻烦来,可是,沫猗我欠她太多了,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将她牵扯近是非中来了……”深深看了眼身旁虚弱的女子,缓缓道,字字皆是发至肺腑,真情实意。
“问世间情为何物,只叫人脑子犯怵,又短路。”
“莫要说着不着边际的风凉话,我与沫猗,如同姐……弟,可没有那些个歪心思。”
好好的煽情气氛,瞬间被某人搅和了,瞪了那人一眼,差点脱口而出的姐妹,好在及时收了口。
“哟,旅长也不害臊,一把年纪还弟弟。”
“……”
算了,吵架,她也没有赢过某人,索性不理睬,转了话题道“你在此守着沫猗,待她安全被睦军找到,你且再离开。”
“我能拒绝吗?”
“你觉得呢。”给了他一个明知故问的眼神,轻轻将那人搭在自己肩上的脑袋腾个位置,动作轻缓温柔,生怕吵醒了某人。
她不想让邓亚舟冒险,奈何情势逼人,她不可能将沫猗一人丢在此不管不顾,更不可能,将她作为筹码带回垂城……
“对了,务必在睦军到来前唤醒沫猗,让她梳理一番,否则这副模样,定有引来流言蜚语,对她名节不好……”
“旅长,以前不曾发现,你这般磨蹭。”
“……”
心知时间推的越久,越是不利,这人是在催促她离开,可是……说点好听的能死吗!
“我走就是。”扶着墙,有些吃力的站了起来,她明显能够感受到,伤口在愈合,不住的诧异,心中燃起一缕疑惑,瞥过那纯白裙衫,眸心划过异样神色。
最后,目光粘在了面色渐渐红润的女子身上,似担心,忧虑,又似亏欠……后绝然移开视线,迈着步伐,朝着洞口而去。
“旅长。”
听到邓亚舟的唤声,停了步伐,侧目,就见一泛着银光的不明物体飞来,本能出手接住,是一副玄铁面具,制作细致,上面还刻着精美的花纹,似花非花,如同藤蔓,缠绕整个面具,神秘,妖冶,冰冷……
不由的投去一个疑惑的目光。
“顶着这一副人神共愤的脸回去,属下甚是担心您半路被劫色。”邓亚舟说的一本正经。
玄云不蠢,立刻听出了他话中意思,不由的抚上脸颊,微微惊讶,难道是穆惜颜搞得鬼,怪不得沫猗认出了她。
越发不理解,穆惜颜这么做目的为何,若是真的想要揭穿她,大可一封修书给玄帝,便可揭穿她,亦或者将她绑了交出去,何必费此心机,卸了她的“妆”。
微微摇首不再去揣测,拿着面具的手紧了紧,看了眼若无其事的某人,沉了沉声音,道“多谢……还有,我在垂城等着你,莫要让我多等。”
儒雅的身影微顿,看着逆光站着的人影,扬唇笑道,“是,旅长大人。”
……
对于龙骨山她比谁都熟悉,轻而易举的避过睦军眼线出了山。
来到垂城,看着城门紧闭,戒备森严的城池,寻思着是否等待军师一同……
“是你!”
听到背后震怒的声音,玄云转头,只见一行黑衣人一行一拐的朝着城门边走来。
周身气息陡然变冷,是欺负沫猗的那群人,刚好愁着没处找他们了!
带头毛顺一迎上玄云冰冷的视线,自心底的一颤,竟然不敢去直视,胸口阵阵钝疼。
他醒来时,一行人正在一处隐蔽的地方休息,想着到口的鸭子飞了,心里恨不得将那半路杀出的人儿千刀万剐!
领着一群伤员回了城,一路上谩骂诅咒不断,谁料远远便看到那熟悉的背影,虽然那人面上覆着银白面具,遮住了面貌,可那血染的白衫,他怎么可能认错!
居然在这被他遇到,这可是他的地盘!上前一声怒斥,换来那人一记冷眼,又是一颤。
看了眼庄严肃穆的城池,眼珠一转,当即喊道“我们乃是夜鹰旅,鬼面士兵,快快开门拿下这重伤我等的睦国贼子!”
话音刚落,只听支呀巨响,城门缓缓开了一个一米宽的缝隙,一队士兵整齐出列,二话不说将他们几人按压进城。
玄云自始自终不曾多言,也没有反抗,随着他们去了。
“放开老子,老子可是夜鹰旅五虎战将桌彭桌队长的爱将,你们这些个瞎了眼的狗东西,敢这么对我!!你们都想死吗,不想好了,竟然得罪夜鹰旅!”毛顺没想到这些不长眼的连他一同压了去,自然不快。
玄云注意到压送毛顺的两个士兵,默契的看了对方一眼,虽没有说什么,但其手上的力度不着痕迹的松了点。
毛顺也看出了他们的畏惧,越发的狂妄起来,嘴上谩骂不断,起先士兵们也忌惮夜鹰旅而有心忍让,奈何这地痞流氓越发过分,着实难以忍受。
“闭嘴,我们不过公事公办,有任何话和我们将军说去!”小分队的队长鲁尼阴沉着脸道,保持最后的理智。
“呸,老子可是奉桌队长之命执行秘密任务,如今老子要去汇报,你们这些个狗娘养的,误了桌对长正事儿,没你好果子吃!”
“夜鹰旅算什么,不就是一个民兵营,你又算个什么东西,休要在这狐假虎威。”起身后的一众士兵忍无可忍,出口讽刺道。
两队人马的争执引来路人停驻围观,听到夜鹰旅名号,众人不由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那些个地痞流氓还真的是夜鹰旅的啊。”
“怎么了?”
“唉,就是这些人,因为没有白拿东西,被老朽喊住,结果二话不说就砸了老朽的小摊,真真气人!”
“可不是,我也被一些自称夜鹰旅的士兵给揍过!”老者的诉苦,引来一众人的应和,显然受难的不只一人。
“不是说夜鹰旅是百姓的军队吗,怎么会收这样的无赖。”一个疑问的声音响起,众人面面相觑,最后无奈的摇摇头,也便沉默了去,哪有什么百姓的军队,这年头谁顾咱们的死活。
玄云与一旁不管不顾,只是静静的看着,耳边是围观群众的私语,随着他们的话语,面具下的眉头轻轻拧起,没想到,夜鹰旅这么快就失了民心。
军师说起朝中给了夜鹰旅至高无上的荣誉和赏赐,当时听到时,心中便奇怪,一场战争的胜利,也不至于被捧成这样……如今看着纷纷失望的摇头叹息的百姓。
心中丝丝了然,果然统治者是不允许自己掌控之外的势力崛起,所以要用温水煮青蛙的方式毁了夜鹰旅。
心中一阵嘲讽,好一个玄武,当初戈壁遇到的第三波杀手,个个口中皆是说奉命行事,后联系到被抄了的银王府,心中了然。他为了国之利益连血肉之亲都不放过,又在乎什么,不过他越是急于毁了夜鹰旅,她就越不随他心意,算是为了一直渴求亲情的玄云,讨一个公道。
“是谁说夜鹰旅是一个小民兵营,谁又狐假虎威!”一声粗犷而又熟悉的声音,打断这场闹剧。
收回来思绪,顺着声音看去,只见桌彭身着盔甲军服,身后跟着十几个士兵,好不意气风发!
微敛起眼眉,掩去瞳中讽意,真真是士別一日,当刮目相看,好一个桌队长,最好给我一个满意的解释!
桌彭扫了眼一众人,目光在玄云的面具上顿了下,有些惊奇,这人面具好生精美,若是送给旅长……
“桌队长您要给小的做主啊!”看到怔住的士兵,毛顺趁机挣开束缚很狗腿的跑到桌彭身侧,哭诉着。
收回来视线,瞥了眼毛顺,道“怎么了,本队长让你做的事怎么样了!”
咯噔一声,鲁尼心中暗道不好。
论起官衔,他与桌彭品级不分上下,可是谁不知,圣人的封赏已经下来,不过因着旅长陈云不在,一众才没有正式受封,等着旅长回来,一同接受封赏升官。
所以,此刻,鲁尼面对桌彭自觉低人一等。
“队长,昨夜我们不复所望,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是潜入睦营见了旅长,旅长命我等且按兵不动。而小的们回来中途遇到这睦国贼人在强抢民女,属下气不过便出手相助,谁料这贼人有些本事,重伤了小的们,但属下们可是您的爱将,绝不轻易言输,视死如归最后抓了这贼人!谁知回了垂城,这些人不由分说便抓了小的们,无论我们怎么解释,他们就是不听,还辱骂您和夜鹰旅。”毛顺说的煞有其事,情切意深,玄云都快相信自己真的干了什么遭雷劈的事儿。
鲁尼早被气的说不出话来了,这人怎可以这样搬弄是非。“胡言乱语,明明是……”
“难道你们没说夜鹰旅不过一个民兵营?”
“你……”
“住口!”
桌彭本就暴躁的性子,听了毛顺说有人瞧不起夜鹰旅,当下怒了“蔑视夜鹰旅,杖责五十,来人将他们拉下去!”
桌彭身后一群人,将鲁尼等人控制住了。
“队长还有这个贼人!”毛顺眼中满是得意,看了眼玄云,含着毒辣。
“强抢民女,睦国细作,嗯……先拉下去鞭责六十,然后押入大牢等候发落!”草草了事,挥手就让他们下去。
这一番处理,让围观百姓再次叹息,彻底失望……
彭……
原本就要结束的闹剧,突生变化。
所有人目光集聚到一直不曾言语,存在感极低的男子身上,只见他一身血染的白衣,一面银白面具遮住了半张脸。而他身侧,原本按押他的两名士兵,此刻正躺在地上痛苦的□□。
众人纷纷猜测这人身份,他们不是桌彭,自然不信毛顺的鬼话,此人气宇非凡,一看便不是一个宵小淫贼。
桌彭脸色越发难堪,“何人胆敢如此嚣张!”
“呦,好热闹啊。”
玄云还没来得及开口,邓亚舟从人群挤进来,带着戏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