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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梢扬起一下,嘴角勾起淡淡讥讽的弧度,“当我是萧意吗,上综艺做厨子的?”
江声:“……”
理性讨论,江声觉得萧意如果当初没能夺权成功,去做厨子说不定真的是一条出路。
来到客厅,江声才发现这里放着沈暮洵本来该在卧室的电脑。一旁杂乱无章的纸张散落,应该是沈暮洵怕影响他睡觉,搬出来办公。
他打了个哈欠,进洗手间洗漱之后拉开椅子坐下,拿起勺子的时候,沈暮洵点开电脑中的音轨播放出来,然后询问江声,“有什么想法吗?”
沈暮洵已经是成熟的音乐人,江声不觉得自己这样的业余爱好者能提出什么建议。
但他还是认真想了想,随手挖了一只虾仁,盯着虾仁说,“我觉得少了渴望。”
“渴望?”
“我之前去过一次举世闻名的热带雨林,我以为我会看到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叶落在我的身上,我张开怀抱拥抱大自然,听到世间万物与我共存的声音——”
江声把虾仁送进嘴里。
很新鲜,他眯起眼睛,有些享受。
“但没有,踏入森林的一瞬间我就感觉不安。那里的冷是一种残酷的渴望。生机勃勃的森林渴望尸体,他在觊觎每一个旅者,无数眼睛暗中盯着我,渴望血液与□□作为养料。”*
“和吸血鬼是不是很像?”江声继续寻找虾仁,“你的渴望太热烈,太像人。”
沈暮洵的渴望是爱欲的渴望,他无法控制的情感熔铸在音符里如同海浪一样汹涌,带着痛苦,带着怜惜,带着幻想。江声觉得他是把自己置身人类的角度思考,而不是站在吸血鬼的一方,没有对食材的,冰冷的渴望。
人在吃虾仁的时候,可不会觉得虾仁很惨。
沈暮洵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只是偶尔在江声说话的时候把自己盘子里的虾仁也挖给他。
江声于是从森林说到乐器,跟着他的音轨哼出两声调子,说他这一段写得特别好。
他的思绪总是鬼马又跳脱,像是不断跳动的火星点起如柱的大火。总是想到哪里就是哪里,随心所欲,偏偏就是这样,才能让人觉得他灵感的灯盏被点亮起是何等随意。
沈暮洵曾经希望江声和他站在一起,与他做同路人,最好的竞争者。
江声的确拥有这样令无数人羡慕的才华,轻易引导狂热、壮丽而冷酷的情感自然融入曲调中。寻常人似乎很难理解天才的概念,天才的傲慢也很难承认世界上还有更天才的天才。真正的才华是上天给予他挥霍才华的资本,这世界上一定有个位置为他虚位以待。
只要和江声站在一起,他的思潮无可避免会被倾倒征服,几乎无可自拔地坠陷入他的海流。
沈暮洵困于爱慕,困于风险,困于他恐惧而迷恋的一切,困于江声。
他从来不是吸血鬼,他做不到冰冷的摄取。
他只能做被掠夺的人类,作为食物被吞咽,已经成为满足。
*
江声给严落白发了消息。
在等待他来接的过程很无聊。江声打了会儿游戏,又去翻沈暮洵书架上的书,摊开好几本又说自己晕字不想看,被沈暮洵嘲笑再这样下去他会变文盲。
江声置之不理,四处探索,在书柜的最顶层找到一盒覆灰的拼图碎片。
应该就是那面很大的拼图的缺失部分,江声顿时来了点兴趣,把碎片盒子抱到拼图面前,拿出一小片比对着。
拼图的原貌在他手中飞快还原。只差最后一片塞进去就能得到一副完整的艺术品。忙着创作的沈暮洵却忽然走过来,抓住了他的手腕。
江声手里的拼图举到一半被迫停止。
他转过头,眼睛眨了眨,眉毛扬了扬,表情带着疑惑,“怎么了?”
沈暮洵的目光看向这幅巨大的画作。
这个拼图在他这里放了好几年,沈暮洵偶尔回国的时候,打开门的第一眼就会看到它。每次都是这样,看得久了,沈暮洵的心中会升起一种带着嘲讽的刻薄,好像有它在同他一起进行无望的等待。
他们空缺的部分在等待着被人填满。一直等,一直等,现在它终于等到了那个原来的主人,是最合适弥补这个遗憾的人。
可沈暮洵心脏在在不断下坠。
拼图有机会变得圆满,可是他已经没有这个机会了。胸腔沉重跳动的心跳,只差一个漏洞就可以填满,他却对于这个漏洞感受到空前的恐慌。
明明知道有些东西注定无法拥有,但如果真的直面那种失去的可能,还是会疯狂会崩毁会觉得无法接受。
只要不去面对,是否就还有可能?
沈暮洵注视着那空缺出来的一块,眼角泪痣被光映照得很有些嘲意。
他平复下心口的情绪,然后回过身揽住江声,温热的手指把江声手里的拼图摘出来随手放到柜子上。
“看习惯了,就这样吧。”
让遗憾留下去。
*
江声离开的时候,脖颈上的痕迹根本遮不掉,于是他向沈暮洵借了围巾。
门打开着,风灌入这个房子,江声卡其色的围巾飞扬着。
“安妮小姐,我走了。”江声有些感慨地拍了拍墙角吉他,“在沈暮洵这里你过得不错吧?在我那里只能落灰,要在更有价值的地方留下。”
“拼图,再见。”江声转头,目光认真地打量这幅画,“虽然一直都没看出你是个什么东西。”
想了想,他补充,“这句话绝对没有侮辱意味。”
“是夜景。”沈暮洵轻声说,“我们在一起那天的城市灯火,还有月亮。”
相似的景色天天都有,但是和当天一样的,却只能永远留在记忆里,他连拼图都不敢拼完。
江声看向昨晚送来却一直遭受冷落的花,揪掉一片枯萎的花瓣,“再见。”又转头拍拍扶手上趴着的小浣熊,忙碌地说,“你也再见。”
沈暮洵看着他,觉得好笑。
上一次江声没有能好好道别,所以这一次算是补偿吗。根本没有人会一本正经地对一些物件告别吧?
可又实在笑不起来,因为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该归类于江声心中的物件之一,稍微贵重一些,所以会被他安置在最后一个位置好好地道别。
楼道风吹起他的头发,青年的眼眸陷入有所预见的沉寂。
江声一个一个说完,最后看向沈暮洵,沈暮洵的手痉挛一下,心脏骤然被无形的手握紧,他在等待那种残忍的宣判。
真是奇怪。
江声身上的味道是沈暮洵的沐浴露,身上不为人知的地方存在沈暮洵留下来的痕迹,他戴着沈暮洵的围巾,他看起来和沈暮洵理应紧密关联,可沈暮洵仍然觉得,他什么都没能留下。
江声觉得有些冷,手插在大衣口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