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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他的围巾飘动着,黑发飞扬起来,一张好看的脸满月初雪般清透,点漆般的眉眼看向他。
不再有如同靡丽花瓣般的破碎,也没有让人恍惚的茫然水雾,不会故意使坏,也不会在情迷的时候抱着他的脖子说他还是喜欢以前的沈暮洵。
就和沈暮洵想的一样。
江声要从那样的状态里面脱离出来,根本不需要费多余的心思,一切对他而言都是不值一提的插曲。
这样的江声是遥远的,他就站在眼前,却让人觉得抓不住。沈暮洵有时候甚至觉得他不应该被具象化地表达,或许作为一种存在却无法被触摸的,精神符号的象征意义出现才更吻合他的性格。
沈暮洵在他认真的目光中蜷紧手指,感觉到强烈的落空感把他拉拽下漆黑的深渊里去。
江声没有对他说再见,在沈暮洵的目光中摸了摸外衣口袋,然后拿出一朵已经蔫掉的小野花。
“这个天气开花不容易,看到了,所以分享给你。”江声拿两根指头提着花茎甩了甩,脆弱的一片花瓣顺着风滑落,“嗯……但昨晚完全忘记了,现在这个好像也拿不出手了。”
沈暮洵:“……给我的?”
江声说:“你难道不要?”
沈暮洵的目光看向那枯萎的花。他对花向来没有什么研究,无法分辨这朵花的品种,但又会去想江声送他这个,到底是无意采来,还是有所隐喻。
他伸出手要接,嘴角带着讥诮的笑,“什么不要的都给我。”
江声的手指碰到他的掌心,有些凉。
他有个很糟糕的穿衣毛病,就是上衣穿的很厚,但不爱穿秋裤。体温在他的任性下才会一直暖和不起来。
沈暮洵忍不住攥着他的手,“我去给你拿个暖——”
那只微凉的手拍打在他掌心一下。
沈暮洵的话音骤然顿住。
两下。
三下。
江声的手再挪开的时候,枯萎蔫掉的小野花,已经被一朵烈焰般的玫瑰替代。完好无损地躺在他的手心,每一片花瓣都完整新鲜,没有褶皱。
风把江声的头发吹得乱极了,衣角和围巾都在不规律地飞舞,视野中淡而未变的只有他的脸。
沈暮洵一时间不能想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也不妨碍他头脑陷入一片空白。他狭长的眸子愕然看向江声,喉结滚动,欲言又止,眼尾泪痣轻坠。
江声鸦羽般的发丝被风吹动,如流墨般散开。他的眼睛琉璃般清透,微微眯起的时候漂亮得让人觉得恍然。
“我对你说再见是没有意义的,是你要和我说再见。”他说,“你要去过你的生活,沈暮洵。”
江声捻起那朵被他精心挑选,藏在袖子里的玫瑰,塞进沈暮洵的领口。
艳丽的花瓣贴在他的脖颈,与他颈上的红色咬痕相得益彰。
他的口吻不是劝诫,不是警告,不是要求或者恳求。江声只是清醒无比地知道,什么是好的选择,也无法理解,为什么有人不去选这个更好的选择。
如果是他,他不会犹豫的。
“你说要我别管你,连你自己都不管你自己。”江声说,“可爱情从来不是让人堕落的毒药,也不是枷锁,为什么我会总让你这样痛苦。”
沈暮洵是江声交往过的难得的正常人。
江声可以看变态受折磨,看坏狗被驯化,但他不想看一个正常人失去理智,走他不该走的那条路。
江声从来都知道自己是个很自我的人。
所以他很自我地对沈暮洵发表自己的观点也不算错。
“我不算坏人,所以我希望你过得开心。”他笑了下,目光看向这个漆黑的房子,“另外,我觉得这里有阳光更好看,我喜欢太阳。”
沈暮洵在这一瞬间好像听到了来自远方的风声在胸腔回荡。江声对他的祝愿像是尖利的弯刀捅穿他的心脏,鲜血淋漓的痛苦让他恍惚,馥郁的玫瑰香令他无法呼吸。
江声一定不知道他在沈暮洵眼里是什么样子。
所以他永远不能理解沈暮洵对他的爱来自哪里,又为什么一步步堕落到痴迷的地步。
是带着光环的。
是无比耀眼的。
是象征突然、浪漫、自我的决定的。
是会望着他,但从未真实了解他的。
在江声的国度,他不会走下王座。他我行我素地表达对一花一草的爱护,温柔又冷酷。他要世界是他要的那个样子,要阳光,要热烈的玫瑰,要不伤人的爱拥抱他。
无人注意的角落里,被江声随手翻看摆放的书籍摊开,被风翻开。
等沈暮洵送完江声回来,手指按在书面准备将其合上的一瞬间,他就会发现流风给他的赠言。
“——凡是美,都没有家。像流星,落花,萤火,都没有家的。谁见过人蓄养凤凰呢?谁能束缚一缕月光呢?一颗流星自有它来去的方向,我有我的去处。”
第067章老鼠就老鼠之
沈暮洵不确定自己是什么时候找回他的声音的。他不仅仅是失去声音,连手指都僵硬。他无法和江声对视,因为江声目光里面有澄亮的尖刀,越对视,他越无法正视扭曲的自己。
一个人的腐烂从不是某一瞬间忽然的变化,而是数年前埋下的伏笔发了芽。
他倏然轻笑一声,低头,发冷的手指僵硬地摘下江声别在他领口的玫瑰,在指间捻动。花梗被处理去刺,花朵盛放着没有枯萎。
江声从送他的花里面偷了一朵,再送给他第二次。
但沈暮洵不介意。
那一大捧花只是江声顺带而已,是江声在给楚熄送花的时候,想到还有一个人在等待他,顺带而已。
他不是江声的首选,也没有收到他亲手送的花。
但这一朵不一样。
只有这朵,带着江声自己的心意,和他虚无而又极有重量的祝福。
江声是个很奇怪的人,他的好和他的坏似乎是分割存在的,总让人不知道该怎么对他才好。
想去铭记他的好,又总觉得他是这样一个虚伪不可信任的人;想去记住他的坏,但无法不被他的光芒影响。他是矛盾的集合体,但为他的矛盾感到烦恼痛苦的只有旁人。
沉默很久,沈暮洵把那支花在手心攥紧,选择逃避,“严落白到了吗?我送你下去。”
父母给予沈暮洵教育是,解决问题的唯一办法是面对。
这个箴言贯穿他的人生,沈暮洵很少惧怕什么,在他最艰难的时候他都咬着牙无惧面对着惊天的骇浪。
只除了和江声相关的事情,他变得多疑,不断为他开脱,总在逃避着他已经知道的事实。
江声也沉默一会儿,黑眸如墨定定看他一会儿,笑起来,“好。”
沈暮洵带江声乘电梯下楼,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