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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熄眼睛慢速眨了一下。他上次和江声离得这么近还是接吻的时候,热气蒸腾上来,耳朵眼睛都发红,他的脑袋就有些生锈开始转不动。
于是在这种混沌又炙热的情绪里,他张开嘴想要解释。
然后在“我是开玩笑的”和“其实这是网上大家都会说的话啦”里面选择了,“汪汪汪。”
江声的怔愣愕然变成了一声笑。
不是,怎么有人真的学小狗叫啊!
江声再怎么生气都有点忍不住了。也许是太过好笑,又或者太离奇?
他眨了眨眼睛,伸手去逗他的下巴,“小狗,小狗,我是谁?”
楚熄炽热的手心贴着江声的手背。
他有些茫然似的望着他,明明有些锋利灵巧的眼睛这会儿显出一种野性未驯无法理解人言的迟钝。他跟随本心,低下头把脸贴到江声的手心。呼吸都炙热地喷洒下来,江声的手指缩了缩,被楚熄覆在手背上的手指攥紧。
楚熄很喜欢这么做,很喜欢让江声捧着他的脸,虽然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
关于江声的一切,有许多许多,都是楚熄无论如何都没找到答案的未解之谜。
“你是我的,”他的眼睛湿漉漉地扬起,很漂亮、富有生机的绿色望着他,“主人?”
江声手指猛地一缩!耳廓一麻!
他心脏往下坠,逗弄他的手触电缩了回去,咽了下口水。
完了,遇到怪东西了。
啊啊啊救命!救命救命!
他发誓自己不是这样意思——不对,他好像确实知道楚熄会怎么喊但是!啊啊啊!他不知道会是这种效果啊!
反正、反正他不是这么奇怪的人!
还好镜头被关在外面,麦克风也被关掉了,不然江声真的要被吓死!他仿佛已经体会到严落白的夺命连环call了,到时候怎么解释啊根本解释不了!这太恐怖了,呜呜。
江声喘了口气,脸上的红还没平复下来,凶狠地告诉他:“不准乱叫。”
活动室里的灯光轻柔温暖,落在江声的脸上,漂亮的眼睛内勾外翘,扬起的弧线素笔难描,流水一样的余韵让他的眸子显得干净无害。这样盯着他看的时候,不像是生气。
“好。”楚熄从善如流,他弯着腰凑近一点,眼睛很明亮,似乎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刚刚做了什么难堪或者难为情的事情。
江声再次伸手挡住他,“不可以。”
楚熄:“呜呜。”
“装什么哭,我都还没哭!”
楚熄:“汪汪。”
啊啊啊啊!
什么啊,什么啊,什么啊!
“……”江声真是服了。
无语,好笑,还有一点羞耻心作祟,他也分不清到底哪样占了上风。
他深呼吸,艰难地说,“你不要这样,传出去我们两个的名声就完了!我们会被说成是某个圈子里玩奇怪玩法的人。”
楚熄眨眨眼,然后忍不住了。他笑出声,手臂把江声搂紧,脑袋埋在他的颈窝蹭了蹭。
“而且,”江声推着他的肩膀说,“你不可以亲。这样我怎么交代,一出去大家都看出来了,很奇怪!”
特别是楚漆。
楚漆的观察力敏锐。也许因为他总是没办法太懂江声心里想着什么,作为补偿性的措施,他会在江声身上的细枝末节投入更多的精力,以此作为另一种形式的“了解”。
像是野兽的天性,也像是一种机器人。
无法达成心与心的交流,就用精密复杂的算法运行千次万次,总能够和别人达成一样的结局。
总之……常常是江声什么都没说,他却好像已经明白了什么。
如果真的和楚熄亲过,然后回去又要面对楚漆!并且对方不免会发现这样的事情,到时候江声真的要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了啊啊啊!
很恐怖的好吗,饶了他吧。
楚熄很少被江声这么强硬地拒绝,心情一下子就跟着淅沥沥的雨声低落下来。
一母同胞,楚漆为什么就是这么命好。
见到江声之前,他觉得自己确实调整好了心情,无所谓。只不过是假情侣而已,谁会因此得意啊?
但见到江声之后,他嘴巴里胃里都在止不住的冒酸水,嫉妒到牙酸。
虚假的名分也是名分,这么多人会看到的怎么不算一种真实。他也好想要,凭什么又白白便宜了楚漆那个狗东西。他都已经和江声在一起过了!他还一次都没有!
他低落的样子实在可怜,像是无形的耳朵尾巴都一并低垂下去,恹恹的可怜样子在雨声里像是被打湿的流浪狗。
江声的手碰到他的头,楚熄抬起头。
江声撸了一把他的卷毛,无奈,“你打算什么时候让我回去?”
“你晚上都要和他一起睡觉了,现在陪陪我怎么了。”楚熄说,“他会在晚上悄悄对你做什么谁知道呢。那种衣冠禽兽。不然我来陪你一起好了!”
江声:“……你是变态吗?”
楚熄:“怎么会!”
江声:“你就是吧。”
楚熄:“真的不是。”
江声盯着他看了两秒。
楚熄支着身体起身,从口袋里摸出一枚硬币,放在指甲上面弹起来。江声的视线不由得跟过去。
“哥哥,要不要猜猜是正面还是反面?”楚熄眨眨眼睛。
“嗯?”
“正面是留下来,反面是跟他走。”
“不用这么麻烦,”江声说,“我会跟他走的。”
“真的吗。”楚熄,“我要哭了。”
“真哭吗?”江声说,“哭好看点。”
楚熄:“……”
“虽然现在已经是不伦不类的朋友。”江声说,“但无论如何,这么多人面前,我希望他得到体面的对待。”
楚漆二十多年的生命,几乎所有不体面的时刻都消耗在江声这里。不合时宜的结局,不能出现在他们这里。
楚熄望着他看了片刻,把手放下去。
楚熄没什么好说的。
他很少因为什么事情愧疚,他都愿意为爱当三了,他不要名分也不要尊严,没有什么道德感可言。
野狗也会听话的。能让他选择放弃的,只有江声的决定。
可是他放弃不意味他心甘情愿。
那种野火在他心里腾然烧灼着,嫉妒中裹挟不甘,不甘中带着怨恨。从他的心脏蜿蜒到胸腔,最后爬上他的口鼻让他体会到了片刻的窒息。他反复品味,冷视、嗤笑、讥讽,最终归于一种无可抵抗的平静。
“哥哥。”他跪在江声面前,一张俊美的脸上细看还能看出一点晦涩的稚气,这一点点的稚气隐瞒在他的疤痕中并不那么显眼。“你总是为他考虑。”
他抬起头,唇线抿直,歪了下头,黑色缭乱的卷毛擦过深邃的眉眼,“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