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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一道起伏的上坡,竹筒流水击打在森森白石,竹叶种在白石子的沙滩上。
顾清晖已经坐在了里面,竹制屏风外是绿幽幽的雨。他穿着的衣服十分休闲,戴着一副银色框架的眼镜,整个人都显出十足性冷淡感。
木质茶几很厚重,线香的香味很缓慢又沉重地漂浮起来。
“江先生。”他看到江声和江明潮一起走来,站起身,先对江声颔首,然后才看向江明潮,“江总。”
江声可没有他这么礼貌,一开口就是抱怨,“你约人也不知道找个好点的天气。”
他甩甩挂着点水珠的头发,把墨镜摘下来,随手塞进江明潮的胸口。
一点轻微的力度在胸膛挤压了下,江明潮捂着胸口,下意识看向江声。
江声却已经走向顾清晖,高大冷峻的男人为他拉开椅子,一叠精致的茶点就被白手套推着挪到江声面前。
顾清晖冷冷道:“尝尝吗?江先生。”
脚步声轻微。
江明潮携着一阵冷风坐在江声的身边,他把玩着江声的墨镜,玩笑似的轻声开口,“一来就对我的弟弟献殷勤,当着我这个哥哥的面?”
顾清晖看着江声拿湿纸巾擦手,然后吃茶点。
江声吃没尝过的东西很谨慎。他好像在怕这些东西里忽然伸出个拳头揍他似的,第一口总是皱着眉毛小心翼翼,只肯咬一点,牙印还没有猫大。
像是沙漠里毛茸茸的动物,爪子探出来弓着背准备吃掉比体型大数倍的猎物,又怕对方没死透,随时准备咬一口就跑掉。
等发现是好吃的,皱着的眉毛才会松开,警惕心才会放下,开始快乐地享受起来。
见着江声的表情一点点变化,顾清晖不知道为什么,心情也随着屏风外绿色的雨轻飘飘了起来。
顿了顿,相貌冷淡的男人才缓缓转移视线看向江明潮。
江声的哥哥。
清瘦苍白的男人弯着黑眸,双腿叠放,手指转动着一枚蓝色宝石的尾戒,温和而冷漠地注视他。
他和江声长得完全不像。
可是大众都被他愚弄哄骗,以为他们之间有着切实的血缘关系。
顾清晖坐回椅子上,视线集中在茶杯泛起的涟漪上,轻声道,“没有,只是想起一些过去的事情。”
话音落下,顾清晖看到江明潮的眼神更淡了些,“什么?”
顾清晖修长的手指捏着茶杯转了两圈,还有些烫手的温度,白色的茶烟袅袅升起。
“在海城和江先生遇到的那段时间,他就是很难将就的小少爷脾气。”
江声开始不爽:“……喂。”
“是吗,那段时间,我并不总能看到他。”江明潮嘴角翘起,咳嗽了一声,目光看向江声。
他要改变楚鱼的决定,把已经流放出去的江声捞回来,也废了不少的心力。又总是被监管着,生病,痛苦,不断累积的课业几乎叫他喘不过气。
他的所有行程都会被助理事无遗漏地报给楚鱼,他不像楚漆,他甚至连去见江声一面都很难做到,当然,对立的立场也给不了一个合理的理由。
他查过,从南城到海城需要坐四个小时的飞机,转到江声所在的城市,又需要坐两个小时高铁。六个小时的时间,不算长。
他总在想,从现在开始去见江声,只需要六个小时。
可事实上,他只是用了六个小时的时间去心乱如麻无法静心地想念。
江声去了那么远的地方,会遇见谁,游览什么地方,发生什么故事,是否讨厌那里的气候、饮食、方言,是否会遇到新的麻烦,有没有人会帮助可怜的他。
会不会,忘记无足轻重、带来麻烦的他。
等江明潮做好充足的准备,毫无遗漏地蒙蔽母亲的视线,去见江声的第一面,就发现顾清晖出现在他的身边。
早恋。
他轻轻把这两个字含在唇齿间,轻轻地笑了声。
窗外的雨声轻微,与水渠潺潺流动的声音混杂在一起,整个世界好像都是潮湿的。比起顾清晖在海城待着的那几年,少了一些咸湿的海腥味。
“江先生应该在搬来后几天才认识我。”顾清晖喝了一口茶,镜片洇开些白色雾气。他放下茶杯,摘下眼镜,线条锐利的眼睛垂下,“可我在第一天就在知道江先生的名字。”
江声支着脸眨眼睛,“我这么有名吗?”
顾清晖嘴角有了似有似无的笑。
“长得好看,不爱搭理人,清高又傲慢的,大城市的公子哥。”
江声若有所思,倒也不觉得很意外,“原来是这种评价。”
“住宿舍的第一晚就在给室友立规矩,说不准打扰他,他讨厌和别人挨着一起睡觉,讨厌呼噜声,讨厌这、讨厌那。”
江声猝不及防,“……呃呃呃我!”
“结果被巴掌大的蟑螂吓到往室友床上爬,给室友床都哭湿。大晚上给班主任打电话眼泪汪汪地发脾气,说哪怕让他现在死掉,都绝对不要住在这里。”
江声呆呆地听完,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
不是,什么啊,什么啊!啊啊啊啊!
他恼羞成怒,“你在说什么?!少在这里虚构现实!”
江明潮怔忪了下,手指在膝盖上敲着,皱着眉毛一瞬,又忍不住垂下眼皮轻轻地笑起来。
江声的矛头顿时指向他,一张通红的脸上面无表情,“江明潮!”气势很凶地喊他的名字,凶狠地眯着眼睛逼问,“你在笑话我?”
江明潮无奈,“不是,少爷,我哪里敢。”
江声还是很崩溃,忍不住抱住脑袋。
不是,救命。他以前有这么讨人厌吗,听起来好没情商好那个的一个人啊呜呜。
可是话又说回来,那个蟑螂真的很大。
江声光是回忆起来,就开始头皮发麻。
不是说南城就没有,而是家里的佣人打扫很勤,定期驱虫,完全可以说,江声从小到大,连这种东西的影子都没见过。
去到海城的第一晚,心情本来就不好,糟糕的心情一点点累加,到看到蟑螂的那一刻,江声愣了足足两三秒,然后当场崩溃。
雨声稀里哗啦,说好坚决不和人一起睡的江声抵着室友的肩膀哭得一声不响。
他到底为什么要来到这个鬼地方,他真的好讨厌这里。
那些心情,现在回忆起来似乎都显得有点幼稚。
顾清晖的目光从江声尴尬到抓着头发用力绷紧的手指,滑到紧紧抿起的嘴唇。
“那时候的江先生就很受欢迎,喜欢他的人很多。”顾清晖轻声说,“但是江声没有和他们谈恋爱。”
风声在雨里有些空洞。
江明潮沉默两秒,很轻地笑了声,脸色有些冷,“你诱导我的弟弟早恋,现在看起来却好像很骄傲的